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一路上,孟珺桐的身邊始終都跟著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名叫白羽,是百戶鎮本地人士,她的母親在生她的時候就已經難產去世,而唯一的父親在上一次的征兵中也應召去往了北邊的戰場,到現在還沒有傳回半點音訊。


    至於為什麽會被那個**盯上,白羽自己也說不清,這些日子,外邊亂哄哄的,她一個女兒家連門都不敢出。


    那個想要奸汙她的漢子就那樣硬生生的闖進了她的家裏,女孩害怕極了,逃出門去想要求救,可是在這種時候,哪有誰還敢路見不平,特別是見到那些被囚困於豬籠之中那些人的慘相,更沒有人敢和這些橫行甲士講道理。


    “你那天對那家夥做了些什麽?”項銘最近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是那天小巷裏想要強奸白羽的那個士卒瘋了。


    他依稀還記得孟珺桐牽著白羽走出小巷時臉上的神情,冰冷到讓人看了都想打寒戰,而當時那個士卒分明是連一根毫毛也沒有傷到。


    可是沒兩天,那個家夥居然就瘋了。


    聽說大白天的就一個人跑到外頭大喊大叫,還脫衣裸奔,搶了軍中騎士的馬鞭一個勁得往自己身上鞭笞,一邊痛呼哀嚎,另一邊則是滿臉的猙獰狂狷,似是渲浸在極度的享受之中。


    這場麵可著實是把人嚇得不清,所有人都在說那家夥是中了邪術,或是被什麽鬼魅給附了身。


    像那樣的人渣**,項銘當然不會去可憐他分毫,隻是他很好奇孟珺桐是怎麽做到的。


    孟珺桐剛剛在河邊幫白羽洗完頭,正幫她一點點的梳理著那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


    白羽似乎對那一日發生的事都忘記了,先前項銘在白羽麵前提起此事時,都會有意避諱一二,生怕刺激了這個小姑娘的心靈,可是之後卻是逐漸發現,她好像根本就不記得那個小巷裏發生的事情。


    對白羽來說,那一日就像是一場夢,而在蘇醒過來後,很快夢裏的記憶就模糊消失了。


    孟珺桐一邊幫白羽梳頭,一邊說道:“我給過他一個機會,是他自己沒有珍惜,或者說是這支所謂的魏國軍隊做了一個頗為讓人失望的選擇。”


    項銘不解,繼續追問:“怎麽說?”


    “那一日,那個家夥回到營中,哪怕隻是被打上一頓板子,或是吃上一頓鞭子,都不會有之後的事情發生。”


    項銘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些,那位士卒發瘋,是沒有因為意欲奸淫而受到任何責罰,所以孟珺桐便以自己的方式十倍百倍的施罰於他。


    “聽說那個家夥是安邑城中某個豪門大戶的私生子,由於其身份沒法公示,所以那個安邑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便托關係將之送入邊軍來渾個戰功,以圖有朝一日能夠憑借著軍功,光明正大的回歸宗祠。”項銘的情報能力不是蓋的,雖然身處魏軍之中,但是很快就建立起了無形的情報網絡。


    隻不過就是一路上有意無意的與人攀談,加之停腳歇夜時提著兩壇子老酒去找些個甲士兵座喝酒,這軍中大大小小,裏裏外外許多事已經被他摸了個門兒清。


    那個隱藏於安邑的臉麵人物,雖然不敢光明正大的給予這個私生子名份,但是終歸是自己的骨肉,安排在軍中,上下也自是早就打典好的。


    可是這家夥終究還是不爭氣,不想著珍視父親的苦心,好好打拚軍功,隻知道在軍伍內行這等醃臢齷齪之事。


    換作是平日,他做這等事,在那軍法嚴明的軍隊之中,就算不被處死,一頓皮開肉綻的杖責是絕對逃不掉的。


    可現在兵荒馬亂的,他又自恃有所倚仗,當然就變得無所顧忌了。


    也確實是如他所想的那樣,此事被魯超上報到軍帳上層,最後也不過就是口頭叱責了幾句,並沒有半點實質性的責罰。


    “既然他那麽喜歡做那事,我便叫他做個夠就是了。”孟珺桐的聲音輕柔,但是言詞之中依舊有著沉重的寒意。


    項銘有些錯愕,不知是否錯覺,他察覺眼前這個也就是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女好像和先前所見時哪裏不一樣了。


    孟珺桐在那人身上下了一種名叫魂夢咒術的咒法,這術法並不算禁術,是達到四境的夢者們經常會使用的一種魂媒夢術。


    通常情況下,人們常說的白日作夢就是魂夢咒術。


    是以心中所想,魂中所化,成為一場意識可控的虛擬夢境。


    隻不過以前的白日做夢是以人自身意誌所主導,魂夢咒術也不過就是一種特殊的媒介而已。


    隻不過孟珺桐在咒術中做出了一些改變,依舊是以人自身意誌為主導,隻不過那意識最深處的欲念再起之時,就會被瘋狂放大數十上百倍,以至於欲念侵心,失魂落魄,直至最後的顛倒瘋狂,失神失智。


    若是當初軍中法紀能夠嚴厲責罰這個荒淫無恥之徒,必然能夠使之心生畏懼,而那種畏懼情緒在不經意中就可以破掉孟珺桐自己設下牽引欲念放大的那個咒術。


    可是偏偏魏軍軍紀如同虛設,沒有得到半點懲罰的家夥,若是心中沒有半點的得意是絕無可能。其次色心必然會再起,還會變本加厲,如此魂夢咒術被徹底激發,無藥可救。


    一路上孟珺桐都在思考自己的修行之道,她隱隱的似乎明白了一個道理,修攢功德一事,光靠幫扶善人是不夠的,因為惡人會持續為惡,就像白水城的蘭寧,你就算救下了百十上千個無辜女子,可隻要蘭寧還是白水城的城主,那這罪孽輪回就永遠也停不下來。


    賞善是修行,罰惡又如何不是修行。


    除惡揚善那便是功德無量。


    武道重力,修行通玄,以此兩者罰惡過於直接,反倒是夢術,若是稍加變改,有朝一日或許可以以夢止惡。


    “五日之後,魂夢咒術自解,到時候是否能夠重新為人,就看他自己了。”孟珺桐拉起少女白羽的手,回返軍營帳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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