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戰國諸國的人並不知道所謂的方外是何處,可孟珺桐卻是知曉。


    由於眼下戰國時代的航海技術尚還落後,又少有那種禦劍跨洲而遊的劍仙修真者現世,所以關於海外世界的信息還流傳得極少。


    事實上戰國中原不過僅僅就是人間版圖上極小的一塊。


    北疆之北仍有無垠冰原,冰原之後,韶華夢城斂於其後,南疆之西南十萬大山之外還有著不為人知的洪荒大地,東海,南海之外又有方外大洲,這些都是如今戰國中原之人所無法了解到的。


    孟珺桐仔細打量著那個長相普通,衣著普通,正大口啃食著兔肉的女子。


    倒不是說孟珺桐不相信她來自方外仙門,而是此人的形象與那些仙風道骨的仙家實在是相差甚遠。


    若是說此前那個入了自己夢的,又像極了是自己娘親的白衣女子是位方外仙人,孟珺桐倒是還可以接受。


    眨眼的功夫,諾大一隻烤野兔已經被那布衣女子啃了個幹淨,她隨手丟掉木頭,來到火堆邊,眼睛又轉向了孟珺桐手裏握著的半隻野雞,又看了看白羽手裏的。


    白羽趕緊藏好,生怕被搶了去。孟珺桐也是把烤野雞收到了身後,以免被那雙賊兮兮的眼睛盯著。


    女子聳了聳肩,盤腿席地而坐:“我說你們別這麽緊張,不過就是狹路相逢了,向你們討些吃食,不用這樣吧。”


    “你那是討嘛,你那是搶!”張煥大聲反駁道。


    “沒差別沒差別,”女子擺了擺手,正好看到石誠邊上還有兩隻沒有烤的山兔,隨手一招,便有一隻落到了她的手裏。


    “你……你該不會要生吃吧。”白羽怯生生得問道。


    女子翻了個白眼:“你把我當什麽了,”隨後頓了頓又說道:“怎麽也得拔個毛吧。”


    白羽身子一顫,越發的害怕了。


    孟珺桐伸手輕輕拍了拍白羽的肩膀,示意她坐下,不要害怕。


    她自己也是坐了下來,這個女子從頭到腳也沒有流露出半點的敵意,對此孟珺桐是相信自己的感覺的。


    既然不是敵人,那別的就無所為謂了:“大家都坐下吧,吃完了東西咱們就上路。”


    “你們是要去稷下參加賢者大會吧。”女子突然開口問道。


    張煥剛要點頭,卻是被項銘給按住:“什麽賢才大會,我們不知道。”


    女子撇了撇嘴,自顧自的處理著山兔。


    雖然也是一柄刀,做著開腸破肚的事,但是比起先前石誠那略帶血腥的手法,這個女子動手可就要幹淨利落的多了。


    隻見到亮銀色的刀鋒輕輕得一閃,山兔的頭顱到腹腔之上就出現了一條微不可見的血痕。


    她轉過身去,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再轉過身來的時候,山兔的內髒就已經被完全處理幹淨了,而她自己身上就連一丁點的血跡都沒有沾染。


    將處理好的兔子穿好木棒,女子將之遞給了石誠:“剛才你烤的不錯,這隻還得再麻煩你下。”


    石誠愣愣得接過了兔子,和剛才一樣烤了起來。


    女子這才繼續開口:“賢者大會,應該可以算是你們戰國中原級別規格最高的盛典了。數百年前,大儒學宮提議要來戰國建立稷下學宮,以此開化亂世之人,以禮止戰。可這百年來,戰亂幾乎一刻也沒有休止過,表麵上是稷下學院要招集天下賢士,共同討論安世之策,可實際上。”說到這兒女子突然止住了話頭,她抬起腦袋來望了望天,臉上掛起一抹訕笑,連忙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多言了,多言了,莫怪莫怪。”


    孟珺桐五人皆是一起抬頭朝著天上望去,視野所及,空空如野,明明什麽也沒有,就連孟珺桐釋放出去的精神力也什麽都沒有推測到。


    這女子突然神神叨叨得,這是在跟誰說話呢。


    看著五人疑惑的目光,麻衣女子有些無奈得歪了歪腦袋,伸出手來指了指頭頂:“上頭不讓說,所以,到了稷下學宮,你們自然會知道。”


    “上頭?哪上頭?”張煥一臉呆滯得問道。


    女子臉一板,無比嚴肅道:“呆子,不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嘛。”


    “瘋子。”項銘不願意理會這個神神叨叨的家夥,已經在等著石誠手裏的烤山兔了,他可不管這隻山兔是不是那個女人親手處理的,反正這一隻他得隻上。


    孟珺桐若有所思,她想起了自己在淨靈台時,洛書大祭司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那日在淨靈台經樓之中孟珺桐偶爾讀到了一本關於儒學教化的文章,她當時並不是很理解書上所說的禮教教化,可以安世教民,便去向洛書大祭司請教這其中的學問。


    洛書大祭司隻是隨口說道:“教化萬民,聖賢之道。道理是沒錯,可是人之心猿,非道理二字可以錮鎖,若隻是一味以禮教化,難免落得禮崩樂壞的下場。”


    孟珺桐微微皺起眉頭,難道說洛書大祭司所講的禮崩樂壞已經來臨了。


    “大治之世,必逢亂而生,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大楚就從不相信學宮有什麽安世之策,定世之能。”項銘連頭都不轉,十分不屑得說道:“戰國之所以為戰國,論得就是一個戰爭的道理,強者留下,弱者消亡,便是世間最大的公允。”


    麻衣女子朝著項銘伸出了一根大拇指:“和我年輕的時候想的一樣,哈哈,兵家思想最為簡單直樸,卻也是最耐得住琢磨的。”


    項銘好奇得轉頭多看了女子兩眼。


    年輕的時候?可你現在看著也就隻有二十多歲的模樣。


    濃濃的肉香再次傳出,項銘下意識伸手就要去搶那烤山兔,可是又是隻覺身側勁風一晃,石誠手裏頭的兔子,再次出現在了女子的手中。


    “你太過分了!”項銘起身,卻見女子隨手撕下了一截兔腿給他丟了過去。


    “用你的道理來說,強者留下,弱者消亡,是世間最大的公允。現在我比你強,比你多吃些肉,算不算是最大的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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