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飯局,王信德能來參加就是表明了一種態度,在這種雙方都有意願合作的導向下,飯局上的氛圍就很好,王信德的廠也不算大,70幾個人,這規模工廠的老板在濱江這種珠三角地區是沒辦法同時請到鄉鎮一級好幾個實權人物一起吃飯的。


    在秦律風專門和王信德碰杯之後,趙剛也端一杯酒站起身,趙剛這次敬酒好像是信號,酒桌上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放下杯子,停住嘴巴,靜靜的盯著王信德和趙剛。


    誰都知道這次飯局是趙剛在主導,雖然單從被趙剛推到了上席,但隻是因為這件事發生在遠石村。


    趙剛端起酒杯到王信德的桌前,稍微放低點酒杯說道:“王老板,我們兩人喝一杯,喝完這杯有事請王老板幫幫忙。”


    王信德心知肚明趙剛要說的是什麽事,站起身舉杯說道:“趙所折煞我了,我聽袁科長講過事情的始末。按理說我本該義無反顧的支持政府的事,隻是我有一點擔心,萬一站在你們這邊,田大勇纏上了我們廠怎麽辦?”


    秦律風在主位上插嘴道:“王老板你想的太多了,田大勇敢纏著你們廠,完全可以報警的嘛。”


    王信德聽了,稍微一愣,然後看了看穿警服的陳大寶沒說話。


    在座的都不是笨人,王信德這個眼神大家都讀懂了。田大勇在遠石村村委鬧事的時候,派出所過去也沒什麽效果。


    陳大寶自然也明白,臉上就有點難看,不過他知道這樣的飯局協調出來不容易就沒有發火,而是端起酒杯說道:“王老板,我給你打個保票,田大勇那狗日的敢去你那裏鬧事,我一定能抓他進去呆幾天,這杯酒就是保證。”


    說完陳大寶一口喝完。


    趙剛怕氣氛僵起來,就對王信德解釋說:“王總,你可能情況不了解,在遠石村警察沒有抓田大勇,是有原因的。”


    說完,趙剛就把田大勇老婆和原遠石村村委會主任攜款私奔的事告訴了王信德,單從也端起一杯酒來到王信德麵前說道:“王總,這破事讓遠石村村委丟光了臉麵,我什麽也不說了,再敬你一杯。”


    等王信德喝完,趙剛繼續勸道:“所以王總,田大勇他敢去遠石村鬧事,是因為他有把柄,是受害者,我們這邊不好真的動他。但是他如果去你們廠鬧事,他就是廁所裏打燈籠找屎(死)了。”


    最後,趙剛還開了句玩笑:“這裏有不少人可是憋著氣想抓田大勇。”


    聽到這裏,王信德知道再不給個準信就要傷麵子了,就說道:“既然各位領導這樣說了,那我也不能不識抬舉,就按照趙所的計劃來吧,我同意!”


    王信德說完,座位上的人都露出笑容,秦律風也親自端起酒杯說道:“我代表西山鎮,歡迎王老板去西山鎮投資建廠,政策上保證有優惠。”


    001年的金屬製品生意效益還不錯,要好過製衣產業,所以王信德的確打算擴大生產基地,聽到秦律風這樣說,他更覺得這次的選擇沒有錯誤。


    吃完飯就各自散了,趙剛和王信德互相留了電話號碼,約定隻要遠石村村委那邊發出田大勇又去耍賴要錢的信號,趙剛就聯係王信德趕往那裏。


    大概是快過年了,沒有收入來源的田大勇沒過多久就忍不住了,一天下午再次跑去遠石村村委耍無賴,接到信息的趙剛馬上聯係了王信德,並且提醒王信德帶好公司的章,然後趙剛帶上勞動所的章也上樓向秦律風匯報。


    恰巧祁勝美下午事不多,也跟著一起去看看。在車上,趙剛說道:“祁鎮對於下午的事,要不要給點指示。”


    祁勝美搖頭說道:“今天我隻帶了耳朵不帶嘴巴,具體怎麽做還看你趙所長的。”


    趙剛穩重的點點頭,既沒有說大話表態,也沒有在壓力下的緊張。西山鎮這邊過去了兩輛車,一輛是祁勝美、劉明是和武誌軍,一輛是秦律風、石鑫,趙剛把武誌軍喊上也是因為有始有終,帶著武誌軍見證事例的解決。


    遠石村村委會門口,田大勇依然像以前一樣,帶著一群人圍著村委會,不過不動手隻動嘴。他看到西山鎮一幫人過來,很不屑的搖搖頭,田大勇也算是和政府鬥了很久,知道他們拿自己沒什麽辦法,寧願破財求安寧。


    不過這次和以往不同,這次西山鎮的人到了後,沒有人走過來談判,三三兩兩的借著火抽煙。田大勇雖然奇怪但也不以為意,隻要自己一直圍在這裏,村委會為了麵子一定會多少給點錢打發自己的。


