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白九霄快速將衣衫攏上,回頭。


    見到是寧時遷,頓時眸光一喜:“你還沒睡啊?”


    寧時遷有些些尷尬,原本是恐她遭到什麽不測,沒想到房中是此景象。


    “睡了,起來打水,”寧時遷舉舉手裏的茶壺,淡聲解釋:“看到你門前有血跡,所以,進來看看。”


    白九霄聽得卻是心頭甚悅。


    這麽關心她的安危!


    驀地想起夜裏青霧裏說的話,她這種人,桑臨人人得而誅之。


    在大趙,也是一堆人想置她於死地。


    真正緊張她安全的,怕是隻有她的皇帝弟弟,和麵前的這個男人。


    她提壺倒了一杯水,起身送到寧時遷跟前。


    寧時遷沒接:“不用,我下樓找小二打一壺。”


    說完,轉身便出了門。


    白九霄揚揚眉,習慣了他的別扭,便也不在意,自己把水喝了。


    將杯盞放回桌上,準備去關門,卻發現寧時遷又去而複返。


    進屋後還替她關上了房門。


    白九霄疑惑地看著他,不知他意欲何為。


    寧時遷走到桌邊,將手裏的茶壺放下,朝她伸出手:“藥。”


    “什麽?”白九霄沒懂。


    “剛剛你不是在上藥嗎?能上得到嗎?”寧時遷問,聲音清淡。


    哦。


    白九霄驚喜。


    所以,這是要親自幫她上藥?


    連忙道:“上不到上不到,在背上,手夠不到。”


    趕緊拿起桌上的藥瓶遞給他,然後在凳子上坐下來。


    寧時遷:“......”


    她身上隻著一件寢衣,隔著寢衣的衣料,他都能看到裏麵的傷口。


    顯然傷得不輕。


    這也是他想想又回來給她上藥的原因。


    一來,她傷得的確有點重,二來,她自己也的確上不到藥。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想知道她是怎麽傷的,畢竟是他桑臨的隱衛。


    見他未動,白九霄回頭看他:“開始吧。”


    寧時遷微微抿唇,將她的後衣領緩緩往下拉。


    目光觸及到她背上縱橫密布的傷疤傷痕時,他瞬間凝了呼吸,甚是震驚。


    雖知道身為隱衛,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每次任務都是出生入死,但看到一個女人,身上這樣的新傷摞舊傷,無一處好肉,他還是驚到了。


    這是經曆了多少生死,才會落得這麽一身的傷。


    這還隻是背,他相信,她的前麵定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衣領再往下褪,便是今夜的新傷。


    血肉模糊。


    看樣子像是被什麽暗器所傷。


    “是飛鏢嗎?”他問。


    “嗯。”


    “何人傷的?”他又狀似無意問道。


    “你不認識。”


    白九霄自是不會跟他說實情,也不想他卷入這些紛爭。


    “身上怎麽那麽多傷?你是做什麽差事的?”寧時遷進一步試探。


    白九霄這才想起背上的那些舊傷痕,不提她都忘了。


    呃,有些後悔讓他上藥了。


    書上形容女子都是膚如凝脂,而她卻是疤痕猙獰,他會覺得醜吧。


    想了想,她道:“一個很多人都想殺了我的差事。”


    寧時遷怔了怔。


    很多人想殺了她?


    難道不應該是,她需執行任務去殺很多人嗎?


    也不好多問。


    “忍著點,我上藥了。”


    “沒事,小傷。”


    這傷對她來說,真不值一提,死不了。


    可一說完,白九霄就後悔了。


    示弱啊示弱,她怎又忘了?


    於是,在感覺寧時遷將藥粉倒在她傷口上時,她就極其誇張地痛呼出聲:“啊,好痛!”


    寧時遷汗:“我還沒開始上。”


    白九霄:“......”


    叫早了!


    寧時遷蹙眉看著傷口:“飛鏢是怎麽取出來的?”


    “用內力震出來的。”


    她的手夠不到,也不想去醫館,隻能用內力。


    寧時遷沒做聲。


    他也用內力逼出過身上中的暗器,知道那是怎樣極致的痛苦體驗。


    “傷口得先清理一下再上藥,有清水嗎?”


    “有。”白九霄指指桌上的銅盆。


    寧時遷將藥瓶放到桌上。


    眼角餘光瞥見桌上佩劍的下麵,一枚令牌露出一角。


    紅花綠葉牌!


    寧時遷輕凝眸光,聲色不動,不徐不疾挽著自己的袍袖。


    果然是他父皇的隱衛!


    白日他如此處心積慮就想從她身上找到這令牌,沒想到夜裏就這般輕而易舉瞧見了。


    白九霄靜靜看著他,覺得他的每個動作都是那麽優雅好看。


    手也好看,骨節分明。


    就連手背和腕上的青筋,都完美到無可挑剔。


    寧時遷拿了搭在銅盆邊緣的帕子,放在清水裏浸濕,稍稍擰掉些水,來到她背後。


    白九霄突然想起什麽,轉身一把握住了他作勢要擦拭她傷口的手。


    “鏢上有毒,我百毒不侵,無礙,但你需得萬分小心。”


    她是坐著的,而寧時遷是站著,原本她的寢衣領口就已經被拉低,再這樣轉身朝向他,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她身前很大一片風光就暴露在他的視線裏。


    果然也是傷痕累累。


    寧時遷眼波微動,撇開視線:“知道了。”


    白九霄這才鬆了他的手,轉回身坐好。


    寧時遷拿著濕帕子輕輕擦拭傷口邊緣的血汙。


    然後再放到銅盆裏將帕子清洗幹淨,再擦。


    白九霄有點後悔沒拿銅鏡過來,不然就可以盡情欣賞他上藥了。


    瞥見她放在桌上的佩劍,心念一動,她拿了起來。


    將長劍從劍鞘中拔出,她舉起來佯裝檢查劍鋒。


    明晃晃的劍身就如同一麵銅鏡,將身後男人的絕世容顏清晰地映入其中。


    她輕挑眉尖,兀自欣賞著。


    感受著他耐心且輕柔的動作,她忽然覺得,這傷其實還可以再重一點,當然,要是傷在胸口就更好了。


    等她從七想八想中回過神來,發現藥粉已經撒到傷口上了。


    再示弱叫痛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哎,又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


    剛剛叫早了,現在又晚了。


    而寧時遷此時想的是,難道他父皇派她前來,不僅僅是監視他,還有別的任務?


    不然怎麽會傷成這樣!


    又是暗器,又是劇毒,對方顯然是要徹底置她於死地。


    “藥上好了,得包一下,不然,會粘到衣服上。”


    白九霄又連忙將桌上準備好的幹淨布條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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