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位於龍豳帝國邊陲,這在國土圖上有一個小點,在記載史實的古籍上有眾多記載,在惡亂邪行的土地上。


    邪魔的疆域和它接壤,獸族的領土和它重合,它的歸屬一直處於變動之中,雖是以百年來計算,但追其主國更替的次數,終究是變換無常的。


    鮮血和腐屍把小鎮外邊的花草供得繁茂,鬱鬱蔥蔥,每逢雨夜,膽小不敢呆,虧心不願留,多感不喜處。


    是夜,草根環繞的累累屍骨下方,一處極深的區域。


    這裏在地質學上被稱為岩漿層,濃紅的漿發出孱孱的流躺聲,熱的非常,沒有生命在這活動或沉睡,森森然的氣息籠罩,死寂沉肅,悶熱壓抑。


    這死寂的地層,在這一天深夜,黑霧如從另一個空間鑽出一般,憑空浮現。


    黑霧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每每流動盤旋,不改變岩漿的現狀,不和任何東西反應,而且還暗同黑洞,岩漿的火紅,宛如被吞入深深的斷層,在這個世界不留一絲存在過的痕跡。


    時間的不斷推移,黑霧越聚越多,到某一時刻不在有黑霧閃現,它們很默契的一起飄上地麵,速度不算慢也不算快,穿過炎漿層,穿過岩石層。到地麵時已經是淩晨。之後黑霧無端的停留,像是不知自身何故存在何處是歸宿。冥冥中,命運之手推波,風把它直徑推到某處古舊的老樓。


    進到一個房間,很小,加上一張床後就沒有多少可以走動的地方,顯得很是狹窄。閣房的牆上掛著山水畫,床上是抱著一隻小鹿,正在睡覺的女孩。


    進到房間後,黑霧直接往女孩的額頭移動,不同以往的是,這次飄進去後就像是融合一樣,沒有再飄出來……


    之後下起了雨,叮叮咚咚,把窗外的青樹敲出無數的樂章,濕氣和冷氣交替,淒迷之感在空氣中彌漫。


    女孩處於夢與現實之間,幻夢與不解的朦雨交融,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執著和堅韌騰起,那是一種在風雨中豎立頑強的念想,也是狂流種不甘不退不柔的心境。


    世界究竟是什麽樣子?


    枷鎖牢牢壓住她套住她,媽媽說,外麵的世界很危險,寄生分屍食腦飲血,感染魔化生死魔種,都有可能會發生。


    可外麵的景色應該是很輕柔,很幽靜,很炫酷的吧。


    她想,縈繞心頭的景致應該是奇山異水,天下獨絕的,水皆碧渺,千丈見底,夾岸高山,寒樹驚驚。


    “金鳧幾經秋葉黃,暮鳥夕陽摧晚風……”


    當她位與山穀,是這樣一種情景,微風吹動她的裙角,欲滴翠綠的草尖兒飄動,四野靜謐,山色空漾。她既想迎風微吟,唯微十月風雷齊聚,天山秋水一色。又想默默站立,靜靜的欣賞,曠野淒迷,群山雄俊,老樹無言,草衰陽西。


    ……


    匆匆扒了口早飯,抹了嘴角的膩兒,再靜下心來聽父母的叮嚀,雖然囉嗦,但她們是愛她的。


    女孩叫秦媚。


    紛雜的細雨把天染得幽靜,秦媚舉著雨傘,漫步在模糊發暗的鎮子。


    路上行人淡然,亦是舉著雨傘。


    小巷有大漢賣包,獨臂獻茶。有幾個上身無衣的高個子,體表紋著紫青的龍虎,血色的獠牙,狂燥的利爪。都在經營營生。


    路上灰色的方石凹凸不平,水坑堆積,拐角後,清瘦的男子遞給秦媚一個風箏樣式的紙藝,秦媚則遞給他錢幣。他態度生冷,明顯不是幹這的料。


    紙藝上釘了一個紙條,寫著,天源。


    說的是血脈能力覺醒後是天級,那是最高級別的生源。


    字跡雖然張揚粗劣,但是一筆一畫都極力求其方正。那人好像一眼就能看出秦媚是今天才要覺醒的,這需要到第二個層次,在外麵是個人物了……


    秦媚的學校沒有現代化建築,古藤垂落在道路兩旁,其環繞的樹木高大而茂盛,落葉在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大層。校牆上坐落著石像,仔細看去,不知年代的雕像在邊緣。有的布滿裂痕,有的被苔蘚淹沒,異常古老。有的像是武士,有的像是賢者,或是負劍而立,或是眺望遠方。


    學院浸潤在荒茫之中。


    教室的構造是用天然的巨型石柱作為支架,輔以長塊的黃木做門窗,牆壁,頂閣。每逢雨天,有風的話無論是靠牆的還是中間的,都可以洗澡喝水洗衣,這也是這鎮子的一大特色,學校貫穿了無難則無為的先人思想,對外也很是坦誠,說,學為國,立為英豪,長路漫漫,豈能作溫室之花朵?我青州之遺孫,當先苦而後富貴,先隱忍而後薄發。


