“王爺你別生氣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魚蝶兒撒嬌求饒的聲音在殿裏回響。


    鶴泰側眸看了她一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魚蝶兒又伸出雙臂擁住他,用著從未有過的嬌柔語氣,“王爺,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剛急急忙忙從木桶裏出來,頭發還滴著水,隨便套的件薄衫此時也已貼到了身上,印出身子美好的輪廓。


    鶴泰看一眼便心猿意馬,可還是佯作生氣,臉色半分也沒緩和,“錯哪兒了?”


    “不該去爬假山。”


    “那你還爬?”


    “以後不了。”


    “果真知錯了?長記性了?”


    魚蝶兒點頭如小雞啄米。


    “若以後再犯,爺不會饒你了。”鶴泰說著,起身拿來她的衣物,一邊去扯她身上穿的那件。


    “幹什麽?”魚蝶兒立刻拽緊了。


    鶴泰臉一冷,“你說幹什麽?身子也不擦幹就穿衣裳,你看著衣裳都濕了,趕快換過,小心著涼了。”


    縱然房內暖和,也不能掉以輕心。


    “我自己來。”魚蝶兒奪過他手裏的衣裳,飛快的逃進帳子裏換去了。


    鶴泰笑笑,移步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慢悠悠的喝了,耳中聽著殿外頭一群奴才叩頭請罪的聲音,心中還是有火氣的。


    這些奴才太不讓人省心了,他不過上個早朝的功夫,就能任由小蝶爬假山,真是一點不知道輕重。


    他縱小蝶,那也是有原則的,但凡危險的那是一概不許的。


    若是不讓他們長長記性,今後不定發生什麽事兒呢?


    所以決不能輕饒了這幫奴才。


    魚蝶兒換好衣裳出來,聽著外頭的動靜,那些奴才還在那跪著求饒呢,她走到鶴泰跟前,提醒道,“那些奴才還在呢。”


    “嗯。”鶴泰頭也沒抬。


    “你不是原諒我了,不生氣了嗎?”魚蝶兒小心翼翼地。


    鶴泰這才抬眼,“是啊,爺原諒你了,但爺可沒說原諒他們了。”


    “你,你耍賴。”魚蝶兒抿唇,氣惱極了,若不是為了救這幫奴才,使他們免罰,她才不會那麽低聲下氣的向他認錯呢?


    就因聽到奴才們隔著兩道門還那麽清晰的請罪聲,可見呼喊的多麽山響。於是她才沒洗完便慌慌張張的從浴桶中出來,向鶴泰求情。


    可他現在竟然說沒答應饒他們?


    她怎能不急不氣!


    “爺怎麽耍賴了,自始至終爺都沒說過要饒他們。”鶴泰更理直氣壯,他的確沒說過。


    魚蝶兒噘嘴,氣呼呼道,“我不管,你快饒了他們,不然,不然,”她氣急敗壞的環顧了一圈,似乎認清了她並不能拿鶴泰如何的事實。


    “不然你也別原諒我好了,我跟他們一塊去外麵跪去。”魚蝶兒說著便向外走。


    她無計可施,唯有如此了,那些奴才是受她的連累,她不能坐視不理。


    “噯……你不能去。”鶴泰一把拽住她,將她拉了回來。


    魚蝶兒掙脫不得,無比的委屈,“你不放他們,我就與他們一起受罰。”


    “爺這是在管教奴才,否則他們就連什麽是對,什麽是錯都不知道了。”鶴泰帶著慍怒。


    “他們說了危險,也阻止我了,是我一意孤行,執意要上去的,他們並沒有錯,是我連累他們的。”見他不鬆口,魚蝶兒噙著的淚終於湧下,嚶嚶哭了起來。


    “說便說,好好的哭什麽?”鶴泰的心不由一軟,“爺又不要他們的命,頂多每人打上幾十板子。”


    魚蝶兒一聽,立刻停止哭泣,高聲道,“那也不行,幾十板子那不得打的十天半月下不了床?”


    “好,不行不行,那你說怎樣便怎樣,總行了吧?”


    “要說我,這次就算了。”


    鶴泰猶豫半晌,無奈道,“好吧,依你。”


    話音剛落,魚蝶兒已然跑到了門口,打開門欣喜的衝外麵的奴才喊道,“快起來,快起來,王爺不罰你們了,都下去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奴才們謝了恩,得到大赦一般呼呼啦啦瞬間都跑沒影了。


    魚蝶兒這才舒了口氣回了房。


    看著她如此快速的轉變,鶴泰是徹底沒了脾氣。


    唉!他連管教奴才都沒資格了。


    鶴泰不甘心的再次叮囑,“記住,以後可再不許了,若再有一回,爺是不會輕饒的了。”


    “記得了,記得了,”魚蝶兒一臉輕鬆,“你都說了八百遍了。”


    好麽?得逞了便嫌棄他說的多了。


    “不是擔心你嗎?你這樣胡來,爺往後出門都不放心了。”可別哪天一回來,看到她摔的七葷八素的,他可接受不了那個場景。


    “我隻是看那鳥兒可憐,想救它下來嘛。”雖然被鶴泰說的她也有些後怕,可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大的錯,雖然知道危險,可她也是一片好心啊,迎難而上嘛,而且,不是沒摔下來嗎?


