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叫韓少虎顯然平日裏便是位驕橫跋扈的主,一言不合便是要拔刀取人性命,不過在薛定麵前拔刀,這家夥自然是找錯了對手。


    薛定連頭都沒有抬,依舊是一言不發,可是所有人的耳朵邊響起了嘎嘣一聲脆響。


    想象中薛定人頭落地的場麵並沒有出現,而是那位叫韓少虎的韓家人,手中落下的鋼刀竟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攔腰給截斷了。


    韓少虎臉上殘忍的表情還來不及徹底展露,便又中途轉折變作了一副目瞪口呆的吃驚模樣。


    韓家這一代人就沒有離開過旬城,自然以為世上的武人至多也就是如沙場的鐵軍兵士一般,最多便是招式更花哨些,姿態更飄逸一點,哪裏能夠想象到這世間還有三尺意氣化青鋒,斷金碎玉須臾間的手段。


    韓少虎愣在當場,若不是身後立刻有人將他拉退了回去,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要往回跑。


    不過薛定依舊是沒有出手的,這裏是旬城,是宋義的地盤。若是他在這裏殺了人,最後為難的還是宋義而已。


    手拄桃木杖的耄耋老翁比起韓少虎當然是見多了市麵的,盡管吃驚,但是卻並不慌亂:“宗師高手。”


    薛定的這一手段已經不是尋常武人所能夠擁有的,他所能夠想到的隻能是那兩個字‘宗師’。


    不過他畢竟是韓家的家主,不可能來個戰力無敵的宗師,便就此退去了,若是那般,韓家以後在這旬城也無甚威嚴了。


    “便是宗師又如何,今日我韓複渠是來討公道的。我三弟遭秦諜暗探刺殺,莫不是我這個做家主,做哥哥的,連討公道的資格也沒有。”老人義憤填膺,用力地以拐杖戳著地麵。


    周圍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今日的事情此刻已經在市井裏傳開了,當然這必然是離不開韓家人暗中的推波助瀾,他們要的就是以輿情來逼迫宋義主動交出那個暗探。


    薛定一步不退,但也不上前趕人:“若要討公道,也需待宋都尉處理完手頭之事後,現在,等著!”


    薛定有如一座冰冷的石頭雕像,絲毫沒有溫度,就連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那都是冰冷的。


    這些韓家人哪還有敢上前硬來的,能夠那般輕易得截斷一柄鋼刀,那要折斷他們的骨頭不也是吹彈之間的事嘛。


    孟珺桐一直在邊上靜靜得看著,她知道,有薛定的威懾力,這幫韓家人必然不敢再冒進,可是要他們退去卻也不可能。


    她轉頭望了一下都尉府衙的大門,也不知道宋義那邊處理的怎麽樣了,這事情不能拖太久,遲則生變。


    韓家家主韓複渠在宋義來旬城之前,一直是由他手掌的旬城軍務。


    宋義從他手裏奪走了軍權,這無疑是這位老家主的心中之刺。


    “好……很好,”韓複渠的臉色已經有些漲色,他握緊了手中的桃木杖:“宋都尉在忙,那便等都尉忙完,我等今日便在這裏等著便是了。”


    “自便。”薛定說完,轉身朝著府衙內走去,孟珺桐也是連忙跟上。


    然而還沒有走到府衙,那都尉府的門就吱呀一聲被人給推開了。


    有兩個仆人拖著一個麻布袋從屋裏走了出來。


    麻布袋上滿是腥紅,還沒有靠近就叫人嗅到了一股子的血腥氣。


    韓複渠雙瞳微微內縮,緊緊得盯著那個麻布袋,宋義自府中走了出來,步子邁得輕緩,一邊還在拿著一塊白布看似不經意得擦著額頭,白布上已經染紅了大片,看著十分的刺眼。


    “原來是韓老先生親自來了,”宋義展顏迎上了韓複渠,伸手欲要與他親切的握上一握。


    韓複渠卻是根本就沒有伸手去接,反倒是將那不拄杖的右手背負到了身後冷哼道:“宋都尉,你這是什麽意思?”


    宋義悻悻然得收回手笑道:“我剛才已經聽府上的人說,說是韓老先生的三弟被這秦諜暗探給殺了。”


    韓複渠目光冰冷不作回答。


    宋義長歎一聲,作痛心疾首模樣:“韓三先生亦是我旬城的老人了,遭逢此禍,當真是叫人扼腕痛惜啊。”


    “宋義,你少在這裏給我裝腔作勢,我問你,那個秦諜暗探在哪裏?”韓複渠嘴上這麽問著,可是眼睛已經落在了那個染血的麻布袋上。


    宋義挑了挑眼角,轉過身指向那麻布袋道:“這不是剛剛聽聞噩耗,刑訊之中,一時憤惱,出手太重將他給打死了嘛。”


    “宋義!”韓複渠怒聲道:“你可知道私殺暗探是什麽罪過,若是在旬城死牢之中也就罷了,這還是在你府上,我是否可以理解,你此舉有通敵之嫌,殺人也是為了保證秘密不被外泄。”


    宋義好似一早就知道韓複渠會當眾問出這般誅心之語,坦然回應道:“這人雖然死了,可是該問到的東西我宋某不才卻也都問到了。”


    韓複渠冷哼一聲:“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宋義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冷聲道:“不知道韓老先生此時官拜幾品?可是直轄於我旬城都尉府呀!”


    韓複渠一怔,明白了宋義的意思。無論宋義所說的是真是假,這件事,他韓複渠確實沒有資格來向他求證,他此次前來所要討的隻是他三弟遭到刺殺一事,這通敵不通敵的,如今他一介平頭百姓,也沒資格卻追究。


    再者便是宋義真的問出了機密,難不成為了證明自己刑訊有成,還要當街說出來不成,那還算是機密嘛。


    望著一眼臉色鐵青的韓複渠,宋義心情頓時愉悅了許多,衝著那個仆人招了招手:“軍機要密我沒法告知於你,不過你三弟,也就是韓三老先生,確實是被這賊子所殺,先前刑訊之時,他已經坦白過了。若是韓老先生不憤的話,不如當街在這兒再來個鞭屍百遍?亦或是帶回家慢慢將之淩遲,剁碎了喂狗?”


    孟珺桐心頭不由得一緊,她知道宋義這話是在激韓複渠。可如果韓複渠真的同意了,那衡水可不就真的死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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