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州,無道魔宗。


    無景魔尊宗笙坐在大殿的寶座上,眼睛盯著手中的畫像,神情凝重,一言不發。


    周圍一片安靜,所有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那在大殿上跪著的弟子更是身體顫抖,心中害怕極了,生怕魔尊一個遷怒害得他遭殃。


    他暗暗想道,看這樣子,無景師祖該不會是動怒了吧?也是,夭辭師姐被通緝,無景師祖想來一定很是憤怒、很是心疼,這是挑釁了無道魔宗的臉麵啊……


    沉默了片刻,無景魔尊終於動了動。


    所有人呼吸一窒!


    來了來了,師祖要發怒了!


    宗笙並不知道這些小弟子豐富的內心活動,他隻是擰了擰眉,看上去有些糾結的樣子。


    所有人心中呐喊!


    來了來了,有人要倒大黴了,!師祖應該是在考慮是腰斬還是肢解吧?師祖一怒,流血漂櫓!


    良久,在萬眾期待下,宗笙幽幽地開了口:


    “小辭怎麽穿的這麽少,被人占便宜了怎麽辦。”


    ……


    在大殿下跪著的弟子:?


    隱隱激動準備看戲的眾弟子:???


    這個重點,好像不太對?


    宗笙的眉微微皺起,一派苦惱的樣子,那雙和謝清辭有七分相似的笑眼此時滿是憂愁,美得驚人。


    隻見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手中的畫像瞬間化成粉末。


    他眼神放空,神情憂鬱碎碎叨叨:


    “好久沒見小辭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不知道有沒有想我。看這畫像似乎瘦了,怎麽好像又在打架,怎麽就不知道安分一點溫柔一點呢,是我教的不好嗎……”


    無景魔尊像個老媽子一樣在寶座上碎碎念,周圍的人隻覺得習以為常,除了跪著的弟子都是一臉麻木的表情。


    那跪著的弟子看著無景魔尊,咽了咽口水,隻覺得心中的濾鏡破碎了。


    宗笙碎碎念了半天,但沒有人敢插嘴,隻能默默地聽著他叨叨叨。


    一個時辰後,宗笙才停下了無意識的自娛自樂,飲了一杯酒潤喉。


    那跪著的弟子隻覺得腿都要麻木了,趁此機會趕緊問道:“師祖,我們不需要給佟家施壓,讓他們撤回通緝,賠禮道歉嗎?”


    周圍昏昏欲睡的眾弟子聽到這個瞬間精神起來了,內心默默為這個有膽識的小弟子喝彩。


    好小子,問得好!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們也很好奇!


    “嗯?”宗笙聞言放下酒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開口道:


    “一個小家族罷了,不值得本座給眼神。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一個通緝罷了,不用管。”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露出了一絲笑意:“也是,你們修煉不過百年,可能並不清楚我魔宗的傳統。我們魔宗有頭有臉的幾乎都被掛出去通緝過,並以此為榮,想當年本座也是常駐。”


    一旁的墨聞真人接口道:“是的,夭辭師妹小小年紀便榜上有名,可見前程似錦,未來不可限量啊。”


    宗笙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


    無道峰。


    言暝看著手中的畫像溫和一笑,頗為滿意的樣子:“看來夭辭少主狀態不錯,想必宗主也可以安心閉關。”


    他淡淡吩咐道:“墨陽少主最近也在閉關,無事不要輕易打擾。至於夭鳴少主,暫時沒有消息,不過魂燈穩定,顯然並無生命之危。此事不用刻意聲張,一切如常即可。”


    ……


    另一處。


    葉玲玲和宋憂看著手中的畫像,忍不住對視了一眼,皆是啼笑皆非。


    “阿辭不錯啊,這麽快就打出了名聲。‘著名散修’謝青?不錯,今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這發達了可不能忘了我們一幫兄弟。”


    葉玲玲笑嘻嘻地對著周圍的人說道:“都記住了哈,什麽都別說。我們魔宗不認識這個‘散修’謝青,就讓她掛在通緝榜吧。”


    ……


    在無道魔宗的其他幾個角落,不同的人得知此事反應各異,但最終都默契地選擇了沉默。


    在這件事情上,魔宗的知情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安靜。


    沒有一個人說出這個“謝青”的真實身份,整個魔宗居然詭異地達成了一種和諧。


    恐怕魔宗的開山祖師爺也沒想到,有一天魔宗居然可以如此團結,真正的上下齊心……


    不過若是知道了怕是棺材板都蓋不住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


    ……


    佟家。


    廣闊的族地,放眼望去盡是殘垣斷壁,廢墟堆疊。


    距離骷髏逃脫也不過三日,周圍修繕重建還在進行之中,佟家一步步重回正軌。


    在臨時搭建的佟家弟子精舍中,躺在床上的佟舞緩緩地睜開眼。


    她眼睛劃過一絲迷茫,但迅速便恢複清明。


    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她慢慢坐起。下了床,她打了水洗了把臉,抬頭就看到鏡子前映照的臉,突然有些恍惚。


    鏡子中的那張臉秀麗精致,但極其蒼白。嘴唇淺淡得幾乎沒有血色,那雙大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腫得像兩顆畸形的核桃,一副病弱之態。


    這是她的樣子嗎?怎麽變成了這樣……


    佟舞擦了擦臉,神情有些糾結,從懷裏拿出了一樽烏龜形狀的銅器。


    那銅器小巧精致,龜殼隱隱有血紅色的紋路顯露,顯出幾分玄妙,正是七長老給她的血銘甕。


    她就這樣愣愣地看著血銘甕,心裏五味雜陳。有些事情她雖然刻意忽視,但這一次她真的無法再欺騙自己。


    為什麽她剛才在靠近佟鱗屍體的時候,血銘甕居然毫無反應?


    當時的她無意間發現了這個問題,心裏又驚又疑,為了不露出異樣隻得放開大哭,掩飾自己激蕩的心。


    她記得當初她特意去問過七長老血銘甕的事情。七長老對她說,血銘甕可以、也隻可以對金丹期以下的直係血緣有感應。


    也就是說,隻有她的親生父母、同胞兄弟姐妹,還有她的親生孩子才能被她感應得到,並且必須在金丹期以下修為,除此之外其餘的人一律無效。


    她的爹娘在她有意識的時候便不在了,這偌大的佟家,能稱得上直係血緣的唯有哥哥佟鱗。如今血銘甕卻告訴她,佟鱗並不是她的親生哥哥。


    而更奇怪的是,血銘甕如今卻起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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