    鶴泰耐心的與她講解,“爺並沒說你去救鳥兒有錯,但不用自己上啊,讓奴才去就行了。”


    “你不是說危險嗎?”魚蝶兒卻振振有詞,“那誰上去不都一樣的危險嗎?我並不覺得誰就比誰更應當受傷。若是命他們上去致使他們受傷,我同樣會難受,心裏會更加過意不去,所以還是自己上比較好,自己想要做的事就自己承擔後果。”


    鶴泰愣怔了一會兒,才道,“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奴才也是條命!這是不容置疑的。


    命都是一樣,隻是命運不好當了奴才罷了。


    雖然生來便是皇子,平日宮裏的主子也從沒有魚蝶兒這樣的想法,不但沒有還會覺得這種言論是有違尊卑的。


    莫說皇家,就是普通富貴之家也都不會這樣想。


    奴才,本就是用來指使的,自然比主子命賤。


    隻是他實在不忍心去抹煞魚蝶兒的那份善良,而且也確實覺得她這麽想也沒有什麽不對。


    生命理應沒有貴賤之分。


    “爺給你尋幾個身手靈活輕便的奴才吧,若有爬高上低的事兒就不用愁了。”鶴泰提議道。


    例如擅長爬樹的,或是會幾下拳腳有點身手的更好了。


    這樣小蝶便可心無旁騖的使喚,不必有什麽心理負擔和顧慮了。


    不管怎麽說,保她安全無虞才是主要的。


    “都聽王爺的安排。”她倒是乖巧了一會兒,“你今兒個怎麽回來這樣早?”


    “爺不是急著趕回來告訴你個消息嗎。”


    “什麽消息?”


    “皇上要給鶴璧封王,聖旨都下了。”


    “給四皇子封王?”魚蝶兒有些吃驚,這有些突然了吧?


    豈不是從逆子一朝就變成得寵了。


    鶴泰笑道,“還不是因為枝凰使者,不是覺得鶴璧不受重視,不得父皇的寵,怕公主跟了他沒有出頭之日,死活不點頭,所以父皇索性就給他個前途。”


    “他封王,你倒是很高興似的。”魚蝶兒不解的問。


    “給他封了王,公主就是他的了,難道你不高興?”鶴泰不禁揶揄她。


    若是因為這個,魚蝶兒自然沒理由不高興的了。


    “三日後就是冊封大典,屆時你隨本王一塊參加。”


    “那麽快?”


    “大婚以後,他們便沒有由頭多呆。”鶴泰如實相告。


    別國的人在京城終歸是個不安定的事兒,早些打發他們離開最好。


    “我看見他就頭疼。”魚蝶兒不太樂意去。


    不過到了那一日,她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因為若是不去,怕別人有話說,以為兄弟二人不睦,或是她這個皇嫂對四皇子有偏見了。


    皇後與參宴的妃嬪也都笑著,恭賀著這一喜事,隻是那臉上的笑容都像是擠出來的。


    梁氏母憑子貴,也晉了貴人。


    她臉上的笑倒是發自內心的。


    臣子們像是早已想通了此事,因為魚蝶兒在他們臉上看不到任何疑惑、驚訝之色。


    其實也是,在外人看來皇上與他畢竟是父子,天大的錯還能一輩子揪著不放,關一陣教訓教訓也就罷了。


    打一巴掌給個紅棗,如今是在補償四皇子受的苦吧?


    冊封典禮之上,四皇子穿著彰顯貴氣的服飾,雖然舉手投足極力扮的儒雅,沉穩,臉上還刻意帶著溫和無害的笑意,但由於內心的得意,臉上的驕傲之色便掩也掩不住。


    看著頗有一種小人得誌的嘴臉。


    當太監宣讀聖旨念到冊封四皇子鶴璧為淳陽王時,魚蝶兒看著四皇子那張臉,太監口中的淳陽王三個字在她的腦中盤旋。


    緊跟著那張臉便在她眼中便逐漸變了形,帶著溫和笑意的臉竟變成了一張狠戾的麵孔,還身穿著黃袍,自稱朕。


    魚蝶兒頓時覺得頭痛欲裂……


    腦子裏一片混亂,轟鳴不已。


    她甚至沒與鶴泰打聲招呼,便強撐著身子,忍著腦子要爆炸的疼痛踉蹌著跑出了大殿。


    “小蝶……”


    鶴泰見魚蝶兒突然離席,便連忙起身追上,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帶著她離開。


    “怎麽?身子不舒服了?”一出大殿,他便輕聲詢問,“怎麽不跟爺說?”


    他的手圍在她身側,傳來暖暖的重量,讓她感到安心,頭疼也好了許多。


    “不知怎麽了,突然有點難受。”


    “看你的樣子,可不像有點難受,是非常難受。”鶴泰神色凝重,非常擔心,因為魚蝶兒臉色極差,額前的發都被汗濕了。


    “爺送你回去,然後叫太醫來給你瞧瞧。”


    “沒大礙,回去歇一會或許就好了,不必驚動太醫。”她眉眼微蹙,盡顯疲倦,可唇角卻努力微揚,微笑著說不礙。


    他嚴肅起來,“聽本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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