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謙在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很修長,甚至像是一隻彈琴的手,或者是彈奏箏的手,而不像是一隻握劍的手,可是他的雙手都能用劍,常人不是很靈活的左手用劍到了他的左手,就會是比右手更加厲害的刁鑽劍法。


    而他的手本應該血肉模糊。


    剛剛李布衣那一下法器自爆,讓唐謙整個人都重傷,而手上的傷勢因為之後唐謙還拉著李布衣的腳踝,被李布衣踢了好多次,所以傷勢更重。


    可是現在好了。


    皮膚像是新生的嬰兒一樣光潔。


    這本是不可能的,因為唐謙之前不管多大的傷勢,都應該和尋常人一樣,最多是修士運轉法力,比常人快上一線而已。


    但是為何此時自己的身體宛如怪物?


    而唐謙努力起身的時候,身體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略微的酸痛,更多的竟然是充滿了一種蓬勃的生機。


    唐謙的後背已經發麻,而這一下起身才發現有一樣很硬的東西在自己身下,有些痛。


    唐謙拿出來的時候不禁苦笑一聲,因為這正是一本古籍,長生功。


    想來應該是長問留給自己的,雖然身體看起來外傷已經痊愈,可是體內那暴虐的法力還是沒有解決,所以唐謙現在行動還是略有不便,他閑著也是無聊,所以就翻開了這本長生功。


    長生功的文字卻不是寫在書上,在唐謙翻開這本古籍的瞬間,那些文字就瞬間飛舞出來,漂浮在空中,在唐謙麵前快速閃過,唐謙目力驚人,真的就在這片已經沒人的廢墟之中,讀起來了曾經被評為天下第一奇書的長生功。


    唐謙越讀,反而眉頭越深,因為他發現自己身體內完全不明來曆的法力,正是長生功。


    唐謙甚至認真回憶了一下,自己最近被人近身接觸到,還能夠注入法力的時候,是在神都。


    長生仙人。


    為什麽她要給自己身體裏諸如一顆長生功的種子?


    唐謙竟然在認真思考這件事,正是這顆種子在自己重傷的時候救了自己很多次,而且就算是唐謙不希望自己修行長生功卻也不是他能夠控製的住的,因為他已經看了完整的長生功,身體內的法力就不由自主的運行起來,而且越運行越快,循環幾次之後,身體裏的法力經絡竟然被理順,之前隻是一顆散發長生功法力的種子,此時卻已經變成了運轉的長生功。


    唐謙之前在酆都所受的天劫傷勢就完全好了。


    因為唐謙發現,在華素問臉上的那個謎題,也有一部分是關於這長生功的,最開始那些大修士是對的,華素問身上的確有長生功的奧妙,甚至那些奧妙就是有關於長生功的注解,是長生仙人對於長生功的理解,而唐謙是唯一得到了這三樣東西的人,長生功種子,長生功全文,還有修行關隘的注解。


    這讓唐謙在長生功這門法訣上的進境瞬息之間已經接近大成。


    光有全文和注解也不可能做到,最重要得到就是那一顆法力種子,任何法門法訣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這枚種子就像是一種引導,讓唐謙能夠直接跳過修煉的繁瑣過程。


    長生仙人會不知道?


    唐謙不禁在思索這件事,可是他沒機會多想了,他的五感好像瞬間被加強,身上的氣息運轉讓他的氣勢也節節攀高,而他再睜開眼睛,看向的正是晴山方向。


    他皺了皺眉:“這件事,或許不能如此。”


    然後唐謙就宛如貼地飛鳥,身後不遠已經是那無形牆壁,可是他的人已經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衝著晴山而去。


    山海門主輕聲說道:“在下抖膽,要和您這位蒼天掰一掰手腕。”他說話的時候好像是文質彬彬,可是他已經出手。


    這是為了他們的生存。


    他手中是一本書籍,隻是撕下了一片書頁,就有一隻巨大的腳掌憑空落下。


    “《山海經》嗎?”長生仙人笑著說道:“這可是已經失傳了的法寶,不知道被什麽人藏在了現在四方界什麽地方了。”談笑間隻是一伸手,那巨大腳掌就如同陽春白雪般消融不見。


    山海門主愣住。


    長生仙人笑道:“你的法力,甚至你的身體都是我的法力,你用我的法力書寫的《山海經》怎麽可能傷害到我呢?我給你一個承諾,如果你幫我做成一件事,我就帶你離開此界。”


    李布衣感覺事情不太妙。


    山海門主真的問道:“什麽事情。”


    長生仙人說道:“你們之前好像遇到了一個長謙,能不能幫我,殺了他。”她說話的時候巧笑嫣兮,可是說的話語卻無比的冰冷:“而且你完全可以說是我讓的,因為我提醒過他了,可是他不聽呢。”


    要殺唐謙,這個消息瞬間就已經在山海門中傳遍,一生和尚和紀古卻已經知道。


    紀古收回的一隻小蟲告訴了他這件事,山海門喜歡禦使各種異獸,他紀古也是如此。


    而那三隻異獸便已經開拔,向著晴山腳下而來,一生和尚說道:“你猜他們能否估計那些凡人?”


