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這天氣,是不是要下雨了?”


    牛車上,長思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問身側沉思狀的大師兄。


    大師兄沒有回答,他在思考一個問題。


    為什麽他會覺得這裏如此熟悉?就像是曾經來過一樣。


    “大師兄?”見師兄沒回答,長思側過頭,又問了一遍。


    “啊?”大師兄回神,看到師妹不悅的眼神,有些尷尬的撓頭。


    他回想起師妹的問題,也抬頭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眉頭一皺,“好像是要下雨了,長思師妹,你帶傘了嗎?”


    語畢,二師妹看他的眼神就不對勁了,果然,二師妹說,“可以撐開靈力屏障,為什麽要帶傘……大師兄,你在想什麽?”


    大師兄本不打算說,但想了想,還是說道,“我在想,我以前是不是來過這裏?”


    “在未登上仙途之前,你不是從未踏足修真界嗎?”


    “所以,那種詭異的感覺,讓我有點心慌,我覺得師尊給我挖了個坑,等我去跳呢。”


    頓了頓,他從懷裏摸出那塊銅鏡,道,“就在剛才,師尊也聯係不上了。”


    “喲,這不是天台鏡嘛?小公子竟然有一塊,了不起啊!”突然,在前方駕車的老伯回頭說道,嚇了兩人一跳。


    “老伯認識?”大師兄吃驚的問,心想你看都沒看到,怎麽會知道是天台鏡?


    好像有點瘮得慌……


    “畢竟是雲淵境之物,這種特殊的靈力,老伯我還是能感知的。至於為什麽知道是天台鏡,小公子你不是說過了嗎,能用來與師門聯係,那就隻有天台鏡了。”


    “那您說的了不起?是什麽意思?”


    “天台鏡不論主鏡與子鏡,都隻會被與雲淵境有緣之人觸碰,小公子能有它,實屬厲害。”


    “老伯過獎了,晚輩隻不過是好運。”


    語畢,大師兄與長思對視一眼,互相點頭。


    長思心想,莫非大師兄也是雲淵境之靈?


    而大師兄想的卻是,這天台鏡原來還有這樣的限製,那就不用擔心會被人奪走了。


    “哈哈,小公子謙虛了。”老伯大笑一聲,話鋒一轉,“說起來,小公子,我覺得你有些眼熟,不知你是否也有這種感覺?”


    大師兄看了一眼長思,長思手按上了劍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若有異動,一擊斃命。


    大師兄恭敬的說,“晚輩確實有,還請老伯解惑。”


    “這裏是雲淵境所庇佑的村子,這千年來,幾乎沒有外人踏足,除了你們,就隻有一百多年前的那位琴師……”老伯的語氣突然有點感慨。


    長思聞言,問道,“琴師?難道是紫霄琴的主人?”


    師尊不彈琴,四師弟太年幼,也隻有大師兄……


    帽沿下,老伯眯著的眼微微睜開,他沒有回頭,回道,“哦?二位是為了紫霄琴而來?”


    大師兄說,“晚輩二人奉家師之命,前來求見山神大人。”


    牛車慢悠悠的向前,老伯語氣沒什麽變化,“小公子,你對此感到似曾相識,是因為山神大人。”


    “老伯我不便多說,等你見到山神大人,就知曉了。”


    “好,多謝老伯。”


    “不必言謝,老伯我隻是舉手之勞,不過你身邊的這位姑娘,乍一看還有點像神諭大人,你們剛進結界時還嚇了老伯我一跳。”


    此事與自己有關,長思忙問,“神諭大人是?”


    “神諭大人是雲淵境主之使者,世人稱呼她為神諭者,小姑娘,你跟神諭大人真的很像,老伯我不是說樣貌,而是……”老伯頓了一下,沒說出最後那幾個字——


    ……神族的氣息。


    “嗯?”長思眨了眨眼睛,有點茫然,她好像沒聽懂。


    見她語氣裏有疑惑,老伯又道,“啊,或許是老伯我多心了,不過,小姑娘,你真的很像神諭大人,雖然老伯我隻見過一次。”


    但那位神諭大人,隻需一眼,就會永遠記住。


    長思又問,“老伯,您是多久之前見到那位神諭大人的?”


    “一百多年前吧,那時候老伯我還是個小孩子呢~”講到過去的事,老伯語氣有些懷念的說,“那天,村長進山給境主大人的神廟獻上祭春酒,我偷偷跟了過去,卻不小心在祭壇上踩到了機關,掉了下去。”


    祭壇之下,是重樓的靈脈,也是那位山神大人的修煉之處。


    見老伯沒了下文,大師兄追問,“然後呢?”


    “沒有人知道我失蹤了,我在那裏昏迷了很久才醒來,因此遇到了山神大人,以及,正好提著祭春酒離開的神諭大人。”


    那場景委實把他嚇了一跳,村民一直以來供奉的神像,竟然活了過來。


    神諭者看到他,什麽也沒做,隻是對著山神青霄點頭,然後翩然離去。


    那仿若飛天舞樂的場景,他至今還記得。


    “唉?!”聽聞神諭者的秘聞,大師兄和長思都吃了一驚。


    喝酒?好像跟神諭者這個身份不搭啊!


    不是應該是“瓊漿玉露”嗎?


    老伯有些得意的說,“哈哈,神諭大人竟然喜歡喝村民釀的酒,是不是沒有想到?”


    大師兄點頭,“確實。”


    “可惜,老伯我再沒見過那位神諭大人……”實在過於遺憾。


    “老伯,您該不會?”大師兄一臉震驚,欲言又止,心想該不會愛上那位神諭者了吧?


    “哈哈,小公子想哪裏去了?”老伯爽朗一笑,“老伯我啊,有一生摯愛呢。”


    “是一百多年前,一位跟著琴師一起來的姑娘。”


    “不過她已經逝去五十多年了,她不是一出生就在這個村子裏,所以隻能留下老伯我一個人了。”


    長思問,“老伯,那您的兒女呢?”


    “因為長壽,所以我們沒有兒女,總不能白發人送黑發人吧……這份長壽既是山神大人的恩賜,亦是被困於此地的詛咒。”


    大師兄一愣,“困於此地?”


    老伯說,“因為雲淵境的結界,村子裏的人都出不去,不過好在自給自足,不出去也沒關係。”


    “但這些年來,想要打破結界到外麵去的年輕人也越來越多了,老伯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們,他們隻不過是蚍蜉撼大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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