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你說那個傅神醫真的能治好主子你的腿嗎?”穿著青色衣服的小廝一邊小心的為閉目養神的主子送上一杯茶,然後趁這個機會問了一個讓他著實困惑不已的問題。這幾年, 他跟隨著七皇子到處奔波,雖說每次都是打著尋求神醫的名號, 但是時間一久,就連他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太監也看出了些許門道。


    “你覺得呢?”胤佑依舊閉著眼睛,慢慢結果了剛泡好的茶水,緩緩地移近嘴邊,聞了一下,有些意味不明的開口了。


    “奴才自然是希望主子能早日像正常人一般行走,可是.....”一來他不知道這個世上究竟有沒有醫術如此高超的神醫, 二來, 不知為什麽他覺得主子從來就沒有把心思放到治療腿疾這件事情上。


    沒想到居然被一個小太監識破了他的計謀,這是不是就說明了他這段時間確實懈怠不少?“咯噔”一聲,撞上一粒小石子的馬車微微傾斜了一下,那滾燙的茶水濺到了胤佑的身上, 不過, 陷入沉思的他並沒有任何疼痛之感。


    “主子,擦擦手吧,剛才有沒有燙著?”由於小時候那些聒噪的女人在胤佑的心理留下了刻的陰影,所以他的身邊很少出現侍女,就連這幾次他出宮帶的也是從和他一起長大的小太監,蘇問,小問子, 還有在外麵趕車的冷麵侍衛。


    “沒事,你先出去吧,我想安靜一會。”胤佑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一盤僵棋,有些猶豫不決。


    其實在他心裏早已有解決之道,可是,那將是場翻天覆地的變化。


    拿起黑色的將,然後不斷的敲打著重重包圍之下的帥,不禁苦笑了起來。皇阿瑪,你千算萬算,深怕我們兄弟幾個危及到太子的地位,可卻未曾料到,其實你這麽做也是害了太子。


    你對每一個皇子都是異常的嚴厲,四書五經,你總是容不得每一個兒子在課業上出半點的錯誤,可是,當所有的皇子都能文能武之時,太子又豈能不著急?雖然你從小就親自教養著太子,而二哥確實也十分的刻苦用功,對治國之道更是成竹在胸,可是,你又何曾料到,其他的皇子,也都在暗中偷偷學習著。


    皇阿瑪,或許你不要讓其他的兒子也如此的出色,又或許你對太子能少一份偏心和寵愛,或許一切都會有所不同。


    “咯噔”,與上一次不同,猛烈的撞擊使得胤佑身子向前一傾,紅色的帥“撲通”一聲,掉到了木板之上,當他剛伸出手打算彎腰撿起之時,那顆棋子順著車沿“咕嚕咕嚕”滑了出去,掉在了土地上,毫無聲響。


    “籲”的一聲,馬車立刻停了下來,小問子掀起簾子,探進頭來問道:“主子,要奴才回去把那顆棋子撿回來嗎?”


    有些愣住了的胤佑,慢慢縮回了手,看著剛才緊急之時無意間放在紅色陣營中的那顆黑色的“將”,像是了然一般,再一次閉上了雙眼,靠在墊子上,過了許久,才慢慢搖了搖頭,“不用了,就隨他去吧。”一山不容二虎。


    其實就他個人而言,對太子並無太多的喜惡,大家雖然皆是皇子,可接觸的時間並沒有多少。或許是皇阿瑪當時的那句,“就連太子在這個時候,都不及小七”,這句話或許隻是玩笑之言,但在他的心裏卻泛起了一片漣漪。那時的他就想著,“如果我的腿不是如此這般,那這太子之位是不是也有可能輪到我?如果我.......”可惜,這世界上並沒有那麽多的“如果”。


    說心裏話,比起二哥成為未來的皇帝,他自然更傾向與從小一起長大的四哥,他雖不在朝堂,可大多數的消息還是了如指掌,太子防範太重,對人疑心太重,這樣的他成了皇帝,那他們幾個的命運還不知會如何,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隻有四哥當了皇帝,那,那他才能憑借著這殘缺的身體進入朝堂,進入天下人的眼中。


    對,就是以一具不那麽完美的身子進入世人的眼前,倔強的他並不打算去改變些什麽,即使那個傅神醫真有如此本領。能與正常人一樣是他十幾年一來一直都在追求的夢想,可是真到這個時候,他卻在想著,為什麽他要改變自己從而讓所有人接受,而不是通過努力讓天下的人接受現在的他?


