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城主有什麽事情想要和小僧說。”一生和尚輕聲說道:“不如現在來說,因為小僧感覺馬上我們就沒有機會說了。”


    兩人正在輕手輕腳的在城主府中前進,這裏明明是潘正卿的城主府,兩人卻如此的小心翼翼,因為現在就連潘正卿都能夠聞到血腥味了。


    “情況其實是這樣的。”潘正卿雖然小心翼翼,卻至少不會是躡手躡腳,畢竟這裏還是他的地方,所以他說話聲音也很正常,一生和尚沒有聽到任何異動。


    隻有潘正卿的說話聲。


    這麽安靜,完全不會是準備食物的廚房應該有的狀態。


    潘正卿的下句話卻讓一生和尚自己都不禁驚呼出聲。


    “月葉州提出要修改協議。”


    這協議就是月葉州和中州之間這麽多年來安定的本質。


    潘正卿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而月葉州又選擇了最為凶險的事情來談判。”


    一生和尚的目光逐漸平靜,輕聲說道:“月葉州妖族好戰,最凶險最為直白的方式就是以戰定約。”


    潘正卿說道:“正是,我們希望唐謙能夠來此,就是為了讓他能夠對抗月葉州的要族修士,對於他來講,也是一件萬分凶險的事情,而且這場戰鬥本就不公。”


    “因為是需要崖關三人,月葉九人。”


    後麵還有半句潘正卿沒有說。


    同等境界,共選兵刃。


    這種情況下,修士就算悟道再厲害,法術再高,也很容易被妖族身體能力彌補其中的差距,而且加上是三對一。


    一生和尚隻有問道:“為何?”


    “因為中州這邊在不希望更改原有條約的基礎上,提出,如果中州這邊贏了,可以有一個人去月葉州一趟,並且安全返回,不管帶回來什麽,月葉州不可以阻撓。”


    本來這個條款就限製了月葉州,雖然中州人不能去月葉州,可是月葉州在中州限製更多,比如買賣物品隻能夠給崖關,比如想要來中州的妖怪,必須境界低微,才能夠留下來。


    不然一些交易完成後,大妖就必須回到月葉州。


    “所以那些妖怪很不滿,就阻礙了崖關道路,而且月葉州的傳送陣這段時間有些……不安分,特別的不安分,幾乎是常有月葉州的妖族偷偷前來,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找到他們要幹什麽,不過原因估計是我們提出的要求,雖然它們也提出了一對三,可是月葉州也明白。”


    後半句沒有說。


    四方界是有很多如同唐謙一樣的修士的,同境界幾乎無敵。


    而這些妖族來到這邊的理由也耐人尋味。


    或許是


    破壞,或許是暗殺,或許是表達對於這件事的不滿,妖族不喜歡中州修士的做派不是一天兩天了。


    一生和尚在一個轉角處,探頭看了一眼,皺著眉頭:“是很過分了。”


    潘正卿皺著眉頭,有些為難:“果然是這樣嗎,我也感覺有些太過苛責。”


    一生和尚說道:“不是這件事。”


    血腥味已經無比濃鬱,甚至潘正卿很確定自己聽到了嘀嗒的一聲。


    血滴下的聲音。


    他急忙閃身上前,過了這個轉角就是廚房,他看到了一個死人。


    一個叫做呂奉的死人。


    他被掛在半空,懸著,被一根長鞭貫穿了胸口,一動不動,頭盔之下已經沒有了呼吸,他已經死了。


    “好像人還在屋中。”一生和尚輕聲說道。


    因為屋子裏還有呼吸聲。


    粗重,不似人。


    唐謙現在的喘息也有些不像是一個人的喘息。他的喘息無比粗重。


    “沒想到你一個用劍的人,竟然還能夠支持這麽久。”白先歎了口氣。


    唐謙雙手有些淒慘,就像是一個人的手被碾壓過後的樣子,可是他大概還能夠勉強握拳。


    白先有四隻手,而唐謙隻有兩隻,加上白先的每一隻手上都有拳套,那拳套可以擋住破劍,自身堅硬程度幾乎無與倫比。


    唐謙卻沒有劍。


    “我隻是想要試一試,自己如果沒有劍,能不能贏你。”唐謙一個閃身,白先也是矮身上前,卻發現唐謙不是向前,而是後退,退到了夏語冰身邊。


    “刀借我一用。”唐謙有些無奈的說道:“我知道我一直有些逞強了,不過也差不多了。”


    唐謙身上的光亮一刻也沒有停過,是他的法力,直衝天際,就算是被白先打的一瞬間失去了法力的掌控,也沒有停止對於法力的供應。


    他已經找到了夏語冰,為什麽要這麽做?


