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師兄,你可千萬醒過來。”李青山身上有些修為,但是不算很高,但是他還是不敢動用,萬一這妖怪就靠這點法力波動尋到了他們該怎麽辦,自家師父不是很厲害,不過總能認識一些很厲害的前輩,他們有的時候天南地北侃大山的時候其實就說過這種空間的情況。


    雖然不可見,雖然不可知,但是如果有法力波動,就等同於給那妖怪一盞明燈,可以順著這法力波動尋來,不過當時多寶道人和那位前輩講的是另外有關於崖關層疊空間的軼事,說是有一個老和尚要在崖關層疊空間之中尋找一個法力通天的妖怪的故事。


    李青山修行很慢,修為不濟,背東西也慢,記一些故事倒是很快。


    “所以說,前輩你在這裏做什麽?”唐謙的分身問道:“你那寶貝徒弟李青山又是什麽來頭?”


    這句話唐謙自然要問,現在他已經是返虛修為,連帶這一眾分身的眼界也高了起來,才能夠看出這多寶道人其實並不簡單,一直隱藏自己的返虛修為。


    天地之間所有的事情都有自己的脈絡,當了解了一件事,很多事情就能夠連起來。


    多寶道人似乎不想讓唐謙把自己的事情都推演出來。


    “我不會那些。”唐謙好像從來都知道別人要說什麽。


    多寶道人歎了口氣:“但是你太過聰明了。”


    唐謙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張嘴要問。


    多寶道人卻已經直接說道:“我不是那血海。”


    唐謙卻笑道:“我要問的也不是這件事。”


    多寶道人好像是泄了氣:“和你說話,真是累人。”他說著話,就已經找了路邊一個很簡陋的石頭台階,毫無形象的坐在了上麵。


    唐謙很自然的坐在了他旁邊。


    既然坐得下,就是有的聊。


    唐謙沉吟片刻,說道:“前輩定然不是尋常返虛。”


    這句話好像是一句廢話。


    多寶道人卻真的點了點頭。


    “算是活了許久了。”


    唐謙又想了想,說道:“那前輩估計是已經奪舍數次?”


    奪舍就是占據他人的身體,正常來說修士雖然可以奪舍,不過魂魄和軀殼存在相性,很多修士為了能夠奪舍成功,甚至會讓自己已經確定好的軀殼先癡傻數年,磨滅靈智,同時調理身體,人為的讓一具人體小天地更加契合修士修行大道,然後魂魄移位,帶著自己那些法寶記憶,法門法術,重新修行,再攀高峰。


    同時修士的魂魄並不能如此無限奪舍,算是天地之中自然存在的規矩,一般修士奪舍的次數基本穩定在一次,若是能夠兩次則至少是天命修為,三輩子修行積攢,就算一直都是元嬰,家底也足夠衝擊返虛了。所以奪舍和托世又不同,托世是指修士


    魂魄入輪回,用一些極為特殊的手段讓地府並不完全抹去修士的前世記憶,等到這一世再次修行,說不定還能夠開啟之前的記憶。


    唐謙見過地府的樣子,所謂“極為特殊”的手段估計就是想辦法溝通地府,給地府足夠的好處,畢竟現在的地府裏的“神仙”其實都是曾經地府的囚犯所化,並不是真正講求原則的神仙中人——話又說回來,那些唐謙從未見過的神仙中人,到底是什麽行事風格,誰也不知道。


    唐謙說數次,那就不是兩次那麽簡單。


    “四次,五世。”多寶道人伸出了短粗的五根手指:“我魂魄極為強韌,算是天底下獨一份了。”他說到這裏有些自傲:“因為奪舍,我每一世壽數其實都不算長,但是我除卻第一世是元嬰修為,之後的四次修行路都已經走到了返虛。”他又歎了口氣:“但是奪舍修士,天地難容,也難以和其餘修士真的推心置腹,修為高了到最後好像原則隻是徒增煩惱。”


    唐謙卻好像對多寶道人這些話語置若罔聞:“那我的第二個問題,就是那好心的小子,你的徒弟,不會是你培植第六個傀儡,第六個容納魂魄的容器吧。”


    多寶道人搖了搖頭:“倒也不是,那小子就是個伴,我這種修行,雖然每一次都體悟更深,能夠在返虛這條路上走得更遠,但是我卻越加的明白,所謂道,全乃天定,和我們這些修士沒有關係,我的第一世才是我真正活著的那一世,而等到了現在,我就是個……怎麽說呢,軀殼。”


    返虛之後的路,已經茫茫無垠的星辰大海。


    沒有邊際,所以沒有終點。


    “所以返虛路,本就沒有修士能夠繼續走下去,道,是斷的。”多寶道人輕聲說道,然後突然一個哆嗦。全身上下不住顫抖,靈氣紊亂,過了好久才緩過來。


    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然後他歎了口氣:“我活了這麽久,天地不容,就意味著和我稍微關係近一點的人,都會黴運連連,再近一點的人,就會說不定哪天突然橫死。”


    唐謙抱著膝蓋,坐在石階上,完全不加掩蓋的向旁邊挪了挪屁股。


    “而我那青山徒弟就是一個命硬的,成了我徒弟還活得好好的,這也就是所謂的‘好人長命’了,他的心真的很大,修士修行,都是求道,可是他的修行卻是被我硬拉上來的,我希望他修行,他才去修行,若是我不希望,他也就無所謂,那老天爺都感覺這小子是傻的不行,所以才不會讓他也死掉。”


    “我們經曆過很多非常‘驚險’的修行經曆。其實也不過是我不是金丹的時候遇到不是金丹的修士,我是金丹的時候遇到金丹修士,這樣而已,讓我那徒弟的修行路不會因為為了陪著我


    ,而變得很是枯燥乏味。”


    李青山的修行,仿佛兒戲。


    是多寶道人手中的玩物。


    “偏偏我那徒弟是那種就算是知道了真相,還是會笑嗬嗬的感覺‘其實也還不賴’的那種傻徒弟。”多寶道人不知不覺就話多了起來,他自己也不禁感歎,或許是人年紀大了?