    雖然殘缺的腿給他帶來了太多的磨難,但是從心底裏他也感謝著這不同於尋常之人的命運使他見到了不同的風景。


    不計一切代價的去爭奪皇位,結果無論成敗與否,人生至少不再遺憾。這是所有皇子們的願望與理想,但有著太多的人由於年齡、生母的地位而放棄追逐,默默過此一生,但更多的人是願意放手一搏,即使下場慘淡。從小他就曾幻想過,如果他有一個正常的人生,那是不是也有希望放手一搏。


    胤佑坐在緩緩而駛的馬車中,看著那不斷後退的樹木,童年時的記憶也一一浮上了腦中,然後又漸漸逝去,留待他的隻有那一片茫茫未知的森林。


    幾日後,主仆幾人就到達了太原傅山所在的地區,看著集市上那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小問子有些好奇的看著胤佑,“主子,那些高人一般不都是住在什麽山野孤僻之地,為什麽傅山要選擇這熱鬧的市集之中?”


    “所以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掀開窗簾,看著對麵那排著長隊的藥鋪子,他眯著眼睛往裏麵瞧了瞧,但是由於藥鋪的門口人實在太多,他們的馬車離得又著實很遠,胤佑最終還是沒有看到那個被重重包圍之下的“神醫”。


    “蘇問,我們走吧,神醫正忙著呢,還是過幾日再登門拜訪吧。”希望這個傅山可不要讓他失望。


    皇阿瑪讓他到太原尋找傅山,一來確實是為了他的腿疾,二來,希望能幫朝廷納得能人異士,第三,同時也是最重要的,皇阿瑪不想讓他呆在太過於富裕以及重要的地方,以防他在暗中和四哥連手對付太子。


    可是,皇阿瑪,我們父子下了這麽多年的棋,不知這一局到底會是你贏還是我們?


    康熙擔心胤g會通過胤佑將手伸到地方,所以給胤佑派了很多的暗衛貼身保護,但其實監視胤佑的一舉一動。


    雖然他不知道胤g對皇位有沒有野心,但是隻要太子成功上位以前,他這個做皇帝的是不會對任何一個兒子掉以輕心,即使那隻是一個現在看似無用卻聰明非凡的棄子。


    可是康熙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胤佑並沒有如他所想的一般去網絡各地方的重要官員,反而隻是每日在房中吟詩作對,也會出門考察著地方民情。而且並不用暗衛多說些什麽,胤佑也會將旅途見聞在信中一一告訴如筠,其實也就是告訴了康熙。


    然而更加令人奇怪的是,每日在朝中發生的事情,無論大小,都會有暗衛一一匯報給胤佑,其實,這也是康熙考察胤佑的手段之一。但是胤佑並沒有對此感到遮遮掩掩,有時候事關胤g或者胤t之時,胤佑也會派人快馬加鞭,緊急送信回京城。父子兩人都心照不宣的下著這局棋,像貓捉老鼠般品味著其中的樂趣。


    這幾日太原城裏出現了一個容貌俊秀、氣質文雅、高貴的少年,他的一言一行卻絲毫沒有因為坐在輪椅之上而有所折損。城中不少閨中少女聽聞有這樣一位男子都不禁心向往之,紛紛暗中派人打聽這位少年的消息。


    城中最富盛名的醫館仁和堂,每日人來人往,消息自然也是十分的靈通。坐堂大夫也就是仁和堂的掌櫃傅山也對這位少年有所耳聞,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對這位少年的來龍去脈了如指掌。


    能如此光明正大的坐著輪椅,行走於人世之中,卻絲毫不為世人的眼光所動之人,這世間也唯有此一人——那韃子排名第七的兒子。


    原本傅山以為那少年定會一到太原府來就登門拜訪,又或者說是將他擄去,為其進行治療。原本一周隻有一日坐堂的傅山,這幾日竟然出人意料的天天都坐在仁和堂等著。現在想來到不禁覺得自己可笑不已,連一個十幾歲的黃口小兒都比不得,這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沒想到他這條老魚竟然這麽迫不及待的送上了門。傅山伸手慢慢捋起了細長且茂密的胡子,眼中透露出了一絲趣味。


    每日下午太陽落山之際,仁和堂外總會有一輛馬車經過,然後在馬路對岸停了一刻鍾,又立馬轉頭就走,今天也不例外。


    “主子,既然我們是來求人看病,為什麽每日路過醫館都不進去呢?”主子的舉動總是讓他這個小太監摸不著頭腦,除了第一日主子親自坐在馬車裏之外,後來的幾天,每天都是他這個小太監來醫館門口呆上一刻鍾,又馬上離開。


    心情不錯的胤佑,想著調侃一下小太監:“小問子,這傅山可是前朝的遺臣,他現在肯定已經知道大清的七皇子來了,你說如果你是他的話你會做怎麽呢?”


