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辭盯著這個神秘的石盒出神。


    為什麽,她會有一種熟悉感……


    她猶豫了一會,伸出手將石盒上的淺黃色的封紙揭開,輕輕彈開外麵的鎖。


    “哢”


    一聲輕響,小鎖打開,跌落在地。


    在謝清辭緊張的眼神下,石盒緩緩打開。


    一道白光閃過,謝清辭覺得眼前一黑,就這樣暈過去了。


    她的身體軟倒在地上,雙眼緊閉,她的靈魂虛體閉上眼,悠悠地飄進石盒。


    “砰”


    一聲輕響,石盒緩緩闔上,與外界隔絕。


    ---


    謝清辭覺得頭痛欲裂,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這裏是哪?


    她有些驚奇地打量著這個奇怪的地方。


    這裏是一個極其玄妙的世界。


    周遭黑漆漆一片混沌,她的身邊有一條璀璨的星河緩緩地流動,有星星點點在她身邊閃爍,不大卻很明亮,一顆一顆鑲嵌在這天幕上,隕落著光和熱,靜謐無聲。


    她好奇地用手戳了戳小星星,發現自己的手憑空穿透了星河。


    “這……”


    謝清辭呆住了,有些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


    這裏是虛幻的嗎?


    還是說,她的身體是虛幻的?


    她不由產生了一絲害怕的情緒,望著四周,希望可以找到什麽出路。


    眼神四掃,在茫茫的、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她看到了一束白色的光,恒定而溫和。


    她仿佛溺水者見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心中驚喜,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由自主地朝著那一束光走去,一步一步。


    “噠”“噠”……


    她的腳步聲回蕩在這一片天地之間,空曠而空靈。


    似乎時間流逝的很慢。


    謝清辭半眯著眼,感覺自己不知道走了多久,身體的疲憊感在叫囂著停步,她的身體卻是控製不住在動。


    仿佛朝聖之徒。


    她有些疲憊,閉上眼,任身體走動。


    突然,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朦朦朧朧睜開眼,那曙光的盡頭是一扇門。


    她看到了一個年輕女人,站在門的旁邊,一身白衣,麵目清秀,神態溫柔,正朝著她微笑。


    明明是不一樣的臉,她卻覺得她們很相似。


    謝清辭眼神恍惚,有些猶豫,掙紮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開口:


    “請問,你是誰?”


    白衣女人看著她,笑得很慈和。


    她的聲音溫柔如春風,絲絲縷縷如柳絮,有一種讓人心安的氣息。


    “謝清辭,本尊是你的先祖,你不必害怕。”


    謝清辭愣了一下。


    白衣女人見她呆呆的樣子,不由失笑,溫聲說道:


    “這裏是石盒內部,在一炷香前,你已經死去了,是本尊把你的靈魂聚在這裏,暫時護住你的靈魂。”


    她眼神有點恍惚,心中詭異地不覺得驚訝。


    她這是已經死了?不久就要魂飛魄散了?


    奇怪……為什麽呢……


    白衣女人低歎,眼中帶著憐憫。


    “可憐的孩子,你已經死去了,靈魂不久後就要消散,所幸身體還沒有壞死,我可以進入你的身體,讓你活下去。”


    “你可願?”


    謝清辭沉默。


    沉默良久,謝清辭的聲音有點幹澀。


    “對不起。”


    白衣女人一愣。


    “我不願意。”


    謝清辭很認真地看著她,語氣嚴肅。


    “謝清辭永遠都隻是謝清辭,失去了靈魂的謝清辭隻是一個傀儡,其實已經死了。”


    “我也應該也沒有死吧,是你把我困在石盒裏。”


    謝清辭想起那些曾經看過的話本,眼神一凝,有些猶豫地說。


    “你是要……奪舍我嗎?”


    一口被戳破了心思,白衣女人麵色有些難堪,臉上的溫柔也掛不住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的眼神變得漠然,嘴角露出殘忍的笑,低語:“那就別怪我把你打散了!”


    謝清辭緊緊抿住嘴唇,手緊緊地捏成拳頭,不知不覺手心被汗水濡濕了。


    她有些緊張的掃視了全身,發現全身赤裸沒有任何東西。


    這……


    白衣女人看到她的舉動不由嗤笑,語氣嘲諷。


    “沒用的,你現在可是靈魂體,現實中的東西是帶不了的。”


    她雙手打開,高揚起頭,仿佛領主巡視土地的驕傲:“這裏,可是我的主場。你死定了。”


    看見白衣女人的模樣,謝清辭心中湧起一陣絕望。


    她這是,要完了嗎?


    她有些失神地跌落在地,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咯住了她的大腿。


    這是……


    謝清辭眼神微微亮起,手輕輕移開東西,不著痕跡地往下瞄去。


    居然是一把匕首!


    謝清辭一喜,悄悄把匕首握在身後,眼神狠厲,帶著視死如歸的決心。


    接下來,就看她了。


    她的性命,掌握在她的手裏。


    ……


    “殺!”