    不一會兒,來了一輛車7座商務車,上麵有“勞動管理”幾個字”,車上下來一個0幾歲微胖的男人,田大勇覺得這個人有點麵熟但是記不清哪裏見過;又過了一會兒來了輛警車,西山鎮副所長陳大寶帶著周強一臉嚴肅的下車,遠石村村委會的單從和關中道也走到人群中交談。


    田大勇突然覺得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尋常,等最後一輛車到來,下車的人是以前的老板王信德時,這時田大勇的心中莫名的開始亂跳。


    不過氣勢上田大勇沒有退縮,吊兒郎當的說道:“王老板今天怎麽來我們鄉下了。”


    王信德笑笑沒說話,跟著單從和趙剛進了村委會,不一會單從出來走到田大勇的麵前,沉聲說道:“田大勇,你今天又包圍村委會,想做什麽?”


    田大勇混不在意道:“單書記,我老婆給你們村委會的人拐跑了,錢也沒了,我當然要老婆和要錢了。”


    單從點點頭,轉過身對王信德說道:“王老板,你把錢給田大勇吧。”


    王信德從後麵走出來,手裏拿著個信封遞給了田大勇。


    田大勇腦袋一時沒轉過彎,奇怪的問道:“王老板,你給我錢做什麽?”


    王信德曾經是田大勇的老板,有心裏上的優勢,再加上身材比較魁梧,又有西山鎮一眾政府部門官員的支持,笑嗬嗬的說道:“也不是我給你的錢,這本來也是你自己的錢。我們廠不是要隔段時間給你點補貼嘛,這些就是了。”


    田大勇聽了,有點慌張,急忙問道:“王信德你什麽意思,那些補貼是屬於我的,你憑什麽亂用?”


    王信德笑著說道:“田大勇你說話注意點,老子可沒亂用,這錢不是給到你手裏了嗎?”


    田大勇突然覺得腦袋有點亂,掙紮半天才問道:“那之前我和西山鎮、遠石村要的錢,都是你從我的補償金裏拿出來的?”


    王信德還沒說話,單從就在一旁說道:“對,我們正要向王老板索要你的這部分錢。”


    說完,單從還搖了搖手中的賬單說道:“田大勇你看見沒,每給你一筆錢,我們都有記錄的,今天我們都要向你討回來。”


    這些補償金是田大勇的救命錢,在大部分工傷補償金給老婆偷走的情況下沒,剩下的補貼就是田大勇的依靠。現在他聽說這麽久以來,居然拿的都是自己的命根子,腦袋一熱就要衝上去打單從,一邊衝一邊罵道:“單從我操你媽,你祖宗十八代都給人操翻了。”


    陳大寶和周強一看田大勇居然動手了,心裏就很高興。平時田大勇不知道在哪位“高人”的指導下,隻動口不動手,陳大寶好幾次想狠狠的揍一頓田大勇都沒機會。這次田大勇先動的手,陳大寶快步衝上來一個過肩摔,沒留手直接把田大勇正麵摔倒在地上。


    田大勇那些親戚和酒肉兄弟一看平時好像軟弱可欺的政府突然動手也都有點懵,他們不明白本來還好好說話的田大勇怎麽突然激動起來,這有點違反平時定好的“聚眾鬧事不打架原則”。有幾個混混想喊幾句“警察打人啦”,但是看到祁勝美鎮長陰沉的眼神,也沒敢吱聲,說到底還是因為田大勇突然動手讓局麵失去了控製。


    過肩摔讓平時疏於鍛煉的田大勇在地上躺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掙紮著坐起來,看看周圍全部是政府或者製服的人,又想到自己的救命錢居然被自己拿去用了,一時間心中十分委屈嚎啕大哭,邊哭邊說:“你們這幫狗官,老子要去勞動局告你們。”


    話剛說完,西山鎮政府那邊有人笑了聲,田大勇這才想起對麵來的人中本來就有勞動局的人,又想想警察、鎮政府全部都在這裏,這些人本就是打算來治他的,向哪個單位告狀都找不到門路,越哭越大聲。


    一時間田大勇覺得進退維穀,被人這樣釜底抽薪似的打了一幫,他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正在田大勇哭的時候,突然有人遞了一支煙過來,田大勇抬頭看了看,這是個最多0出頭,眼神堅毅、身材壯實的青年人,田大勇認出是西山鎮政府那邊的,也故意不搭理他。


    趙剛看田大勇不接煙,也不以為意,自己點上煙,然後說道:“田大勇,我是來和你說一下,從你年前第一次在遠石村要錢開始,至今一共1萬067元,這筆錢我們直接會直接從你的剩餘補償金裏扣除。”


    說完趙剛轉身就走,田大勇一聽,轉過身急忙拉住趙剛的褲子,說道:“你們憑什麽就能扣我的錢?”


    趙剛平靜冷漠的說道:“那你憑什麽覺得你就能夠威脅到一級政府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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