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蕊手中的劍逼著白落裳的脖子,白落裳還能保持麵不改色,這一份從容和膽識並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或許他隻不過是假裝鎮定,但就是這樣的男人,才令女人忍不住喜歡。


    上官蕊喜歡這樣有氣魄的男人,所以她的劍還沒有刺下去。


    白落裳摸了摸鼻子,看著上官蕊微笑道:“姑娘為什麽會在這裏?難道是在等我?”


    上官蕊反問白落裳道:“公子為什麽也會在這裏?難道不是在等我?”


    白落裳苦笑道:“我在來這裏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姑娘也會來這裏。”


    上官蕊道:“可是我覺得你好像是故意再等我。”


    白落裳皺眉,一臉糊塗的樣子。


    上官蕊道:“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爹爹手裏的一把刀嗎?你一直都在找,從來沒有停止過。”


    她就是那一把刀,藏得很深的一把刀,一把非常鋒利的刀。


    “季殷三真的是你殺的?”盡管白落裳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卻讓他不得不相信,“用的武器正是你手裏的那一把劍?”


    上官蕊垂眉淺笑,笑得苦澀,“沒有錯。”


    白落裳又問道:“劍上有毒,百葬愁之毒?”


    上官蕊苦笑道:“沒有錯。”


    白落裳繼續追問道:“穀空音和易孤行也是你殺的?”


    上官蕊沉默了一下,難過道:“你真的很聰明。”


    凶手真的是上官蕊,正因為是她,所以穀空音和易孤行在被殺的時候,才會毫無反抗之力,因為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要殺他們的人會是眼前這個美貌溫柔的女人。


    這時候,白落裳終於想起來了,其實有一個人是知道這件事的,這個人不但知道,而且還親眼看到,而這個人正是失蹤的嶽北川。


    白落裳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嶽北川當時能夠那麽肯定使用百葬愁殺人的凶手並不是季殷三,因為他已經發現了上官蕊,他隻是不敢相信,也不願意道出真相。


    說起來,上官蕊其實並沒有非殺這兩個人的理由,她根本不想殺人,她並不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人。但她又不能不殺這兩個人,因為上官陌雲想要這兩個人死。她手裏的劍,好像隻聽上官陌雲的話。


    世上哪有親爹希望讓自己女兒的雙手沾滿鮮血?


    但是上官陌雲就是這樣的父親,他居然將自己的女兒當做了殺人利器。


    白落裳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問上官陌雲道:“你為什麽一定要殺死穀空音和易孤行兩人?”


    上官陌雲身上的繩索還未解開,他靠在水缸裏,冷冷的盯著白落裳,惡毒的道:“我想要誰死,誰就得死。”


    白落裳皺眉,“凡殺人總得有理由,難道你讓你女兒殺人,隻不過是因為你突然想要這兩個人死?”


    “有何不可?”


    “難道當時你已知道這兩個人會替嶽北川前去刺殺季殷三?”


    “愚蠢的人,總是會做愚蠢的事。”


    “你們用萬丈愁的毒殺死這兩個人,隻是為了讓我們以為凶手是他?”


    “因為你們絕不會想到,這世上除了他,還有第二個人會使用百葬愁之毒。”


    這一點的確沒有人能想到。


    “那麽季殷三呢?你殺他的理由是什麽?”


    “這個理由你已經知道。”


    “因為他當年救下了武家兄弟?”


    “沒有錯,隻要除掉他,我再想要殺掉武家兄弟就容易的多了。”


    “可是,上官姑娘還是如何進入縣衙內院殺死季殷三的?”


    “因為她和武家老大的婚約。”


    白落裳隻覺得腦門一緊。


    婚約?


    什麽婚約?


    白落裳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若是關於上官蕊的婚約,他隻能想到一件事,所以他難以置信的盯著上官陌雲,“你是說,指腹為婚?”


    上官陌雲點點頭。


    白落裳沉默了很久,才低聲說道:“和上官姑娘指腹為婚的人,就是武大人?”


    上官陌雲冷笑,“隻要武家老大死掉,這場婚約才能取消。”


    白落裳驚訝道:“你是因為取消這場婚約,才想要殺掉武家兄弟?”


    上官陌雲沒有否認,這就表示白落裳猜對了。


    白落裳忽然又想起了武巍和他講過的那個故事,“難道當初你殺掉武大人的雙親,也是因為想要取消這一場婚約?”


    上官陌雲還是沒有否認,這就代表他再一次承認了白落裳所想,這令白落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為了一個婚約,就要殺掉一家人。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


    白落裳又問:“武大人難道不願意取消婚約?”


    “如果他願意取消婚約,我又何必要去刺殺朝廷命官?”


    “他為什麽不願意取消婚約?”


    “這個問題你以為我能夠回答你?”


    白落裳已經頭痛起來。


    上官陌雲想要殺掉武家兄弟,是因為武家兄弟不願意取消那一場指腹為婚的婚約。武家兄弟想要殺掉上官陌雲,是因為上官陌雲殺掉了他們的雙親。


    難道武家兄弟不同意取消婚約,就是為了報複上官陌雲?