    ---


    清幽閣。


    謝嫵坐在窗前,麵色有些蒼白,唇色淺淡,嘴角卻帶著一抹笑意。


    素手輕輕握住筆,她微微傾身,遮住袖子,眼神專注,一筆一劃認認真真書寫。


    “阿辭,是我,我是娘……”


    外麵的靈鳥像往常一樣,歡快地在枝頭鳴叫,聲音依舊是清脆悅耳。


    她遊走的筆一頓,不料筆尖迅速凝合,滴下一大塊墨,暈染了薄薄的紙張,迅速擴散開來。


    她蹙眉,毫不猶豫地將紙張揉成一團,拿出一張幹淨的紙重新寫。


    “……阿辭,娘親希望你可以……”


    她一絲不苟地繼續寫信,寫到一半不由卡住了。


    她快速掃視了一邊信裏麵的內容,莫名覺得很不舒服。認真想了想,謝嫵又把這張紙撕下,揉成一團扔了,拿出一張新的紙繼續寫。


    ……


    “啪”“啪”“啪”……


    每隔一段時間就回扔下一個紙團,源源不斷。


    地下的紙團堆積的越來越多,謝嫵看著手裏的紙團,覺得還是不滿意,繼續撕了重寫。


    ……


    不知道寫了多久。


    謝嫵輕輕放下筆,神色終於滿意了些,小心地撚起薄薄的紙頁,輕輕吹了吹。


    微風吹過,墨水很快就風幹,變成了紙張上的一抹水色痕跡。


    見墨幹了,謝嫵就拿起一張紙細細端詳,柔軟的指尖細細摩擦邊緣,像撫摸著誰的臉,眼神溫柔如水。


    不知為何,外麵突然起風了,吹得窗外的海棠花飄飄揚揚地落了一地,紅色的花瓣像雪一樣遠遠地飄揚。


    仿佛一場遺世花雨。


    謝嫵蹙眉,小心地把紙張收好放在信封裏,不讓它被風吹散。


    ---


    “咳咳……咳咳……”


    謝清辭拿著匕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吸氣,脖子上一條深深的紅色勒痕矚目。在她的麵前,一個白衣女人惶惶躺在地上,她的身上被紮出好幾個大洞,身體的靈氣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瘋狂逸散。


    “我……我殺了你……”


    白衣女人劇烈喘息,怨毒的看著謝清辭,以肉眼可見的,他的身體化成碎片速度,化成齏粉,輕輕散去。


    謝清辭有些疲憊,眼神卻很堅定。


    “你輸了,你的打算落空了。”


    “啊!”


    白衣女人嘶吼著,眼眸赤紅,像瘋了一樣想撲過去,可是身體卻被禁錮,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手變成碎片消失。


    “你不得好死!”


    已經無力回天,她聲音怨毒,在最後發了瘋的詛咒。


    “碰”


    霎時間,她的身體破碎,像煙花一樣爆炸,神魂化作萬千光點。


    這些神魂碎片像星河一樣環繞在謝清辭身邊,融成一彎溪流纏繞,散發著星空般的光芒,滋潤修複著謝清辭的神魂。


    她有些疲倦的閉上眼,手中緊緊握著匕首。


    再次睜開眼時,謝清辭就發現她躺在山洞的地上,身體有些僵硬,但還是帶著餘溫。


    “我……還活著……”


    她劫後餘生滿懷激動地看著四周,周圍依舊是進來時看到的模樣,好像似乎並沒有過多久,她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謝清辭檢查了一下神識,發現自己神識力量猛增,不由有些驚訝。


    她站起來就發現頭痛痛的,她伸手一摸,就看到了滿手的血。


    “啊?!”


    她嚇了一跳,立刻查看自己身上的傷。


    她運氣不好,摔倒時磕到了一塊石頭,額頭上磕出一個血口,不過不幸中有萬幸,除了頭被石頭磕到以外,就沒有什麽大的傷口了。


    隻是她看著滿手的血,想到還有頭上碰到石頭砸出的傷,有些無奈。


    唉,娘親肯定會責備她。


    想到這裏,她就覺得有些頭疼。


    小靈正漂浮在她的身側,看到她醒了很是激動。


    感覺到它的擔心,她忍不住笑了,心裏一暖,摸了摸小光點表示自己無事。


    看到光亮的匕首上倒印著的她的臉,她心情突然間又好了起來。


    謝清辭收好匕首,看見眼前的石盒,想了想,還是把眼前緊閉的石盒也帶上了。這個可能是寶貝,吃了這麽大苦頭總要收點利息。


    她摸索著離開洞口,按照原來的路一點一點順著藤蔓爬回去,心裏是說不出的開心。


    她想著,真好,我還是我。


    ---


    她沒注意到,在她走後不久,懸崖邊一個女子從一棵樹上跳下。


    她收回陣盤,望著謝清辭的背影,默默發了一個傳音鶴。


    傳音鶴在天空劃過一條弧線,輕靈地飛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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