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當然隻能是樓千雲,至於他是怎麽做到的,沒有親眼見過的人根本猜測不出來,盡管沒有親眼所見,但白落裳卻能夠非常肯定這些都是被樓千雲所殺害,因為在這座深山裏,也隻有樓千雲才有這樣高深莫測的本事。


    人是樓千雲所殺,所以褚淩和蒼羅搶著要來擔起這個殺人的罪名也就能理解了。


    看著那些青石燈籠,白落裳皺了下眉,道:“所以他滅掉了那些蠟燭,正是因為他不想放我們走出這座山?”


    秋離鳳的表情依然是冷冷的,“看來是這樣子的。”


    “他是準備將我們困在這裏,然後殺掉我們?”


    “就眼前的形勢看來,的確是如此。”


    “所以我選擇再次回來,其實就是自尋死路?”


    “難得你還有這樣的認知。”


    白落裳尷尬的笑了兩聲,看了看那些屹立於青石燈籠上的黑衣人,又看了看秋離鳳,突然笑道:“但是我認為隻要是秋大公子想要走出桐虎山,他好像也攔不住。”


    秋離鳳沒有說話。


    白落裳又轉頭去看那些黑衣人,笑道:“宴影樓的人或許能夠解決這個麻煩。”


    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因為他知道宴影樓很厲害。


    樓千雲既然曾經也是宴影樓的一員,那麽宴影樓對樓千雲的實力自然是了如指掌。


    更何況,之前在枯靈鬼洞中,以及後來在城隍廟外頭,秋離鳳都表現得好像對樓千雲的一切都是一清二楚。秋離鳳既然敢來桐虎山,當然是有自信和本事讓自己走出桐虎山。而且蠱術和幻術同源於一家,對於秋離鳳而言,要破解幻術和迷陣,應該不會有問題。


    然而事實上,秋離鳳卻是說:“他們解不開這個迷陣,我也破解不了。”


    白落裳怔怔的盯住秋離鳳,在確定他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時候,白落裳突然跳了起來,難以置信的問道:“為什麽連你也破解不了它?”


    秋離鳳皺眉,因為他聽出白落裳口氣裏的責備,這令他多少都有些不舒服,“為什麽你認定我就能破解得了它?”


    白落裳理所應當道:“他是宴影樓的人,你是宴影樓的少主,他布下的陣,你怎麽能夠解不開?”


    秋離鳳瞪了下眼睛,非常抵觸的罵道:“我與宴影樓沒有關係,和那些人也都不熟,更何況樓千雲已經離開宴影樓二十多年了,你以為我會對一個二十多年前就已經脫離宴影樓的人有多少了解?如果我能破解的了,你以為我還會讓你給我帶路?”


    秋離鳳越說越是責備白落裳,“之前我讓你好好帶路,可你非帶著我在山裏兜圈子,若不是你故作聰明,在山裏彎彎繞繞的浪費時間,我們現在早就下山了。”


    被這麽一說,白落裳的氣勢瞬間就弱了下來,雖然後來發生的事都好像是秋離鳳事先計劃好的,但秋離鳳的確一開始是想要讓他馬上離開桐虎山的,也的確是他自己想要擺脫秋離鳳才沒有好好帶路,在桐虎山繞了半天的路,結果最後不知不覺就陷進了樓千雲布置的迷陣裏。


    也許秋離鳳想要讓他早些離開桐虎山,正是因為知道他是一個愛多管閑事的人,擔心他會影響自己的計劃,或者是給自己帶來不可預測的麻煩。


    秋離鳳絕對是一個討厭麻煩的人,事實上,白落裳也的確是給秋離鳳帶來了一些麻煩,比如眼前正在發生的。


    想到這裏,白落裳忍不住有些心虛的嘀咕道:“就算你破解不了,那也應該知道破解的辦法,對不對?”


    秋離鳳盯著他看了半天,忽然歎了一口氣,很無奈的盯著那一排排的石燈籠,冷冷道:“要破解‘石心陣’,唯一的辦法就是必須要點燃‘慧心燭’,隻有這樣才能破陣。”


    白落裳摸了摸鼻子,喃喃道:“這話我好像聽過,那丫頭之前在廟裏也和我這麽說過同樣的話,隻是我不明白,這‘石心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迷陣?”


    秋離鳳冷冷道:“與其說是迷陣,不如說是幻術。”


    白落裳皺眉,“又是幻術?”


    秋離鳳問道:“還記得我在屍洞裏和你說過的話嗎?”


    白落裳想了一想,驚訝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石心陣’和‘無物幻世’是一樣的?”


    秋離鳳冷冷笑了一聲,“你知道這場霧是怎麽來的?”