    可是這根本說不通。


    武家兄弟如果要報複上官陌雲,直接安排人去殺掉上官陌雲不就好了。


    這其中,難道還有隱情?


    白落裳搖了搖頭,突然又問道:“那麽嶽北川呢?”


    上官陌雲不解道:“嶽北川?”


    “你想要殺他的理由。”


    “這個理由你也已經知道了。”


    “因為他不想再替你做事?”


    “既然已經用不上的東西,留著何用?”


    白落裳又問道:“那麽,你想要殺掉我的理由呢?”


    上官陌雲冷笑。


    白落裳隻能歎氣,“可能是因為我太聰明了。”


    上官陌雲冷笑道:“你不應該這麽聰明。”


    白落裳忽然神情一斂,很嚴肅的說道:“我不隻是腦子聰明,我的運氣也很好。”


    上官陌雲冷冷道:“你的好運氣也該到頭了。”


    “不一定。”


    話音剛落,白落裳的人忽然間已遊魚般往後滑了出去。


    上官蕊不但反應快,動作更快,她手中的劍刃幾乎在白落裳剛一退去,就進貼著他的脖子劃過,但是她並沒有傷到白落裳,她的劍隻不過是劃斷了白落裳的幾根發絲。


    一擊未中,又來一擊。


    上官蕊的劍非常快,快到根本看不清她的招數。以至於白落裳無論人到哪裏,飛舞的劍光就會立刻跟到哪裏。


    劍光如驚虹,院子裏的那顆梧桐被森寒的劍氣所摧,落葉片片飛落,轉瞬間已被劍光絞碎。


    眼睛劍光刺近,白落裳突然沿著樹幹滑了下去,像蛇一般滑在地上。


    隻聽“奪”的一響,劍鋒已釘入了樹幹。就在這一刹那間,白落裳又彈起,在上官蕊的劍再一次劃來時,他的身子已淩空而起。


    上官蕊也淩空翻出,長裙飄飛,緊逼著白落裳。


    白落裳就算輕功再好,也已被逼出了冷汗。


    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卻是一個可怕的劍客,會使用劍的女子並不少,但是劍術這樣精妙絕倫的人卻並不多,白落裳實在是想不到世上還有個這麽樣的女子。


    上官蕊手裏的劍,並不是舞給別人看的,而是用來殺人的。


    百招過後,白落裳的衣襟已被割破,人也已被逼得貼在樹幹上,他幾乎已被逼到退無可退的絕路。


    上官蕊絲毫沒有留情,招招逼人。


    白落裳顯然已經有些吃力,他並不擅長刀劍,他的手裏也沒有兵器,就在他漸漸落於下風時,突然“哧”的一聲,劍風破風,兩柄劍在空中撞擊在一起,發出閃電一般的火花。


    上官蕊手中的玄鐵劍,被一柄軟劍擋下。


    這柄軟劍看起來輕軟,卻能一招抵擋住上官蕊的攻勢。


    白落裳驚訝的看向秋離鳳。


    軟劍正被秋離鳳握在手中,他正冷冷的看著上官蕊。


    上官蕊看了看秋離鳳的那一柄軟劍,又看了看秋離鳳,“你是誰?”


    秋離鳳冷冷的哼了一聲。


    上官蕊越過秋離鳳,看向他身後的白落裳,“他是你朋友?”


    白落裳苦笑,不輕不重的點了下頭。


    上官蕊揚手收劍,劍光劃出一條優雅的弧線。


    白落裳揉了揉胸口,氣喘籲籲的盤坐坐在地上。


    上官蕊將上官陌雲從水缸裏扶起,然後解開了他身上的繩索。


    秋離鳳也收了劍,在白落裳身邊冷冷道:“這女人真要殺你。”


    白落裳皺眉道:“你認為她有理由要殺我?”


    秋離鳳冷冷道:“當然有。”


    白落裳反問道:“有什麽理由?”


    秋離鳳冷笑道:“當然是因為你好色。”


    聽見這種理由,白落裳覺得很好笑,可是他卻笑不出。


    上官陌雲已經走到了白落裳麵前,先是冷冷的打量了下白落裳,又冷冷的打量起秋離鳳,略為好奇的問道:“這個人是誰?”


    白落裳還在喘著氣,“他姓秋。”


    上官陌雲顯然不認識秋離鳳。


    白落裳指了指秋離鳳腰帶上捆著的竹簫,“人稱‘攝魂簫郎’的秋大公子”


    上官陌雲皺眉。


    白落裳以為他還聽不懂,就又補充道:“伏仙山莊的攝魂簫,你難道也沒有聽說過?”


    上官陌雲瞳孔已收縮,再次看著秋離鳳的時候,他的眼神已明顯變得謹慎戒備。


    白落裳卻在這個時候,甩了甩袖子,對秋離鳳道:“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上官陌雲一聽,連忙說道:“你現在就要走了?


    白落裳點頭道:“是的。”


    上官陌雲道:“你現在怎麽可以走?”


    白落裳奇怪道:“我現在為什麽不可以走?”


    上官陌雲冷笑,“你為什麽認為你就可以走了?”


    白落裳微笑道:“因為我的運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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