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俊隻穿了一條褲子,衣服都沒穿,赤著腳,在三樓的樓道裏抓到了夢西的手,“夢西,你聽我說……”


    “啪——”


    狠狠的一巴掌,把李同俊的臉打了偏過去。


    “別碰我,髒死了。”


    夢西冷冷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李同俊,你讓我惡心。”


    李同俊捂著臉,深呼吸了下。


    夢西諷刺一笑,“怎麽,想像上次一樣打回來?”


    “我不是,夢西,錯事是我幹的,我認,你別生氣,原諒我這一回。”


    哈…


    “我原諒你,誰來原諒眼瞎的我、無辜的寶寶呢?”夢西說著說著,眼裏發狠,情緒突然升高,聲音尖銳,“你就是個賤東西,你當初為什麽要來招惹我!?我本該有光明的未來,我真想你立刻死去。看著就感覺到無比的惡心。”


    李同俊張了張嘴,低下聲道:“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夢西轉身就走。


    李同俊不死心跟著後麵走,“夢西,我們的寶寶馬上出生了,就不能看在寶寶的份上,原諒我嗎?”


    “原諒你個幾/把!”夢西頭也不回,嗤笑,“誰有你這種父親,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就你這樣連人都不會做,還有資格當父親?”


    李同俊被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到了一樓,一陣風吹來,赤著腳沒穿衣服的李同俊打了個抖,可夢西看也沒看他一眼,要是之前,夢西肯定會心疼他。


    可現在,她冷著一張臉,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在路邊打車。


    夢西不禁想到之前為了省錢,心疼他掙錢不容易,挺著大肚子擠公交車,她就是個傻逼。


    眼看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夢西招手,車停了下來。


    李同俊狠狠皺眉,有些慌了,他一把抓住夢西的胳膊,“別走,夢西,別走,求你了。”


    “你放開我!”


    “不放,老婆,老婆你看看我,我們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你原諒我這一回。”李同俊說著說著又撲通一聲跪下,抱住了夢西的大腿。


    “求你了,老婆!求你了!”


    夢西被抱著動彈不得,又氣又心痛。


    “還走不走啊?”出租車司機問。


    “要走——”


    “她不走,你眼睛瞎了嗎?快滾。”m.23sk.


    司機也有了火氣,“活該你媳婦兒要跑,媽的。”說完揚長而去。


    夢西看到出租車走了,還有周圍陸陸續續停住駐足觀看的路人,她低頭看著打著赤膊的李同俊抱著她大腿的模樣,一瞬間覺得無比荒唐、悲涼。


    下一秒,她像是崩潰了,大叫一聲,拿著手裏的包朝著李同俊的頭狠狠砸了下去,“我讓你放開我!放開!!”


    包上還有鐵鏈,一下又一下砸在李同俊頭上,他痛得連忙抱頭後退。


    “你——你想打死我是不是!”他也有了火氣,“你至於嗎?天底下有幾個男人會甘心就找一個?你怎麽就不能學學那些肚量大的女人,她們不是照樣過來了,孩子大了,現在天天廣場舞不辛福嗎?我還是願意掙錢養家養你啊,你別鬧了。”


    夢西震驚於他能說出這般不要臉的話,諷刺道:“是嗎?那我也出軌吧,你也做個肚量大的男人。”


    李同俊皺眉,“你想給我戴綠帽?想都不要想,那能一樣嗎?男人能將性和愛分開,心裏始終是有家的,反正我不能接受你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


    如果發生,直接沒商量。


    什麽他都不要了。


    “我以前真的瞎了眼。”夢西看著陌生的男人,心降到了底,為什麽呢?當初會被他騙去了心,花言巧語最是要命啊,用它掩蓋了內心的醜惡,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啊。


    這麽多年的時光,還有肚子裏的寶寶,都是悲劇一場。


    本以為帶著愛意迎接寶寶,可現在她怎麽好意思把寶寶帶來這個世界上呢,讓ta知道自己有一個這麽惡心的父親麽?


    算了吧。


    經常乘坐的那輛公交車緩緩開過了她,停在不遠處的站台。


    夢西眼神微動,邁開腳步跑了上去。


    她有無數次這樣趕公交車的經曆,但這次,她身體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但那顆心又是很空,很輕,跑啊,心在飄啊,風景在倒退,凜冽的寒風在臉上肆意裹挾,恍惚間,她好像回到了高中體育課上,年歲最好,身體最年輕苗條的時候,奔跑在操場上,同學、好友都在給她加油。


    “吳夢西——加油!”


    “夢西,你踏馬是最棒的!”


    “夢西啊,你看啊,你在發光。”


    “第一!夢西,你馬上是第一了,啊你現在就在第一,保持住!”


    “夢西——你贏了,又給我們一班爭光了!”


    或許是寒風太過於刺骨,夢西視線漸漸模糊了,看不清了,她好像真的回到了高中的運動會上,她緩緩地,緩緩地露出一抹那天贏了比賽後的笑意來,得意,驕傲,耀眼。


    某瞬間,她好像聽到了李同俊撕心裂肺的聲音。


    “夢西——”


    隨著砰——的一聲。


    夢西整個人笨重的身體此時輕得像風箏,她被撞出六米遠,重重砸在地上。


    嘴裏,身下都有溫熱的液體在流。


    她右邊的臉貼在冰涼的地上,怔怔的,視線沒有聚焦,一滴淚無聲無息滑落在馬路上,緊接著二滴,三滴,數不清了,沒斷過。


    寶寶,對不起。


    對不起啊。


    對不起。


    對不起。


    真的,真的對不起。


    你不要來當我的寶寶了,你去找別的媽媽吧。


    我和你父親都不配。


    對不起對不起。


    再見。


    ……隨即意識陷入了黑暗。


    她好像陷入了一場醒不來的夢裏,四周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突然,一隻白色的小蝴蝶發著光撲騰撲騰飛了過來,那小蝴蝶真的很小很小,圓圓的發著光,照亮了四周的漆黑。


    小蝴蝶在她臉上轉了轉,在她眼皮上停留。


    夢裏,夢西不知道為什麽,眼淚止不住的流,小蝴蝶好像在吸她的淚。


    小蝴蝶又飛了起來,來到她耳朵旁蹦躂跳了幾下,好像在講話。


    下一瞬,它飛了起來,對著夢西的臉撲騰了幾下,轉身飛走了,越飛越遠。


    夢西覺得心都空了一塊兒,她多想大喊,別走,別走,別走——


    可小蝴蝶還是走了。


    她又陷入了黑暗中。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很多道哭聲。


    她媽媽?


    寡言少語的爸爸?


    還有元寶。


    發生了什麽,她最愛的人們,為什麽這麽傷心?


    她想知道,她想要幫助他們。


    於是,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對視上了元寶哭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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