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


    麵對前方即將凝聚而成的恐怖符籙,方止冥靜靜地站在原地,神情冷漠,沒有給出什麽特別的反應,就像是完全被眼前的攻擊嚇住了。


    旁觀的人看不見的是,他的身上正縈繞著一團黑氣,正一點一滴地侵蝕著整個擂台。


    底下有人看得不耐,魔修都喜歡動真刀真槍的,這種奇奇怪怪又毫無趣味的戰鬥實在是讓人厭煩。


    果然就有人罵道:


    “動都不動,這人居然被嚇呆了,這種弱雞是怎麽進到前二十的?”


    旁白的人啐了一口:“嗬,據說這家夥還屠了劉楓的頭,就他那慫樣,怕不是放的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


    周圍人哄笑,毫無顧忌開始侃侃而談。


    “我倒是聽說,這人跟上麵有點關係,就是個賣……你……”


    “轟!”


    他的話音未落,一杆細長的靈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周圍的呼吸一窒。


    感受到脖子上的威壓,他驚恐扭頭,就見一個紅衣少女正直直地看著他。


    她挑了挑眉,一字一句道:“你方才說什麽呢,有種再說一遍?”


    “嘶……”


    爆裂的紅光帶著火一樣的燃意,一時間魔氣送四麵八方擠到了這一處。


    周圍的人麵帶驚容看著這個突然出手的少女,突然有一人喊道:“是謝清辭!謝清辭!”


    ……


    “清辭,你衝動了。”


    謝清辭慢條斯理收回槍扛在肩上,毫不低調,在一群人半是敬畏半是探究的眼神下回到了他們原先待的地方。


    她拿出一個帕子,細細地擦拭著手裏剛入手的紅槍,頗為隨意:


    “一個嘍囉而已,嘴巴臭就要打,省的別人以為我們好欺負。放心,給他吊著一口氣死不了。”


    說著,她神情迷醉地用臉蹭了蹭手中的槍杆,嘖嘖讚歎:“這真是好東西,沒想到這麽好用……”


    葉玲玲聞言挑了挑眉,傳音道:“我是說,你應該找個好地方好時間送他見閻王,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實在是束手束腳。”


    謝清辭聞言,略有些驚訝,笑嘻嘻地看著葉玲玲,揶揄道:“沒想到你這家夥比我還凶。我這不是故意立威的嘛,我下手有分寸。”


    她甩了甩手:“我方才給他精心準備了好東西,夠他苦半年的了。”


    她正嬉笑著,就感覺一道強烈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存在感強到連她都無法刻意忽視。


    她皺眉,順著感覺找過去,就看到那個修化骨道的家夥盯著她,神情莫名,想必也是看完了她欺負人的全程。


    被這種過於強烈的目光看得有些心煩,正好心中的殺氣還沒消,她眉頭一皺,毫不這樣就朝著那人的方向吼道:


    “看什麽看,沒看過你姑奶奶啊!”


    “……”


    經曆這麽一出,台下的人明顯嘰嘰喳喳的小聲了很多。


    台下經曆了一番好戲,那邊台上也是風雲詭譎。


    謝無奇眼神赤紅,還在不停地操縱著手裏的符筆,神情不知不覺有些迷亂,還有一絲理智在支撐,隻是已如風中殘燭,奄奄一息。


    他有些迷惘,喃喃道:“你做了什麽……”


    他怎麽會……把最強底牌第一個亮出來……


    方止冥眼睛泛著粉紅色光芒,舔了舔唇,身邊的黑氣越來越濃:“原來這就是你的底牌了……虛空畫符,道友真是年少有為,止冥欽佩。”


    他話鋒一轉。


    “隻是這十強,止冥還是不能讓給道友的。”


    “唰”


    說時遲那時快,方止冥從懷裏掏出一把折扇,看這魔力波動似乎是上品靈器的品階。


    “他終於動手了,想怎麽對付呢?”


    另一邊。


    “他是不是無奠的那個小玩具?”


    無影魔尊饒有興趣地看著方止冥,“確實是個好苗子,給無奠那垃圾浪費了。”


    “怎麽,你憐惜了?”


    “這倒不是,就是這孩子生的不錯。歲月漫長,總是有些愛美之心的。”


    無鬼真尊枕著頭,一臉愜意地躺在軟榻上,聽得此言神秘一笑。


    “別想了,這孩子有人預定了。”


    “哦?”無影魔尊聞言眉頭一挑,毫不顧忌地放出神識。


    “我倒要看看這個孩子有什麽特別的。”


    出竅魔尊的神識落在方止冥身上,方止冥神情一滯,手腕上的青蛇收到反應馬上將其神識彈開。


    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方止冥並未察覺有一個魔宗大能在窺視,隻覺得神情忽然恍惚,恢複意識後沒有多想,繼續應對謝無奇。


    他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玉骨折扇,精美的穗子叮鈴。


    “風起!”


    霎時間,一道狂猛的陰風平地而起,呼嘯的樣子如同奔騰的駿馬,直衝謝無奇的虛空符籙!


    台下的人打起興趣了,神情興奮。


    “他想做什麽?”


    “終於不再坐以待斃,這是反擊了?”


    “就憑這個擋不住這種級別的攻擊吧?”


