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嚴格的角度上來說,蘭寧根本就不是一位武者,應對周圍的這些城衛甲士,別說是被他們一擁而上,哪怕是拎出來一對一的單挑,他也絕對撐不下幾個回合。


    然而正麵對抗卻也從來不是他的拒敵手段,一直以來他從未將自己的煉器術法全部展示於人前,哪怕是為阿蘭進行百獸骨的融合,也是從未對其他人提及細節。殊不知煉器師真正的強大之處,便是在於不用親自去殺人,便可煉盡世界萬物做那殺人物。


    蘭寧直接從薩爾羊的骨笛之中汲取三成的氣血之力,煉出血神祭天的詛咒之雨,但凡是世間生靈,隻要被詛咒之雨沾染,絕對難逃融血化骨的一死。


    隻是此招的代價太過巨大,從外界汲取的氣血會有很大的機率浸染自身的血氣,若是那般施術者自己也會遭受詛咒,雖然不至於像外頭那些鐵甲士一樣立刻就死,但是此後將受到無盡的痛苦折磨。


    羲和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才會如此焦急,若是這詛咒之氣汙染了蘭寧的肉身,哪怕是未來他重新奪回魂識掌握身體的機會,也要替對方承受那日日萬蟻噬心,身體腐爛的痛苦,這叫他如何能夠接受。


    隨著蘭寧掌中第二次出現血球,被他高高拋向半空之中,一片火燒雲不知何時在他頭頂三尺之上凝聚。


    舉頭三尺便有神明,而這個神明是蘭寧用血神經祭召而來。


    血球沒入三尺火燒雲內,隨即天空之上烏雲翻滾,邪雷滾動,時不時的會有粉紅色的雷霆如狂蟒一般在那劫雲之中若隱若現,上下翻湧。


    鬥獸場裏的這些人哪裏見識過這個場麵,這般的詭異邪祟,哪怕他們都是平日裏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可是當目睹這超自然之力出現時,也難免會心中顫栗。


    五十多位的入場甲士已經死去了二十多位,剩下的已經全都退回到了通道裏邊,躲避隨時可能再來一波的詛咒血雨。


    見識過了剛剛自己同伴在痛苦之中化作一灘血水的場麵,哪怕是這些屠刀殺人眼睛都不眨的軍武士卒,也都肝膽懼裂,如果不是後路被更多的甲士封堵,他們早就衝出這座人間煉獄,遠遁千裏了。


    貴賓席中的妲妃,三石老翁皆是抬頭望著天上的滾滾劫雲,他們這裏對場中的視角那是最好的,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們是一寸不差得全部都落在了眼裏。


    三石老翁喃喃道:“這小子……唉,哪裏還需要造神,他的這手段,怕是早已經半仙半魔了吧!”


    妲妃神色有些複雜,原本以為和嚴百厲的一戰,怎麽也該叫那個狂妄到敢同自己叫板,威脅自己的幺雞少年折服,哪怕是對方殊死頑抗,以城衛鐵甲的戰力,收拾他可不還是輕輕鬆鬆的。


    畢竟先前三石老翁說過,這小子的真實戰力十分的有限,有藥師苑的時候,一具堂境的劍士俑人便將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些甲士雖然並非個個都是武林高手,但是每十人一戰陣,聯合起來的戰力,過多遠要大過一位江湖上的堂境高手。


    可是誰會想到,走頭無路的他,竟然還隱藏著如此壓箱的恐怖手段,宛如那臨世的妖魔一般。


    劫雲翻湧得越發厲害,似乎天穹上方已經在沸騰燃燒,而整個鬥獸場內,都充斥著一股子讓人作嘔的血腥氣味。


    “還在等什麽,等他徹底把妖術用出來嘛,還不讓人出手!”妲妃知道此事已然沒有了轉圜的餘地,當下衝著城衛鐵甲軍的首領大聲的喝斥道。就連在與空山他們幾人扯皮的審判會執事幾人也都是走到窗邊,開始關注事態的繼續發展。


    從始至終,寧都是低頭不語,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臉上神情。


    而事實上,此刻他已經是七竅流血,場麵是恐怖之極。


    血神祭天之法又哪裏是現在的他可以隨便用得出來的,如果不是薩爾羊骨笛在此之前從地下世界的那座血池之中汲取到了足夠他揮霍的血氣存儲,單是這一招使用出來,他自己的一身氣血就會在眨眼的功夫被抽離得一幹二淨。


    即便是讓身體中混入了骨笛內三成的氣血,蘭寧此刻依舊是耗光了身上幾乎全部的氣血。


    他緩緩抬起頭,望向天穹,語氣有些茫然道:“我是誰?我究竟在做什麽?”


    來到人間不過是短短不到一人月的時間,從魂識覺醒到現在,拚去性命的殊死一戰,蘭寧真的覺得很茫然。


    莫名其妙得就拚去了性命,最後卻是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源於為何?難道說這便是人間佛門所說是因果。


    在與阿蘭結識之時,一切便已經注定,他會因自己而死,而自己也會為他舉世為敵。


    黑甲再一次得走出了鬥獸場的通道,朝著他靠近過來,這一次甚至甲士們一個個得都拿起了手中的十字勁弩,隻要到達勁弩射程的有效距離,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得向這個魔鬼射去箭矢,誰也不願意自己同碑袍澤那樣變成一地的血水肉汁。


    就在蘭寧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準備徹底激發天空之中的那朵劫雲之際,一個聲音不知以何法門隔空傳入了他的耳朵之中。


    這個聲音蘭寧很熟悉,隻聽一言便知道那是夢澤蘭晴在對自己說話。


    “不要反抗,丟掉骨笛,立刻投降。”


    聽到這話,蘭寧微微一怔,隨即冷笑:“我倒是忘記了,原來你們便是一夥兒的。”


    “用了這個術,你立刻就會死,殺再多的人,也沒有任何的意義,既無法為你的朋友報仇,也沒辦法讓你逃出生天。”


    “那又如何,不這麽做,我就不會死了?”蘭寧隻是嘴唇微動,但卻有如是真的麵對麵在同夢澤蘭晴對話。


    “投降,至少可以現在不死,隻要不死,就有機會,隻要你撐得下來,就一定會有機會。”夢澤蘭晴的話十分的簡介直白。


    蘭寧嘴角微微揚起,對方的這番話可還不足矣勸阻他的魚死網破。


    “當然了,如果你覺得阿蘭的性命隻要以這場中的百來號人物的性命去交換,大可以堅持你的選擇。”夢澤蘭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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