    小問子幾乎想都沒想,立馬脫口而出:“殺了主子?”說完便用手捂住了嘴,瞪大雙眼看著胤佑。


    胤佑雖然沒有回答什麽,但是小問子的心裏卻是充滿了危機感,腦海中一臉蹦出好多那些亂黨分子以如何殘忍的手段對付自己的主子。


    “主子,那我們趕緊離開吧,否則真的要出什麽事情,那誰也救不了主子啊?”


    “笨蛋,要是那些人想要主子的命,前幾日就動手了,還用等到現在嗎?”在一旁的暗衛實在有些忍受不了這個小太監。真想不通七皇子為什麽到了哪裏都要把這個家夥一起帶著。不過他不得不承認,在這一路之上,也正是有了這個活潑的小太監,才使得日子並沒有那麽無趣。


    人生就像他們的旅途一樣,總要有一個人活潑些,聒噪些,廢話多一些,這樣旅途才會充滿人氣。


    “哦”,這麽一想,好像也對,幸好前幾日自己當了主子的擋箭牌,否則要是主子出了什麽事情,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看著小問子又一次神遊太虛,胤佑並沒有多說些什麽,其實,他早就知道傅山以及他身後的人是不會動手要了他的命的,雖然沒有任何的依據,但他的直覺確實這麽告訴他的。至於這麽多天,都要在藥鋪門口呆上一會,那隻是想要在見麵之前先和這個前朝著名的大臣較量一番。


    “回去吧,明天一早去傅府拜訪。”與人鬥,其樂無窮。雖然他不一定會是這個老狐狸的對手,但隻有這樣才更有趣,不是嗎?


    第二日一大早,胤佑一行三人慢悠悠的駕著馬車來到了傅府門前,其實說這是一個府邸並不恰當,準確的來說這隻是一間鄉村小院,才剛一到門口,陣陣藥香撲鼻而來,到是讓胤佑這個藥罐子感到了一絲親切感,當然僅僅隻是那麽一瞬間,因為.....


    小問子待車一停,就十分熟練的下了車,對著站在門口的小童遞上拜帖:“麻煩這位小哥,給你家主人傳個話,說七公子登門求見。”


    而這個小廝像是事先知道他們回來似的,並沒有伸手接過拜帖,反而看了看緊縮的木門,又看似恭敬的對著馬車裏的人回話道“這位公子,很抱歉,我家主人曾立下規矩,滿人不得進;達官顯貴不得進;第三,閑人不得進。”


    “那還真是不湊巧,今兒個我好像每個都趕上了。罷了,蘇問,我們聽說城東的風景不錯,我們現在就去逛逛吧。不過,還請勞煩這位小哥,把這封信交給你家主人。”對於傅山會閉門不見之事,胤佑早有心理準備。這隻不過是那位傅神醫在為前幾日被他這個小子糊弄之事而生悶氣呢,哈哈,不錯,又意思,至少比朝中那些大臣有趣,不知他與皇阿瑪相比又是如何?


    當晚月黑風高之際,在城外的某個農家小院裏,傳出了一陣怒罵聲,沒多久就有突然停了下來,相隔較遠的四鄰們都以為自己做了個噩夢,轉個身,又繼續呼呼大睡了起來。


    然而一把年紀的傅山看著那張被撕得四分五裂的紙張,不停地喝著早已冷卻的茶水,拍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想他這一輩子無論是在前朝還是被韃子搶了天下以後,都沒有誰敢對他如此無禮。就連韃子的皇帝,明知他一直都在想辦法恢複前朝,就這樣,韃子的皇帝還三番五次的來請他進朝為官。沒想到,不,這才是那些韃子的真麵目,對,這才是,與那些假惺惺的韃子相比,這個黃口小兒到是真實多了。


