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萬花為什麽咳嗽?她是不是在等人去問她?會不會有人出言詢問就被罵上一通?白袍唐謙很自然的就閉上了嘴,安靜的聽著卞萬花咳嗽,李布衣好像也是同樣想法,一聲都不吭。


    卞萬花總算是咳嗽完了,反而問道:“我一個女子如此難受,你們怎麽都一點君子之風都沒有?問上一句會死嗎?”


    不說話也是錯的。


    白袍笑了笑,卻好像是修了佛家的閉口禪,這個時候誰應聲誰倒黴,他反倒不準備說話了,可是又有一人接口道:“我說卞萬花,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脾氣為什麽如此不好?我看你不應該坐在船上,反倒應該泡在水裏,我們耳邊才能清淨許多。”


    這個說話的人所在的船更大,甚至已經不是小船了,而是一座樓船,破開湖麵而來。


    卞萬花冷笑:“清風,你們正一宗好大的威風,評花榜所給的小船不坐,坐起了自己的大船?”


    來人是正一宗清風道人,他站在船頭說道,身上道袍飄飄,須發都是黑的,麵容卻有些蒼老,他一直腳踩踩在船頭,有些粗獷的說道:“大船是坐,小船也是坐,我們正一宗來的人多,自然就找了艘大船,要不卞萬花你來我們這大船上待著?高一些更容易看到你想要的某個徒子徒孫?”


    夏語冰輕聲說道:“我可能知道唐謙為什麽不要先來了。”


    一生和尚說道:“哦?”


    夏語冰笑著說道:“他的確是有事,可是也因為這些人聊天,太過無趣,每個人好像都巴不得對方死,可是還能很高興的在一起聊天。”


    卞萬花此時果然又回了一嘴。


    一生和尚他們所在的小船又自行前進,也不管話裏有話的幾人。


    洗劍山。


    唐謙笑道:“沒想到卞宗主這麽狠,自斷經脈也要把這具分身身上的精血送回去嗎?”


    這邊的卞萬花已經氣若遊絲,半個身子都已經消失不見,可是她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冷笑道:“雖然你贏了半手,可是整局棋是下不過我們的,光說你衝動的追出來找蘇澤,已經是大錯特錯,現在你想要回去神都,已經是難上加難。”


    唐謙皺眉:“你殺了那一船人為了什麽?”


    她不是因為我在找蘇澤就變成了蘇澤,而是她要殺人,殺的人裏正好有他們要殺的,而他們指的就是算計死長生仙人的那群人,卞萬花也是其中一員,而且最主要的是,那怪鳥當時出現,襲擊那隻巨大的鯉魚的時候,正巧是卞萬花帶著萬花宗大車過去之後。


    唐謙瞬間已經想了許多。


    卞萬花卻笑著說道:“你不會知道的。”


    說完就化作一縷紅色法力,向著神都方向而去。


    這等於是毀去了這一具分身,能夠收回一部分當時煉製分身時候用的精血已經算是卞萬花將損失降低許多,可是還是會重傷,此時神都那邊心神受損的卞萬花咳嗽也就可以解釋了。


    唐謙卻喃喃道:“我會知道的。”他隨手一招,已經無主的秋水劍被他招到手中,法力注入就感到了一股氣若遊絲的法力牽引——這是蘇澤的法力,唐謙明白,雖然秋水劍被卞萬花奪去,可是蘇澤本身煉化這柄劍太久了,所以就算不再是主人,也會有一些聯係。


    他一定要找到蘇澤,雖然現在看來之前殺掉那一街巷的修士的人是卞萬花,可是唐謙想到了一件事。


    華素問一定不會記下自己那裏來過誰,可是蘇澤會的,而蘇澤手中這份他要殺掉的人的名單,就會有卞萬花必殺之人,要不然她是不會無緣無故的變成蘇澤,然後跑到洗劍山,再無聊的幹掉渡船上那些人的。


    隻要找到名單,就有可能推測出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唐謙的思路很清晰,他已經準備離去,不過看到了洗劍池,想起老餘說的故事,他還很無聊的將手中破劍放了進去,秋水劍不敢放,因為要是這洗劍池真的有什麽神異之處,把蘇澤這僅剩的一點法力聯係洗沒了,唐謙就欲哭無淚了。


    唐謙放入破劍的時候是小心翼翼的,可是放進去之後,卻毫無動靜,他很無奈的扛起破劍,轉身下山。


    這法力聯係其實很近,所以蘇澤應該還在那渡船上。


    唐謙再回到那隻剩下一半的渡船。


    法力這種東西,在一些修士眼中隻是修煉了之後儲存在身體中,用了之後回歸天地的消耗品,可是在一些修士眼中,這法力就是像是畫卷上的筆墨,一絲一毫,痕跡清晰。


    就比如如果張開通站在唐謙之前,唐謙想要用一個跟蹤法術一類的東西放在張開通的身上,這對於張開通來說,無異於唐謙扯著他的耳朵,大喊一聲:“我要跟著你!”


