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天氣晴好,壽宴在未央宮前麵的廣場上大擺。


    彩架高掛、花團錦簇、弦樂聲聲、茶果飄香。


    白九霄和寧時遷到的時候,人基本上都到齊了,人頭躦動,熱鬧喧囂。


    表演也已經開始了,先上台的是舞姬,個個長袖飄飄、舞姿妖嬈。


    內務府事先擺好了上百張案幾和矮凳,案幾上除了放著各種瓜果蜜餞、壽桃壽酒,還按照身份貼了標識,大家對標入座,女眷全部坐後麵。


    見到白九霄來,女眷們個個想看又不敢看,隻敢拿眼梢偷瞧,隻這樣已個個粉麵含春、小鹿亂撞。


    “啟稟王爺,我們已經仔細確認過現場的擺設、桌椅、吃食,並未發現異常。”陸乘溪和仝泉過來複命。


    白九霄“嗯”了一聲,走到百官最首的位子撩袍坐下。


    邊上的人,紛紛起身行禮,她揚手止了大家。


    寧時遷站在她身側,眼觀鼻鼻觀心。


    陸乘溪和仝泉不知他是誰,疑惑地看著他。


    相國銀知章問白九霄:“是九王爺的新侍從嗎?看著眼生。”


    “不是,梨園的一個戲子,恐他生事,放在眼皮底下。”白九霄淡聲道。


    原來如此。


    大家便沒再多問。


    後宮妃嬪陸陸續續來。


    無一不盛裝盛容、宮人簇擁。


    文帝年少,嬪妃不多。


    溪妃來自民間,是文帝微服出遊時偶遇,對其一見鍾情,將其帶回宮的。


    除了她無任何背景外,其餘幾個嬪妃都是朝中大臣之女。


    因為後位一直空置,幾個重臣之女無不覬覦,長期明爭暗鬥。


    這也是文帝偏愛溪妃的原因,隻有她無心後位。


    百官們一直諫言立後,白九霄不同意,此事便一拖再拖。


    溪妃是跟文帝一起來的,全場起身接駕。


    文帝溪妃落座後,宮宴正式開始。


    文帝先講了一些場麵上的話,並當眾將白九霄從雲來帶回來的那枚瑪瑙手鐲送給了溪妃。


    文帝舉杯,眾人齊賀,溪妃春風滿麵。


    尚食局的宮女們魚貫而入,給眾人上菜。


    大家邊吃,邊看前方台子上的表演。


    舞姬舞畢,梨園上場,好不熱鬧。23sk.


    君臣盡歡。


    隻有白九霄一邊默然用膳,一邊一雙眼睛如同鷹隼一般,關注著全場。


    溪妃睨了睨白九霄,又瞥了一眼她身後長身玉立的男人,眸色微深,端起杯盞淺啜了一口茶水。


    高台上梨園唱畢,雜耍上。


    場下眾人酒興正酣。


    雜耍畢,宮宴便接近尾聲。


    溪妃突然朗聲開口:“多謝皇上為臣妾辦的這場壽宴,也謝謝在場諸位的祝福,為表感激,臣妾鬥膽獻醜,給皇上和諸位表演一個小雜耍。”


    文帝一聽,來了興致:“愛妃也會雜耍?”


    溪妃含羞一笑:“剛學的,也不知能成不能成?若不能成,皇上可不許笑話。”


    “難得你有這份心,朕怎麽會笑話呢?隻是,不知愛妃要表演何雜耍?”


    溪妃自位子上起身,走到皇帝前方的空地上站定,抬手將頭上的一枚發飾拔了下來。


    給皇帝看了看,又轉身示給場下的眾人看:“這是本宮的發飾,請大家看清楚,一會兒,我會將它變沒,變到你們在場的一人身上。”


    隻一句話就讓大家興致更濃。


    文帝笑道:“這哪是雜耍,這是變戲法吧?”


    溪妃回頭嗔了他一眼:“臣妾這不是怕萬一表演失敗嘛,說雜耍給自己留點餘地。”


    少年帝王愉悅而笑,一臉寵溺。


    他就最愛她這嬌嗔樣子。


    溪妃拿著發飾開始起舞。


    今日的她著一襲水綠色曳地羽裳,水袖長闊,隨著她展臂的動作,起起落落,露出一截皓腕,甚是撩人心魄。


    踢腿、旋轉,舞姿竟也不比方才那些表演的舞姬差。


    隻見她越轉越快,越轉越快,快到最後大家都看不清楚人了,隻能看到一團綠色飛舞,如同一隻展翼的蝶。


    眾人紛紛驚歎。


    看著大家反應,白九霄回頭瞥了寧時遷一眼。


    見寧時遷目光冷淡,似是毫不為之所動,她將視線收回,唇角微弧點點。


    側首低聲吩咐邊上的陸乘溪:“去巡視一下全場。”


    越是這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什麽吸引的時候,越是可能會被圖謀不軌之人借機。


    雖然四周也有禁衛巡視,但她還是不放心。


    陸乘溪懂她的意思,頷首領命。


    寧時遷就在邊上,自然都看在眼裏聽在耳中。


    越發肯定在暖香閣的時候,這個男人讓他研墨敲背,是對他的試探。


    如此謹慎警惕,且時刻清醒的一人,怎麽可能輕易交出自己的後背。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大趙皇帝有這個男人是福氣。


    文幫他治國、武幫他打仗,這種時候,還一心隻有皇宮的安全。


    溪妃還在旋轉,不少人忍不住喝彩。


    寧時遷並不以為奇。


    能被他父皇看重,能入大趙皇宮做暗子的,又豈能是一般人?


    就在大家在想,溪妃這是要轉到什麽時候時,溪妃又戛然而止。


    許是因為慣力,她順勢一崴,歪倒在文帝的膝邊。


    文帝眼疾手快將她撈住攬入懷。


    大家心裏紛紛默,難怪能獨得聖寵。


    幾個嬪妃看得恨不得將銀牙咬碎。


    溪妃微微喘著氣,朝文帝攤開手,笑得明豔動人:“看,皇上,變沒了。”


    末了,又自皇帝懷裏起身,將一雙手給在場的人看:“大家看,沒了哦。”


    為了證實自己不是藏到了袖袋裏,她還將一雙水袖當著大家的麵捏了捏,又抖了抖。


    文帝看得興致勃勃:“朕倒要看看,那發飾會在誰身上,不會在朕身上吧?”


    “當然不會,如果在皇上身上,大家肯定會覺得臣妾作弊,肯定會覺得剛剛皇上接住臣妾的那個時候,臣妾順勢放到了皇上的身上,又或者覺得皇上本就是跟臣妾一夥的,跟臣妾唱的雙簧。所以,這東西肯定在一個臣妾素不相識的人身上。”


    “哦?那是誰?”文帝更是被吊足了胃口。


    在場的眾人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


    所有人都看著溪妃。


    白九霄亦是麵無表情看著她。


    隻見溪妃的視線緩緩梭巡過全場,最後落在寧時遷的身上,然後揚手一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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