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年額頭上有一道輕微的朱紅色的印記,單薄的身上好像也藏不起來什麽武器,他徑直走向一生和尚,偏偏他的每一步都讓人壓力倍增。


    一個屠戶手中拿著屠刀,走向了站在被宰的羔羊,可是站在羔羊旁邊的人也會感覺很可怖,總感覺這個屠戶是走向自己的。而有了這種感覺,有的人會牙齒打顫,渾身顫抖,而還有一部分人膽子很大,對著屠戶怒目而視——雖然他們很快就能反應過來自己不是羊羔,然後不再看屠戶。


    “竟然還有這麽多躲著的朋友,既然已經現身,不如一起玩一玩。”青年笑嗬嗬的,剛剛他向前走的時候,酆都百姓中有幾個人的反應都落入了他的眼中:“出於禮貌,我要報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如果幾位不入場,我就假裝你們也已經不必死前說出自己的名字了。”


    人群中向前走出了兩個人,這兩個人其實之前還在大打出手,所以兩人看到是對方之後,還有些驚訝,一個是沒有雙目的天星道人,另外一個則是瑞獸山莊李瑞紅。


    天星道人本來是司馬一方,然後因為要被殺人滅口,他獨自逃離之後隱忍至今,前幾日感覺到了雲河這邊的靈氣異常,他偷偷窺探之後發現了最終的目標是雲州城之後就已經潛伏在附近了,畢竟天星道人本身的遁甲水準也是出類拔萃,司馬設下的陣法他不一定能夠做出來,但是至少還是能夠看懂的。


    而李瑞紅則是在拈花山大佛寺被天星道人和駝子一起聯手攻擊之後遁逃更遠,可是當她迂回回到瑞獸山莊的時候,整個瑞獸山莊已經毀於一旦,無盡的山火蔓延了整個宗門所在的山脈,一片淒涼。李瑞紅沒有太多的情緒的表達,可是幾經輾轉,發現了這批暗中拔除很多雲州宗門的勢力。


    都雲騎。


    李瑞紅在瑞獸山莊這個還算是熟悉的地界,終於追上了其中一隊都雲騎,然後一直暗中尾隨,滅掉瑞獸山莊的主力絕對不是這一波在清掃小勢力的都雲騎,那些大修士幹掉了瑞獸山莊的中堅力量之後就走了,李瑞紅怎麽說也是雲州大修士之一,一路跟蹤,不被發現自然簡單。


    所以她也跟到了雲州城。


    都雲騎行事詭秘,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有著非常明確的目的性,比如拔除雲州勢力,其中就有很多說道,瑞獸山莊擅長養天地間的奇珍異獸,其中就包括一些能夠對死氣等特殊的靈氣敏感的異種,這在司馬看來就是一種威脅,還有一些小的宗門在司馬傳送酆都的大陣中屬於正好在靈氣衝擊運轉的要道上,司馬的陣法很大,從利用雲河水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座以山河為陣法的大陣,所以有這樣的小宗門也會被他暗中滅掉。


    小宗門一定有依附的大宗門,這些大宗門上麵還有頂級的宗門,如果這種小宗門發現異常,層層上報上去,被頂級宗門發現端倪,就糟糕了。


    司馬的很多人手都在滅掉了那些宗門之後還繼續維持著這個宗門和上宗的聯係,這樣才能夠完全的漫天過海。


    司馬的計劃沒有人能夠知道所有的細節,但是如果真的知道了,一定會感歎這個人是天縱奇才。


    李瑞紅看到了這個之前明顯是和那些家夥一夥的天星道人,自然心中憤懣,手上也快速掐訣,就要動手。


    天星道人隻是剛剛看到的時候有些感慨,然後就高聲說道:“七宿星宗門主,天星。”天星道人本有自己的本名,卻沒有說,七宿星宗本就是司馬扶持為了作為迷霧於整個雲州修行界的,對於天星道人來說,他的本名是屬於都雲騎的,既然都雲騎不仁,自己便沒有必要叫那個名字,然後他輕聲說道:“向酆都少主‘慶奇’問候。”他輕輕的躬身,然後身體就完全站直了。


    他的脊梁,很正,很直。


    這從來不是他見到司馬這邊的人應該會有的姿態。


    被叫做慶奇的青年,便是司馬所說,慶甲的部分魂魄被收攏之後到酆都投胎轉世而成。他魂魄不全,叫做慶奇這個名字便有了原因,因為他不是完整的慶甲,隻能說是一部分,所以便隻有一個字和慶甲相同。


    李瑞紅看到天星道人的樣子,有些奇怪,她有點不知道自己的法術應該打向誰。


    一生和尚也停止了調息,因為慶奇的氣息已經鎖定了他,一生和尚知道,自己如果不停下,很可能沒有機會反應。


    一生和尚道:“先生遁甲,唐謙曾說高深莫測,能夠和先生共同打這一場,是小僧的榮幸。”