    有人嗤笑,“這是圖窮匕見,以卵擊石了?”


    “砰!”


    一聲巨響,那風波直接被符籙的餘波撕成碎片,半點水花都沒濺起,悠悠然消失在風中。


    如眾人所料,這看似狂猛的風並沒有與這恐怖的符籙硬碰硬的實力,瞬間被撕碎。


    但方止冥卻毫無異色,手不停地揮舞著手裏的折扇。


    “呼”、“呼”……


    他手抬起之間,颯出一陣陣風波衝向對麵,卻都是同一種結局,尚未近身在謝無奇身旁直接粉碎,這種行為在眾人眼裏無疑是徒勞無功的。


    台下哄笑:“哈哈哈哈,他是傻了嗎,這不是沒用了嗎,還他媽扇?”


    “嘖,可憐見的,看著似乎小命不保。”


    謝清辭捏著下巴砸了咂嘴,也有點疑惑:


    “這方止冥想玩什麽把戲,這不是白白浪費魔氣嗎?”


    “不。”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一愣連忙回頭,就看到一個穿著藍色錦袍的富態修士站在她身後,肉嘟嘟的臉上寫滿了嚴肅。


    竟然是多日未見的湯源。


    “胖子?”


    湯源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有些疑惑,解釋道:“你看,這風雖然沒有實際攻擊力,卻吸引了謝無奇的注意力,分了他的心神,讓他本來就瀕臨潰敗的意識更加退弱,他已經快要喪失意識了……”


    “潰敗的意識?”


    湯源點頭。


    “不錯,他看似理智,其實已經瀕臨崩潰了。”


    ……


    台上。


    謝無奇眼中泛紅,筆尖突然停了下來,腦海的思緒被填充的幾欲爆炸。


    “都是你!都是你的錯!為什麽要吃下那顆魔果?!”


    “你為什麽要生下我,讓我這樣痛苦?”


    “我要掐死你,是你欠我的!我恨你!我恨你!”


    “……”


    他神情瘋魔,狀似癲狂,突兀地在台上大吼一聲,一時間鎮住了所有人。


    “啊啊啊!!”


    台下諸多看官表情還未收回,被這奇怪的發展驚得一時失聲,還未收起的笑意和呆滯的表情交織在一起,顯得滑稽又可笑。


    過了半晌,有人弱弱的聲音響起:


    “這是怎麽了……”


    “嘶……”


    謝無奇眼睛赤紅,死死地盯著凝聚在他麵前的符籙,渾身的肌肉如虯龍一般軋起,逐漸扭曲。渾身的魔氣呈龍卷狀倒扣在他的百會穴之上,刺激著他的大腦!


    在看不見的身體內部,他的血液夾雜著如同一條條細線一般的黑色蟲類,靠近腦部腐爛融化成黑色的煙,侵蝕著他的所剩無幾意識和神誌。


    他的眼睛半開半闔,熟悉的戰鬥場景開始模糊,一個女人的身影浮現在他的麵前。


    他瞳孔一縮,帶著刻骨的仇恨與悲傷。


    “你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他那雙捏著符筆的手也劇烈地顫抖著,似瘋非瘋。


    “那好,你!去!死!吧!”


    他腥紅著雙眼,一個騰躍,竟然隻身撞向即將成型的虛空符籙!!


    “不好!快阻止他!”


    以煉氣期血肉之軀直接硬撼已有築基期威力的半成品虛空符籙,即使不死也得重傷!更何況,符師的肉身力量並不強悍。


    眾人麵露震驚之色,裁判長老見狀也意欲出手,卻快不過站在台上的謝無奇。待眾人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他像一隻瀕死的飛蛾,麵露暴戾癲狂之色,衝向那一灘火焰般的光芒!


    “轟隆隆!!”


    築基期威力的爆炸餘波被名幽台自帶的陣法即刻鎮壓,台上風雲呼嘯看不清局麵。裁判長老神情動了動,猶豫了一瞬馬上放下了手,表情恢複漠然,眼中是看慣生死的冷漠。


    “撲”


    台下眾人咽了咽口水,心中滿是震撼。


    爆炸餘威漸漸消散,露出台上的情形來。


    方止冥站在角落,一把巨大的扇子將他身體遮蔽,扇子似乎受損,但人似乎毫發無傷。而對麵的謝無奇渾身鮮血淋漓,奄奄一息翻著白眼躺在地上,臉色依舊是詭異的血紅色。


    “……”全場鴉雀無聲。


    葉玲玲聲音有些啞:


    “這是怎麽了……沒頭沒腦的突然就反轉了……”


    不隻是她,周圍人顯然也是看不明白,不知道為什麽謝無奇會自殺般撞向自己凝聚的恐怖符籙中。


    回過神來,有人暗暗猜測:“難道是什麽幻術,可是並沒有看到他施法啊?”


    有眼尖的看到謝無奇的臉,驚訝地喊道:“這謝無奇的臉色不正常,紅的嚇人。”


    ……


    裁判長老眼中帶著訝色,看著毫發無傷隻是身上沾些塵土的方止冥,眼神複雜:


    “這麽多年了,沒想到還能看見毒修,老毒物後繼有人……”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搖了搖頭,宣布:“此一戰,方止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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