    夏語冰沒有多問,已經將自己一直帶在身上的那把刀給了唐謙,這把刀其實隻是雲州洛城捕快最常見的佩刀,就算是在夏語冰身邊也是如此,就算是到了唐謙手中,也是如此。


    “你會用刀?”杜立山不禁問道,他見過了唐謙出劍,幾次,都感覺唐謙的劍,很厲害,如果不是遇到了專門扣人兵刃的白先,唐謙其實很容易就能贏。


    唐謙無奈的說道:“總比手中什麽都沒有要好上一點點。”


    而且對手有四隻手,唐謙想自己這大概不算是趁人之危,對方四隻手都算是兵器,自己隨手拿一柄兵器,也還可以。


    “你有了刀如何,莫非你還是一個隱藏很好的,專門用刀的人?”白先不禁嗤笑。


    唐謙說道:“那倒沒有。”


    他剛剛說道“有”字,他的人卻已經出現在了白先身後。


    白先的拳頭一拳揮擊,一如既往的直覺準確,他尋找到了唐謙的殺氣——很強烈,真的源自那把刀,一瞬間甚至給了白先一種錯覺,唐謙真的會用刀,而且可以威脅到自己。


    可是唐謙的人已經不在他身後。


    在他身前,唐謙幾乎是故技重施,用刀的彎曲躲過了這一拳,白先感覺唐謙莫非是拿刀有些傻了,這一次唐謙甚至沒有等到他出第二拳,而是在第一拳就已經貼身,這很不智。


    因為他還有三隻手。


    白先曾經是一個很厲害的修士,在他喜歡賭博之前,專門喜歡拿別人的兵刃,每一次贏了別人,就一定會抓走一件甚至是幾件法寶。


    所以曾經白先就是有一個名號是“百寶白先”。


    他曾經身後背著數百把兵器,都是修士使用的上好法寶,很多尋常修士終其一生,才會煉化一件法寶作為本命之物,而他曾經身後的每一件都是如此。


    收集天下法寶融為一爐,這或許真的是條非常艱難的道路,可是白先已經完成了一部分,他手上的手套,四隻手套就是這麽來的。


    是他“道”的起始,如果他真的能夠依靠自己走出來的這條路,走到“身具百寶”的程度,他說不定真的可以成為張開通那一級別的修士。


    雖說借助外物,同等級別之中也相差很大,可是至少這條路是一條容易接觸到那個境界那個層次邊界的路。


    可惜他遇到了高大巧,一次性輸光了他全部的法寶,再之後的故事,就是每天在高大巧那裏混吃等死了。


    唐謙的出現,給了他翻身的機會,隻是必須要贏。


    唐謙的刀已經到了他麵前。


    白先的手指可以接下這一刀,而且他這麽多年來的習慣都是當兵刃到手前的時候,抓住。


    “你太熟練了。”唐謙不禁歎息道:“你接住我的劍的時候,甚至讓我沒有反應過來,實在是厲害。”


    白先接劍的瞬間唐謙其實看到了一個人,如同自己出劍一樣連貫,嫻熟。


    果然那柄刀已經到了白先的手中,考慮到了唐謙那一劍的威力,他用了兩隻手來抓住夏語冰的狹刀。


    刀很容易就到了手中,甚至比想象中容易太多,唐謙甚至連一點法力都沒有用在刀上。


    一拳揮出,兩手握刀,還有一隻手空餘。


    自當出拳。


    直搗唐謙腰眼。


    就像是要鑿穿他的身體一般。


    “你略微想一下,我為什麽要讓自己暴露在你的拳頭之中?”唐謙突然


    笑道,他好像早就做好了要挨這一拳的準備。


    手臂橫檔,身體蜷縮,然後才是白先的拳頭。


    痛,痛徹心扉的疼痛,這一拳的的確確是很難正麵承受的。


    唐謙不禁感歎。


    他的百衲衣已經很久沒有拿出來穿了,畢竟之前損壞的很嚴重,他用了很久也沒有修補完成。


    不過此時此刻用來作為替身法術很是管用。


    他自己承受了一部分,然後在這個時機把百衲衣留在了原地,而他已經到了四隻拳頭完全揮出的白先身邊。


    把自己完全放空。


    一瞬間白先真的還以為自己麵前的那間百衲衣上殘留的唐謙殺氣就是全部,可是唐謙的人已經摸到了白先腰間的破劍,白先的另外三隻拳頭卻打向了一個錯誤的方向。


    百衲衣。


    唐謙已經贏了。


    他隻是摸著那柄破劍,握住。


    然後白先的拳頭也停住。


    他也明白自己輸了。


    唐謙很自然的抽出自己的劍,然後又撿起白先隨手扔在一邊的,已經多了兩個手印被擰的彎曲的狹刀,他走了回去,到了夏語冰身旁,還在不斷的說著抱歉,畢竟自己借了刀,卻被弄壞了。


    白先先是向前走了兩步,然後他的四隻手套瞬間破碎,他的身上也多了一道近乎割裂開她整個身子的傷口,鮮血外湧。


    他卻隻是在想,自己的賭債,又是遙遙無期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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