    這個問題其實不必問,因為那隻孰湖已經踩死人了。


    凡人奔逃,毫無章法,一些有修為卻隱藏人群中的修士此時順勢而動,這孰湖行走,還是要邁步的,是可以被人看出規律,他們在準備躲避那些巨大的腳。


    “這好像是要殺唐謙的吧。”紀古無奈的撓了撓頭:“這種事情他自己解決啊,還有那個長生仙人,也是和他有關吧。”他無奈的說道。


    一生和尚隻是看著他:“你來不來?”


    紀古有些無奈:“好吧好吧,我和這些玩上古異獸的大神們過過招,不過僅僅是過招,我可不想和任何人分生死,我現在還很擔心我來到此處這麽長時間了,我家裏那幾隻需要精心照料的小獸死沒死,這都是唐謙害的,一定是這樣。”紀古加重了唐謙這兩個字。


    而那巴蛇已經衝入了凡人之中,隻是簡單前行,就已經碾死了數百人了,血肉模糊,一生和尚走向了那隻巴蛇,對於巴蛇來說,一生和尚隻是一個再小不過的小人了,甚至他們頭頂,那隻孰湖邁步而過,已經越過了兩人,好像是人類邁步走過了兩隻螞蟻。


    尖叫聲,哭喊聲,這些沒有被那些收縮的世界牆壁吞食的可憐凡人,此時卻被一隻巨獸碾成了肉泥,然後化作無數光芒法力,飛向了晴山山頂。


    那些此界修士已經發現了法力去向,卻還是在觀望。


    誰都不知道山上的是誰,或者是什麽。


    身邊凡人生死更加不在他們關心範疇內了。


    都是為了活命,為了生存做出的決斷,沒有人能夠說他們做的不對。


    一生和尚邊走口中邊是碎碎念:“我佛著佛經,大乘小乘,皆有八戒,一戒便是殺生。”


    他的身形雖然不高大,可是一身佛光金光,卻不會讓人感覺到耀眼而不可視,一個巨大的虛影在他身後顯化。


    紀古在旁邊歎氣:“和尚的金身法相可是越來越嚇人了。”


    瞬息之間,同那巴蛇一樣大小的一尊金色佛像就出現在了巴蛇身前,怒目金剛,已經抱住了巴蛇的頭顱,硬生生的阻止了巴蛇前進的趨勢,巴蛇自然不會如此溫順,相反這是一種暴虐的異獸,已經張口咬來,一生和尚的法相則是已經雙手撐住了巴蛇巨口,讓這是巨蛇無法咬碎他的法相,而且手臂法力,竟然將這巨大的不可思議的大蛇推了回去,盡可能的遠離那些凡人。


    那隻孰湖已經調轉身體,要回來幫忙,腳下自然還是不會看有什麽,本來躲過孰湖巨足的紀古這一次卻沒有這麽好運了,同時另外一隻蠃魚發現一生和尚的法相也要共同應敵,它竟然要降落地上然後轉頭噴吐。


    蠃魚是一種水行異獸。


    紀古歎了口氣:“這可不行,讓它落下來和尚一定又要絮絮叨叨好久……”他身邊還有一家凡人,是一家三口,男人已經看到了天上正在降落下來的孰湖的一隻腳,好像天都黑了,男人抱緊了自己的女人,而女人和男人共同的手臂護住了三四歲大的孩子。


    隻是在等待死亡,卻也要在一起。


    紀古手中法訣不斷,蹲下在地上雙手衝著土地一拍,竟然在那蠃魚身下瞬間生長出來了一大片茂盛叢林,而且那些植物無比的堅韌,擋住了蠃魚落下的腹部瞬間,這一瞬間,已經足夠紀古用處更多手段,法訣連動,隔空一指,無數鎖鏈從地麵升起,拖住了蠃魚的肚子,鎖鏈的另一端則是一些怪鳥,那些鳥嘴中銜著鎖鏈,展翅高飛,瞬息間出現了數百隻,這些鳥和蠃魚一比有些小,可是其實雙翼展開也有數丈長,是名副其實的巨鳥。


    竟然拉住了蠃魚。


    可是紀古頭頂的孰湖的腳他還是沒有管,或者來不及管,蠃魚的腹部不斷摩擦那片叢林,紀古的法力都在維持那些樹木保護下麵的凡人。


    那一家凡人的男子看到了這神仙中人,卻又發現他沒有管頭頂上那隻巨大腳掌的想法,男子隻有閉目待死。


    他們沒死。


    紀古說道:“來的真晚啊。”


    另一個聲音說道:“睡了一覺就這樣子了?”


    然後男人又聽到了轟隆一聲。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孰湖的那隻腳竟然連帶這腿被砍斷,落在了一邊,而另外一個人身穿白袍,胳膊上還係著一塊好像是破布一樣東西的男子,他剛剛收劍,劍邊上還帶著一股漆黑如墨的法力。


    孰湖慘叫。


    唐謙到了。


    小百科:蠃(luo三聲)魚是山海經中的一種生物,不過它和孰湖原本都沒有這麽大,不大在這裏稍加改動把他們變成了那種大小可以貫通天地的巨型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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