    “所以就算是他真的不聽話,去了別州,不管我這個師父,我也生不起氣來,雖然擔心,但是又不會特別擔心他。”


    唐謙絕對不會因為身旁的多寶道人在和他聊這些瑣碎家常就會感覺這之前從未聽說過的返虛是什麽慈眉善目的老前輩,可是偏偏多寶道人說到李青山的時候,表情卻是無比的溫和慈愛,發自內心。


    “傻人有傻福嘛。”多寶道人不禁感歎道。


    李青山現在一點都沒感覺自己有什麽福,和自家師父說的完全不同,師父總說自己是個有福相的,但是不僅和師父遊曆四方的時候總能遇到那種蠻不講理的修士,現在的情況也是無比緊迫——


    李青山一隻手死死的扒住房梁,身在半空,另一隻手抓著還在昏迷的顧明玨,隻是那大眼妖怪還在思索為何這公輸城裏沒有那些好吃的人族?手指輕微的撚動,在這碎片之中的空間就是地動山搖。


    所以李青山就要堅持不住。


    “諸位道友……前輩!”李青山頭腦轉的極快,這些高高在上的,聽說很多都是天命境的大修士,元嬰境的修士也比自家師父高出去十萬八千裏,自己師父那個金丹修為就是紙糊的,見到別的金丹修士都隻能跑路,更別說還差著好幾個小境界的元嬰境界了,所以現在他叫什麽都不為過:“前輩們都宅心仁厚,定然有大心胸,這位顧明玨曾經的確是不將天下修士放在眼中,但是我感覺顧兄弟已經痛改前非了,他前幾日還真心實意的在我幫他一把的時候和我道了聲謝。”


    那時候其實是顧明玨問路,問城中最激烈處在何方,恰巧在旁邊的李青山知道有幾個妖人已經將好幾位前輩重傷,隻是一個眼神方向,顧明玨就道了聲多謝,人已不見。


    李青山哪管這些,這個時候當然要挑好聽的講:“所以諸位前輩千萬加緊趕快幫晚輩一把——”妖怪又是一晃,李青山手又鬆了一分。


    無人應答,李青山就像是一個掛在樹上的猴子,不住搖晃,還吱吱的叫,所有人卻不是在等猴子爬上去,而都是盼著猴子落下去。


    “諸位……難道真的要……見死不救?”他的第一下沉默是試探,第二次沉默卻是真的意識到,這些修士心中,就是如此想的。


    “諸位難道真的想要犧牲一些修士,還有一些為了和妖族死戰已經身亡的修士的遺體,然後換得自身安全?”


    “


    又或者你們真的相信那個公輸家的,看著半點不像是前輩的家夥說的,如此便是安穩?”


    “還是或者你們本來就不是聽他所言才有這想法,而是本就如此想?”


    連著三個問題,李青山似乎第一次真的認清了這個世界。


    明明和師父一起的時候,別的修士就是不講道理了一點,蠻橫一點而已。


    小小碎片中,前百修士皆無言。


    也就在這時,已經有一個身影順著房梁,向著李青山衝去。


    這人是周生。


    也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搖晃,李青山手上沒抓穩,落了下去,帶著顧明玨,跌出公輸城。


    比他們先一步還有一個更快的身形,一身破敗僧袍,神色也很萎靡,氣息很差,甚至都不如李青山這個接近金丹的築基修士。


    身形卻極快,李青山和顧明玨還沒有落地,就已經被那人拉著後領,向著一個方向飛奔出去十丈。


    那大眼妖怪身形更快,明明應該已經雙手各抓著一顆人族頭顱,,嘴裏拒絕著眼前這個在妖怪之中已經名聲鵲起的一生和尚的頭顱。


    一生和尚有些疲憊,好像已經跑不動了,大喘著氣,彎著腰,李青山看著那妖怪的爪子距離自己的眸子還有大概半寸不到的距離,已經忘記了呼吸。


    妖怪的手很長,距離一生和尚一丈長,他的兩條胳膊就伸了一丈長。


    可是他們身前已經占了四個人,周生周身都是血紅,那血液宛如實質,死死的糾纏住了妖怪的左手,而妖怪的右手則被一隻巨大的怪蟲攀附,環繞,勒住。


    紀古正歎著氣:“你這和尚都要死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好心,簡直比唐謙還要爛好人的很!”


    妖怪脖子處停著一柄狹刀,夏語冰的手正在流血,隻是這妖怪前衝勢頭被周生紀古聯手阻止的餘波,就已經震傷了她的髒腑,現在緊接著鼻子裏就緩慢的開始流出必學。


    可是她的刀很穩,也很快,竟然能夠在返虛妖怪身前出刀,不管有多少人阻攔,夏語冰的刀也夠快了。


    更快一步的是一杆大戟,已經砍在了那妖怪臉上。


    呂奉站在兩手之中,正在笑:“抱歉,這戟滑手。”


    一生和尚搖頭苦笑:“三位來相助,小僧實在感激不盡,隻是怎麽夏姑娘也一起來了?”


    夏語冰歎了口氣:“我是因為剛剛沒抓住,手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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