    白落裳搖頭道:“不知道。”


    秋離鳳道:“是因為屍洞裏的瘴氣。雖然都是利用了瘴氣,但和屍洞裏遇到的‘無物幻世’不一樣,這個‘石心陣’並不是讓人產生幻覺,所以它不能算是幻術,它隻是一種迷陣。”


    白落裳驚訝的睜大眼睛,“你的意思就是說,這些霧氣其實就是那些腐屍產生的瘴氣所形成的有毒氣體?”


    秋離鳳不輕不重的點下頭,解釋道:“沒有錯,這桐虎山雖然林樹蓊翳,卻常年多雨潮濕,遮陽避光,不見天日,以至於陰重陽衰。再加上一百多年前遷竹國在這裏覆滅了一支軍隊,當時那些死掉後的遺體就堆積在山裏,日久腐爛,使得這裏的空氣腥穢逼人,毒蛇毒草滋生漫長,瘴如濃霧,腥風四射。”


    白落裳對瘴氣的了解並不多,但他還是聽明白了,“也就是說,死在這山裏的人越多,這山裏的瘴氣也就會越盛?”


    秋離鳳點了下頭,“那些闖進山裏的人,就算不被青藤攻擊,也還是會死,因為他們會被這裏的瘴氣侵蝕,無一幸免,就算不死,也會中毒迷失神誌。”


    白落裳眨了眨眼睛,“這麽說,要闖桐虎山,就要先給自己備好一口棺材?”


    “的確如此。”


    “那我們豈不是……”


    “隻要驅除瘴氣就行。”秋離鳳知道白落裳要說什麽,但他並沒有讓白落裳把話說完,於是搶話道,“隻有點燃那些蠟燭,才能去除這些瘴氣。”


    白落裳納悶道:“那些蠟燭很特別?”


    秋離鳳道:“很特別,隻有這種蠟燭才能去除山裏的瘴氣。”


    白落裳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將它們點燃不就好了。”


    就是將蠟燭點燃,這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隻要將這些蠟燭點燃,就可以驅除山裏的瘴氣,這聽起來也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


    誰知秋離鳳隻輕飄飄的說了三個字:“辦不到。”


    白落裳奇怪道:“難道你們不能將這些蠟燭點燃?”


    秋離鳳冷冷的看了白落裳一眼,然後冷冷的說道:“如果這麽簡單,你以為我還會和你說這麽廢話?一般的火折子根本不能點燃這些蠟燭,也就是說,不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點燃這些蠟燭。”


    這一天的霧,顯然比他們剛來時見到的那場霧要大得多。


    濃稠的霧迅速侵來,能目及的地方也在漸漸減縮,很快就將林子完全籠罩,白落裳幾乎已經連靠的很近的那些石燈籠都看不清楚了。


    身處其中,就好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白色迷瘴,雙腳踩地,也給人極為不真切的感覺。


    白落裳下意識的看向秋離鳳,卻發現現在就連秋離鳳的臉瞧起來,也變得模糊不清。


    白茫茫的霧實在太大,咫尺之間,人不相見。


    此時此刻,白落裳已經知道,這些看起來像是濃霧的東西,其實並非是霧,而是瘴氣,有毒的瘴氣。


    他們正被這種有毒的瘴氣籠罩著。


    秋離鳳說過,進入桐虎山的人都會被瘴氣侵蝕,無一幸免,就算不死,也會中毒迷失神誌。這樣說來,那他和秋離鳳此刻或許已經被瘴氣侵蝕,隻是他們還沒有死,神誌似乎也還沒有迷失。


    之前在枯靈鬼洞,他就在無意識的狀態下中了無物幻世的幻術,也就是說,現在他們很有可能已經被瘴氣侵蝕,隻是自己還沒有發現而已?


    白落裳正胡思亂想,突然,秋離鳳用力拉了他一把,還沒等白落裳回過神來,人已經被秋離鳳拉著跑了起來。


    瘴氣實在太大,白落裳根本看不清楚他們正跑向何處,他隻能莫名其妙的盯著秋離鳳,剛想要開口說話,突然又被秋離鳳反手一推。


    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把,白落裳跌坐到地上,然後他很生氣的看著秋離鳳,他實在是不知道秋離鳳也會有這樣冒冒失失的時候,但他沒有向秋離鳳表達他的不滿,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已經再說不出來了。因為他看到那些石燈籠居然自己動了起來,而且不知何時已非常迅速的朝他們圍上來,一圈一圈將他們嚴嚴實實的圍堵。


    白落裳從地上站了起來,和秋離鳳相背而立,看著那些石燈籠,心裏莫名的緊張,他忽然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那些宴影樓的人還穩穩的屹立在石燈籠上,黑色的鬥篷隨著石燈籠的猛烈運動在腥風裏颯颯飄飛,就連白落裳身上披掛的鬥篷,也因為石燈籠帶動的風而不停飄動。


    “這麽快!”白落裳吃驚的盯著那些石燈籠,“我猜它們一定是想要同時朝我們砸過來。”


    秋離鳳冷冷的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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