    唐謙順著這正在逐漸變得模糊的痕跡,找到了已經虛弱無比的蘇澤。


    蘇澤的身體已經被渡船的木片貫穿,他在船艙的最底下,唐謙剛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他,看來他是被卞萬花製住,卞萬花想要模仿蘇澤的法力,就還需要他還活著。


    唐謙連忙問道:“你是不是記下了一個名單,或者你知不知道為什麽卞萬花要殺那些人?”


    蘇澤的喉嚨咯咯作響,已經說不出話來,他掙紮著伸手,唐謙就將秋水連同藏劍劍鞘遞給了他,蘇澤從中抽出了秋水劍,放在身前,然後手握劍鞘,用他最後的一絲法力注入其中,藏劍劍鞘竟然逐漸展開,露出其中的一個暗格,他拿出了一張紙,然後就不動了。


    唐謙將這張很薄的紙揣入懷中,蘇澤看來也看出了其中的問題,所以他一直挺到了把這個給自己。


    唐謙很快就已經坐上了回去的船,老餘一直在等他,小船再一次破開雲海的時候,唐謙卻沒有想通卞萬花為什麽要殺那些人,她原本的想法就沒有想到唐謙的存在,所以她殺的人就隻是為了一個純正的目的,真正需要唐謙注意的謀算的目的,可是她殺得這些人商賈有,修士也有,而且他甚至去那已經破破爛爛的渡船上確認了,有一些人在渡船墜落的時候估計是掉下去了,但是這個蘇澤的名單上大多數人都死了。


    在這張紙的末尾,蘇澤留下了一行沒有寫完的字:素問姑娘是……


    唐謙不懂,素問姑娘是個修士?這件事好像人盡皆知,素問姑娘很漂亮?這個估計也人盡皆知,可是這個更有可能,畢竟蘇澤算是很喜歡華素問了,那還有可能是什麽?


    唐謙搖了搖頭,估計這是蘇澤這個癡情種子最後留下的絕筆。


    “事情還算是順利?”老餘好像從來都沒有辦法把嘴閑下來。


    唐謙隨口應了一聲。


    老餘卻突然驚叫了起來:“你會用劍嗎?”


    唐謙有些奇怪:“會。”


    老餘說道:“船有些偏,是那些怪鳥。”


    看不見卻以渡船為食的怪鳥!


    唐謙現在有兩柄劍,一柄是自己的破劍,一柄是連帶這劍鞘藏劍的秋水。


    唐謙選擇拿出的是那把破劍。


    老餘還來得及回過頭看唐謙手中劍,他忍不住哀嚎:“你這是過家家的玩具吧,我不問你會不會用劍了,你隨便用,會用什麽用什麽,能護住這艘小船最好啊!”


    唐謙響起了卞萬花那具分身死前說的話:“要回神都,難上加難。”


    她知道這一切?


    唐謙轉手一劍,他能夠感受到劍尖刺穿了什麽,大概是那怪鳥的喉嚨,但是他看不到,就好像此刻的他已經變成了瞎子一般,抽劍,這個看不到的東西已經落在了地上。


    唐謙就算是這個時候還是沒有看到地上有什麽。


    可是這個時候已經不容他多想。唐謙將百衲衣展開,護住了小船,然後手中出劍不斷,又落下來了好幾隻怪鳥,


    唐謙的百衲衣保護了大部分小船,而剩下僅有的路線唐謙隻有不斷出劍。


    唐謙的劍很快,但是又不夠快,因為他是要依靠自己所感知到的怪鳥再出劍,唐謙將百衲衣放出去就是為了遮擋那些怪鳥大多數的路,然後隻放過來一個方向的,可是他卻發現那些怪鳥既不攻擊自己的百衲衣,也不會隻是從自己用百衲衣留下的位置攻擊就算是從那一個小一些的豁口進來,唐謙已經能夠預見,自己再出不到三十劍,就會有第一隻怪鳥衝過自己的防禦。


    所以這麽好像要玩不轉了。


    唐謙歎了口氣,手中劍發出瑩瑩白光,他現在左手握劍,右手一抓,百衲衣已經到了手中,天地清明,一眼望去便是無垠雲海,若不是唐謙能夠輕微感知到周圍那絲絲殺氣,他是絕對不會相信有這種看不到的怪鳥的。


    既然已無阻礙,那周圍怪鳥自然就會一擁而上,唐謙手中破劍光芒大盛,一揮之下,無數光芒掃過,老餘突然發現自己手中船舵變得正常,聽到他身後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快走,還有,隻是現在周圍少了。”


    話音剛落,船體一陣震顫,應該是第一隻接觸到船體的怪鳥已經衝入了他們腳下船艙。


    老餘叫了一聲好,大聲說道:“我這船上都有能殺這些畜生的劍仙,鳥也殺了,我這船再開不走就枉我在神都渡口混了這麽多年!”


    他嘴上話多,手卻不慢,猛地擺動船舵,他的法力也迅速消耗注入船內,宛如雲海之中一道長梭,絕“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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