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上的三個小乞丐,韓禾一臉為難的對蘇巧顏道:“咱們,怎麽處理他們?”


    這些乞丐年紀雖然不大,但其心實在可惡,本來想撞蘇巧顏的,在元寶發現企圖後,立馬轉身撞向那對老年夫婦。


    老年人老胳膊老腿的,最不禁摔,這要是撞出個好歹,後果不堪設想。


    況且,這些小乞丐配合緊密,很可能是背後操縱的團夥,骨子裏都壞成黑的了,不值得同情。


    蘇巧顏毫不猶豫就做了決定:“連帶著剩下的贓物,一起扭送官府吧。”


    一聽說扭送官府,三個乞丐立馬磕頭如搗蒜,聲淚俱下:“小妹妹,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家裏窮得揭不開鍋,吃了上頓沒下頓,奶奶又病重吃藥,念在我們第一次幹這事兒,求你們放了我們吧!求你了……”


    一直沒吭氣看熱鬧的蘇長茁一下子被氣樂了,分別點指著小乞丐,義憤填膺:“騙人能不能想圓滿了再騙?你,裏麵褻褲用的是上等棉布,那叫窮得揭不開鍋?你,牙花子上還殘留著雞肉絲呢,那叫吃了上頓沒下頓?還有你,說奶奶病重了吃藥,伺候在身邊,身上怎麽一點藥味兒沒有……”


    三個乞丐欲蓋彌彰的或是閉嘴、或是縮腿掩拭,別提多慌亂了。


    蘇長茁的觀察力在蘇家可是公認的好,他說的這些細節,足以證明這三個乞丐更加的壞了。


    韓禾從旁邊鋪麵借了繩子,如竄蛤蟆似的把三個乞丐捆了起來,看向蘇長茁和蘇巧顏:“我現在就把他們幾個扭送衙門,可苦主去了醫館,我自己一個人的證辭無法立案,你們兄妹,可否隨我一行?”???.23sk.


    蘇長茁立馬搖頭:“打住,衙門那個地兒,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我才不去,讓顏顏跟你去就行了,我得回家幹活去了。”


    生怕韓禾再留他,蘇長茁跑得那叫一個快,剛剛自誇跑得快的錢四喜,與他比,簡直沒有可比性啊。


    蘇巧顏無奈的看向韓禾:“我隨你去吧,隻要官府相信我一個九歲的孩子說的話就成。”


    韓禾臉上閃過一抹怪異,沒想到一向老氣橫秋大人狀的蘇巧顏會自承是個孩子啊?


    要知道,她的成熟,讓大家往往忽視掉這一點。


    和蘇家關係好的,逢人就誇她是天降奇才;


    關係不好的,比如他所在的江北韓家,背後都妖孽妖孽的叫她。


    韓禾相信,如果不是蘇巧顏有京城韓家護著,估計江北韓家想出對付蘇巧顏的辦法,就得有一天鼓動群眾把她當妖孽給燒了。


    韓禾一臉肅然:“還有一個多月你就十歲了,由黃口小兒進入幼學之年,再過兩年金釵、三年豆蔻、五年及笄,你就可以嫁作人婦了。”


    蘇巧顏:“……”


    話是那個話,理是那個理,但說自己現在還是“黃口小兒”就有些過份了……還有,十五歲就嫁為人婦……瘋了嗎?


    韓禾本來是想誇蘇巧顏“長大”的話,沒想到蘇巧顏聽了,反而悻悻不樂了,長籲短歎的,害得韓禾不敢張口說話,生怕惹小丫頭再不高興。


    一行六個人-----二主一仆三乞丐,一輛馬車肯定是坐不下了,蘇巧顏又不肯讓元寶獨自牽著三個乞丐走著去縣衙,最後的結果是,六個人全都下來步行了。


    打馬小廝趕著馬車先去府衙門門口等著,元寶趕著三個乞丐,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前麵,別提多神氣了。


    韓禾和蘇巧顏在後麵跟著。


    眼看著快要到衙門的時候,巷子裏突然衝出一匹快馬,直接衝向蘇巧顏。


    蘇巧顏慌亂回頭,目光撞上了馬上之人的眼眸----那個逃跑的第四個乞丐!他想救同夥!


