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櫟從一開始就認定了陸危樓不敢跳海眼,這才敢將海眼所在的事情告訴於他,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陸危樓能夠做得如此決絕。


    麵對柏櫟的坦然相告,在經過了反複的思索之後,陸危樓選擇相信了他,當然也為自己的莽撞而感到羞愧。


    這一次如果不是柏櫟,他鐵定是要死在這座海眼之中了。


    又如果不是海眼之下真有天地,那麽他很可能會連累柏櫟與自己一起死在這裏。


    “快吃些東西吧,這魚是我從這水裏撈上來的,靈氣很足,你剛剛開啟天眼,正需要有靈氣的東西來滋養。”柏櫟看著陸危樓的眉心。


    那枚黃金瞳已經閉上了,隻是在他的眉間留下了一條淡淡的豎痕。


    “天眼?”陸危樓一臉的疑惑,他顯然並不知道自己開天眼的事情。


    柏櫟伸朝著他的眉間指了指,在那兒呢。


    陸危樓趕忙伸手抹眉心,還真的感覺有一道淺淺的印子。


    “或許是先前生死一線之際,激發了你的潛能,你竟然自行完成了開竅,打開了天眼。”柏櫟在一旁解釋道。


    陸危樓怔怔得將烤魚送進嘴裏咀嚼,果真如柏櫟說得那樣,這魚肉十分的鮮嫩,還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


    一口魚肉咽下腹中,他頓時感覺到有一股子暖流在周身流轉不息。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魚肉,便是從小幾乎沒怎麽吃過魚的陸危樓也知道一般的魚肉絕對不可能會有這種的口感。


    讓他感到更加奇怪的是,這些魚肉入腹後化作的股股暖流,最後又開始紛紛流向自己的頭部,最後凝聚在了那枚豎瞳之上。


    整個過程柏櫟都是看在眼中,他既是吃驚於陸危樓小小年紀便展現出了如此可怕的修煉天賦,同時又是在感歎此方洞天福地孕養出來的靈魚的靈力竟然可以供給一枚天眼汲取。


    當初他同樣是開啟了一枚天眼,師傅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氣才搜羅來各式的靈藥,幫他穩固根基。


    隻是眼下這靈魚對他的助益不是很大,他已經過了築靈基的階段,這種靈力他吸收了也沒法在身體裏進行轉化,全當是當作滋養肉身了。


    柏櫟左右也是沒事,便在這洞天之中左右尋摸了起來。


    那塊石壁上顯示,這裏應該就是火靈珠的藏寶之地,隻是這洞天雖然寬闊,但卻也是一覽無遺,沒有什麽可以藏斂物件的地方。


    整座洞天空空如野,隻有那一汪水場湍湍的水源。


    陸危樓一邊吃著魚,一邊感受著靈力對天眼的滋養,同時也是時刻關注著柏櫟的一舉一動。


    他們兩人的目的應該是一樣的,都是奔著火靈珠而來。


    雖然柏櫟一直都在幫自己,甚至還救下了自己的性命,但是陸危樓知道,這些理由並不足矣讓他放棄火靈珠。


    如果火靈珠出現,他仍然是會不顧一切得去爭奪,這會是讓他成為與天地比肩神人的最重要一步,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說服自己放棄。


    可是再看柏櫟,從一開始他對火靈珠的態度就似乎十分的隨緣,沒有特別強的執拗。


    越是如此,陸危樓越發感覺有危機。他甚至覺得柏櫟的這種狀態,才是坐等收獲福緣該有的姿態。


    自己越是激進,越是迫切,往往福緣越是不會選擇自己。


    畢竟還是一個十歲孩童的心態,未經事世,再是如何早慧通達,性子仍然缺少該有的磨礪,此時此刻他的慧根卻反倒成了羈絆他的累石。


    轉了一大圈,柏櫟重新回到了陸危樓的身邊坐下。


    “怎麽樣?”陸危樓有些緊張得問道。


    倒是柏櫟十分的從容淡然,他聳了聳肩:“不像看到的一樣,空空如野,什麽也沒有。”


    陸危樓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懷疑,但是柏櫟說了這話,他再起身去複查一遍,又顯得太過狹隘,一時間陸危樓的樣子給人一種局促之感。


    柏櫟是何等細膩之人,陸危樓的每一個小動作都被他看在眼中。


    柏櫟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小小年紀,對於寶物哪裏來的這麽強烈的執拗感,但是我還是想勸你一句,別讓求有所得滋養了你的貪婪,更別讓求而不得壞了你的心境。”


    柏櫟是笑著說的這話,可語氣之中卻是無比的認真和誠懇,這是一個修道者在追求道心純淨過程中最重要的一點,這也是許多人知道,卻做不到的一點。


    柏櫟的話讓陸危樓整個人如遭雷擊。


    求而得之滋養貪婪,求而不得破壞心境。這話顯然不是在勸陸危樓放棄,而是要勸誡他要掌控住自己的內心。


    世人都在執著一個‘求’字,有‘求’才有‘得’,這是自然。但是同樣,有‘得’必有‘失’,這同樣是必然。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這更是天理。


    陸危樓的腦中像是被點起了一盞明燈,柏櫟的話像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


    原本緊皺著的眉頭在這一刻,終於是悄然不自覺得舒展開來。


    慧根早成,柏櫟暗暗讚歎。


    這世間從不缺少明燈,但是能夠有慧眼識得明燈者卻少之又少。


    修行路上更是如此,修士日日盼得天理指引,盼識大道準繩,但卻殊不知往往明燈在側,大道在前,他們空有一雙明瞳,卻不識這世間金玉至理。


    能夠一點就通者,本身都是俱有無上福緣之輩。


    想到這裏柏櫟心中竟然是對陸危樓生出了一絲的妒忌。


    不過這種情緒很快就被他抹除,柏櫟輕聲的嗤笑:“小樓兄弟,我若有你這資質,便萬事無須再求了。”


    陸危樓微微一怔,有些沒有明白柏櫟話中的意思:“柏大哥,你說什麽?”


    柏櫟揮了揮手,他顯然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沒什麽了,你快快休養好,咱們便得想辦法離開這裏了。”


    “離開這裏?”陸危樓一想到火靈珠還沒有找到,剛剛明慧的心境,又有些動搖,不過卻是再沒有鑽牛角尖。


    柏櫟的神色有些凝重:“不知道你有沒有感覺到,這裏的溫度越來越高了,如果我沒有算錯,十個時辰之內,火靈珠會徹底得覺醒,如果介時沒有人找到它,或是控製住它,它會瞬間將周圍地上地下的所有水脈水汽蒸幹,千裏之內沒有任何生靈可以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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