    天星道人隻是笑了笑,然後先一生和尚一步,衝向了慶奇。


    慶奇又開始向前走,他不疾不徐,也不著急,天星道人手中隱隱有著七星,天象本就和陣法暗中相合,而他前衝一共也是七步,七步踏過,地上竟然形成了一道完整的遁甲陣法,本來遁甲一門多是注重提早布局,打有準備的架,可是天星道人明顯已經將這陣法運用到了一種全新的境界。


    而這個時候他正好貼近到了慶奇身前,慶奇也不出手,竟然隻是看了天星道人一眼天星道人就發現自己前麵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牆壁,天星道人的法術已經積蓄到了頂點,必須發出,所以他悍然的轟向了這麵看不見的牆壁——這明顯是陣法,可是天星道人這個陣法大宗師都沒有看出這是什麽時候布下的。


    如果隻是剛剛看的那一眼,那這個人也太恐怖了。


    那看不見的牆壁應聲而碎,可是天星道人的法術等同於是落到了空處,慶奇這個時候才出手,手非常的快,已經卡住了天星道人的脖子,天星道人目不視物,心中卻冷靜的出奇,他已經感覺到了窒息的感覺,但是手中又一次掐訣,天地間的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都變得緩慢,這正是他曾經在洛城使用過的那個遁甲陣法,此時很緊急,也沒有太多的準備,隻能夠拖延一瞬間,讓慶奇沒有辦法捏碎自己的喉嚨。


    為的是一生和尚的趕到。


    天星道人的那七步其實有著非常複雜的法術在其中,近乎於縮地成寸,就算是一生和尚更近,卻這個時候剛剛才到。手中不再是無量印,而隻是單純的一掌輕飄飄的拍來,這是一生和尚瞬間撤去了自己大部分法術,畢竟天星道人的這個法術類似自成天地,如果太強的法力波動會將這小天地之中近乎靜止的狀態先一步打破,天星道人就會死。


    天星道人的這個法術其實旨在控製敵人,而自己的行動不會受損,但是現在倉促用出,自己和慶奇都很慢。


    一生和尚的手掌已經貼到了慶奇的胸膛上,另一隻手則是攥住了他掐住天星道人喉嚨的那隻手,這瞬息之間天星道人的法術消散,而一生和尚和慶奇已經貼身換了七招,這麽近,如此快,法術都來不及用,這幾乎武者相互換命的七招過後,慶奇的手竟然還是掐著天星道人的喉嚨,而一生和尚隻是在慶奇胸膛上打了一掌之後就沒有占到任何便宜。


    天星道人的喉嚨不是什麽法寶,喉嚨就是喉嚨,捏碎了這個人就沒有什麽能耐了,如此簡單的將喉嚨湊到自己手邊,遁甲造詣再高又如何?不如早死——


    他的手指就要捏下去,一生和尚看得真切,匆忙之中又換了三招,他身上金光陣陣,身上隱隱作痛,一生和尚就明白,自己出了三招,可是對方比三招更多,甚至這人的身體比一生和尚修煉數種神通的身體還要結實。


    期間慶奇的手被迫離開了一瞬間天星道人的脖子,可是瞬息之間又掐了回來。


    一生和尚這個時候雙手都被慶奇格開,已經沒有辦法再以攻對攻——


    吼——


    慶奇,天星道人,一生和尚三人都被一隻巨大的獸類撞開,遠處七八歲女童模樣的李瑞紅肚兜上的年獸已然不見,而那巨大的年獸已經再次衝向了慶奇,那雙黃橙橙的眼珠沒有眼皮,瞪著慶奇。


    慶奇就地一滾,躲開了年獸的一撲,站起身的時候身後出現了兩尊高大的宛如神祇一樣的鬼物,一黑一白,健碩,高大,它們各自伸出一隻大手,按住了猛力前衝的年獸,甚至還將年獸的頭顱都按得低了下來。


    李瑞紅嬌喝一聲,年獸脹大些許,然後李瑞紅手腕上的兩個金圈消失不見又出現在了年獸雙足上,年獸氣勢大漲,和那兩尊鬼物拚了個勢均力敵。


    “你們兩個別冷著啊,揍那個小子!”李瑞紅看起來長得比慶奇年紀還小,卻如此說道,讓人有些感到發笑,天星道人和一生和尚自然來不及發笑,因為到現在為止慶奇都太過輕鬆了。


    所以他們二人又一次擺好架勢。


    李瑞紅又說道:“天星,你上次給我那幾下,我會還回來的。”


    天星袖子中無數古怪的陣盤,陣旗,奇石等物不斷飛出,四散而去,他笑著說了一句:“不是今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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