    反正幾十裏就這一個學校,不想來可以不來。


    當悠遠的鍾聲響起,回蕩在四周的肅然壓迫學子,樹頂上的“保安”巡視學子。這學校老師不多,房子不多,錢不多,但就是“保安”多。遲到一次杖打三十,兩次荊刑伺候,三次,恕在下拳腳不長眼,打你半殘再說。


    從這一點可以窺出學校的教學理念了。所以,這學校的紀律好得不能再好。


    所有建築都隻有一層,整個學校“小”“中”“大”級共有七百多人,建築房樓則有九個,但寬敞得能用來當禮堂,當支架的巨石,入地十多米,露地二十九米,教室寬百許米,長三百許米,有八間,餘一間是老師辦公的。


    有人說,今天主持儀式的是副校長,他今早看他拿著喚石,神色還是萬年苦瓜。我被他撇一眼,趕緊打招呼,說完汗都把衣服弄濕了。


    有人附喝,說哎啊,我都沒跟他打招呼,是不是玩完了?那個僵屍會不會拿我去開刷。旁邊一人立馬正經的說,校長好。剩餘幾人直接腳尖旋轉,九十度鞠躬,閉眼大聲喊,校長好。沒回應。許久,才發覺是玩鬧,幾人一起擰著弄弄之人的脖子,把他的麵容掐的紫紅為止。


    秦媚跟一個叫小菲的人說話,旁邊還有幾個女生,看到這一幕,笑罵傻子。


    小菲和她是很好的閨蜜,從小玩到大,還有遠房表妹關係。


    這裏有一百多人,不得不說,現在大部分是彷徨激動的,很少有人能幸免。大多數人的血脈裏必定有多種生源,又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雜交來亂生去,生源隨之遺留入基因深處。


    生源有強有弱,而又很大層度上影響今後的高度,實力在這世界上相當一部分決定著地位,收入。


    秦媚走到高大的落地窗前,爬到窗台,晃著雙腿。細細的雨水不時地滴落,頭頂的結構不專業,淋了半個鍾,副校長終於來了,肥肥胖胖,肚子腐敗。他後頭是跟著學校所有的老師,也包括了校長。


    地板就是地麵,地麵就是土壤,秦媚急忙跳了下去,往人群急奔。


    其他人也立馬不說話了,快速跑動在講台前迅速站立,挺直脊梁,右腳跺地,正直脖子,嬉笑不露言表。一群人組成了個長方形隊塊,軍姿完全是按軍隊的標準來做的,從剛進來就要學。


    副校長把嬰兒大小的喚石放到講桌上,雙手捏住木桌兩側,正色說,都給我把耳朵豎起來,聽不懂的聽不清的,就送你一腳。


    沒人當這是開玩笑,可以很肯定的說,所有人都被踹過了,一腳在後背,著地碰牆什麽的,紅肯定要見。


    之後語氣緩和了。說,今天對你們,對老師,都是特別的日子,十年的教導,十年的栽培,十年的共處,今天就是結束的時候了,我們在這十年,你們在這受難十年,不管是抱怨還是感激,終究是十年了。


    很多人都哽咽了。


    這樣的天空,這樣的細雨,這樣的昏暗。古樹,黃土,舊雕,杖打荊刑,一爪子拍來,雨夜軍姿,背頂鋼絲,身鑽泥水,結束了。


    畢竟十年。


    不隻是副校長說話,還有其他老師,也是所有的老師了,一個個說,直至輪到最後的校長。他沒有說什麽煽情的話,隻說一句,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們要自己麵對暴雨!


    這的畢業證和其它學校不一樣,是一個九頭龍的青銅塊,酷似一個勳章,學生也樂意不稱它為畢業證,就叫勳章。它正麵是刻像,反麵印著古文字,青。


    校長說,照相機在哪裏?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裏程碑,沒有我都不發。


    身後的一位老師說,前個月還好好的,昨天發現壞了,有人飛到外麵買一個,膠底是特用,回來才發現根本用不了,又去買新的,在路上了,我們先發後麵在補上吧。


    校長說,不發。


    就這麽僵著了,從七點等到十點多,眾學員的腰酸得不行,但沒人說一句話,頭上的雨也早停了,露出白亮亮的太陽。


    相機拿來,興奮又悵然的學生和全體老師合影留念。


    輪到秦媚,她是倒數第二個,後麵隻有一個比她高的女生。這步子也是有講究的,要有氣勢,要有聲響。這程序之端肅,細節之考究,著實難為校長思慮了。


    走到校長身前,他嚴肅的拿起勳章,和秦媚握手,說,秦媚,恭喜你今天畢業了!他記得所有人的名字。


    秦媚有些感動,實際上很多人都是感動的,比起自由隨意的畢業禮,他們更喜歡現在這種。


    校長頒發完後麵的一個女生,副校長再次站在講桌後,說,準備好了嗎?


    好!!一百多人的大吼似乎把空氣震得漣漪,頭頂的鐵架燈搖晃,一口氣似乎把心中的激情和動蕩全附在一聲好上。


    副校長把喚石雙手端起,走過講台,來到隊形正前方。


    喚石在他的手上發出耀眼的紫紅電光,讓所有人閉上眼,秦媚隻覺得眼袋幹澀,腦海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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