    沒等蘇巧顏反應過來呢,韓禾已經抱住了她,往青石道上一滾,最後當了蘇巧顏的肉墊,磕得這叫一個七昏八素。


    元寶這個氣啊,扔下三個乞丐就要追,蘇巧顏趕緊阻攔:“元寶,別追,看好這三個。”


    第四個乞丐的目的就是救這三個乞丐,元寶若是追了,這三個乞丐的看護能力就弱了,反而中了騎馬乞丐的計謀。


    蘇巧顏站起身來,向躺在地上的韓禾伸出了手:“剛才謝謝你啊,磕疼了吧?”


    看著伸到眼前的小手,韓禾怔了下,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當年小丫頭送給他十兩盤纏時的場景,這次開店試練也一樣,小丫頭,都仿佛是他眼前那道無形的指引方向的光亮。


    韓禾本能的伸出了手,搭在蘇巧顏的手上,隻借了那麽一點點的力氣就站了起來,渾身又似乎充滿了力量般。


    三人到了衙門,向孫副捕頭稟告了乞丐偷錢、並撞人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孫副捕頭義憤填膺:“你們幾個小鱉犢子,平時在別的坊猖狂也就猖狂了,老子手頭兒事多,沒稀得搭理你們,結果你當老子的眼睛是擺設,跑到正德坊來作案了,老子這回可得好好收拾你們,你們的老大鮑文也跑不了!”


    “鮑文?”蘇巧顏聽這個名字有幾分熟悉。


    孫副捕頭主動解釋道:“鮑文,就是去年轟動江北的拐子頭鮑武的親弟弟,兩人據說都是暗道頭目周三爺的義子。鮑武負責拐賣人口;鮑文負責控製乞丐要錢搶錢。鮑武處決後,咱江北拐子案少了八成。不到兩年又冒頭了,前幾日新的失蹤溺死案,你哥已經查明,是接手鮑武的新拐子頭褚七幹的,這家夥,比當年的鮑武還心狠手辣。”


    蘇巧顏也想起來了,去年開春拐了自己和唐予的那個漢子,名字就是叫鮑武。


    孫副捕頭立即去審問三個乞丐,想趁熱打鐵,從他們嘴裏撬出同夥或鮑文的消息。


    兩人出了衙門,先回到了韓禾鋪子,錢四喜已經回來了,正在門口翹首以盼。


    看到韓禾,錢四喜不樂意的懟了韓禾胳膊一下,語氣嗔怪:“大禾,你到底是誰的兄弟,怎麽和蘇長茁一起欺負……”


    話音未落,發現韓禾表情不自然,嘴裏還疼得低嘶一聲。


    錢四喜覺得不對勁,立馬挽起了韓禾的袖口,發現胳膊肘被蹭破了一大塊皮,大驚失色:“大禾,你這兒是怎麽搞的?”


    蘇巧顏也看過來了,一大片剮蹭痕跡,應該是韓禾抱著她躲馬時在地上蹭的。


    這種剮蹭傷,不算重,卻很疼,韓禾應該是怕蘇巧顏發現,一直忍著疼來著。


    錢四喜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想要給韓禾上藥,臨上藥前又反悔了,把藥遞向蘇巧顏:“我、我手重,你來吧……”


    蘇巧顏沒有接過瓷瓶,而是堅定道:“傷口上有灰,得清一清,走吧。”


    小丫頭前麵走著,錢四喜和韓禾在後麵跟著,錢四喜還一個勁兒的衝著韓禾使眼色呢。


    本來以為小丫頭會帶他們回蘇家作坊清洗傷口,哪知,馬車路過作坊卻沒有停,而是直接駛向了最近的一家醫館。


    錢四喜錯愕的看向醫館的牌匾,訥訥道:“蘇姑娘,咱、咱自己上藥就得了唄,費那個冤枉錢找郎中幹啥?”


    蘇巧顏揮了揮自己的手:“我,手也重,還是郎中穩妥一些。”


    韓禾默默的把受傷的手肘遞給了郎中,心中則是有些失望,蘇巧顏寧可帶他來醫館花錢治傷,也不肯帶他回蘇家作坊簡單清洗,難道真的是她手重?不會是因為不信任他、怕他偷方子嗎?


    韓禾很是委屈,自己都舍命救她了,她就不能像信任那個唐予,哪怕是像信任那個韓琻一樣信任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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