    一邊想著,傅山又重新站看了起來,彎下腰,把撒滿在地上的碎紙片有一一撿了起來,放在桌子上,有些感慨的走出了房門。


    一陣風吹過,那沒關好的窗戶頓時啪啪作響,而這幾張紙片也隨風飛舞。風罷,隻見這些碎紙片出人意料的完整的擺在了地上,隻見上麵寫著,“沒想到前朝如此忠臣義士,在麵對我愛新覺羅之時,也懼怕的閉門不出。看來,這才是.....”雖然這話是故意沒有寫完,但寫的人和看的人卻都明白了,“這才是前朝滅國之根由”。


    第二日,一樣的時間,一樣的馬車再次停在了傅家小院的門口,與昨天不同的是,這次馬車裏沒人下來,而小院裏也沒人出來,一轉眼一刻鍾又要過去了。


    “主子,這半柱香馬上也要見底了,我們還是照常回去嗎?”小問子現在已經越來越不明白主子和那位傅神醫了。


    昨天晚上給主子端夜宵的時候,他問主子,既然這個傅山如此不知好歹,為什麽還要繼續容忍他呢,幹脆直接找太原知府抓了他,就不怕他不肯幫主子治療。


    “我不是已經見過他了嗎?”專注於作畫的胤佑,頭也不抬的說了這麽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什麽時候,奴才怎麽不知道?”這幾天他都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主子,根本沒見到那個傅老頭啊。


    “今天早上不是見到了嗎?”胤佑沉浸在上午的美景之中,也想著將這番情景作畫,送給額娘。


    思路一轉,小問子頓時從昨兒個晚上回到了現實之中,這原本就不是他一個小奴才能管得了的,他還是安安分分的伺候好主子,雖然他叫小問子,而且確實人如其名,好奇心極盛。但在在成為太監的第一天他的師傅教他的第一課,就是深宮之中切記不要多話,多舌,多問,隻要想著主子所想,伺候好主子,其他的一切好奇都掐斷在心裏。


    “回去”,閉目養神許久的胤佑,掀開窗簾,看著那依舊緊閉的大門,眼神幽深。其實他並沒有對昨天的行為而產生些許後悔之感,在他看來一個能慢慢接受亡國的忠臣,在傅山這個年紀早就看淡了世間的一切,包括民族之間的關係,但是他這輩子唯一不能釋懷的不是亡國,而是他這個忠臣無法為複國做出一些大事業。


    暗衛拉了拉韁繩,站在前方的馬兒不禁□□了幾聲,就當馬車即將轉頭離開時,門慢慢的開了。一個雖滿頭白發,但卻麵色紅潤的老年人站在了門口:“年輕人,這麽快就回去了,不進來喝一杯茶嗎?”


    “傅老先生,你可總算是出來了?”並沒有感到太大的意外,胤佑慢慢掀開了門簾,拒絕了小問子的幫助,慢慢的下了車,並沒有在意他那有些瘸拐的右腿,十分坦然的站在了傅山麵前。又揮了揮手,讓蘇問和冷麵侍衛走的遠一點。


    “年輕人,已經很久沒有人能讓老夫如此感興趣了,不簡單啊,真是不簡單啊。”突然傅山又笑了出來,“真是可惜啊,太可惜了。”


    “哦?不知道傅老是在可惜些什麽呢?”在為他這個有殘缺的人感到可惜,還是在為前朝感到可惜呢?


    “哈哈,小子,老夫是在為你感到可惜,如果不是這樣,你或許會大有前途。”可惜啊,這樣聰慧的人,居然是韃子的皇子,看來,真是上天要亡我大明。


    這種話他從小到大不知道聽了多少,現在聽來幾乎都感覺不出來對方說的是自己。不過,他並沒有多加辯解些什麽,反而嘴角勾起一笑,“所以這才千裏尋醫,希望能了了這樁心事。”


    “小子,老夫看你並不像那些爭權奪利之人,命格奇清,腿疾雖說給你帶來了許多磨難,但你心中所想之事也全憑借了這條腿。這就是所謂的"福兮禍之所依。那現在你還想要治好這條腿嗎?”


    “傅老沒有身在期間,又怎知其中人的掙紮與無奈,況且若是這條腿治好了,那豈不是.....?”雖然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是這背後之意還是讓人輕而易舉的就猜到了。


    “小子,做人不能太貪心,否則可沒有好下場。”


    胤佑並沒有在一些什麽,反而將原話送給了傅山:“可是傅先生您老不也在貪心嗎?”


    “這怎麽能混為一談,是你們韃子搶了大明了天下,恢複明室天下是所有人心中所期望之事?”


    “是嗎,傅老,除了你們,你又看到天下有誰還想推翻我們滿人的天下呢?所以這麽說來,也隻有寥寥無幾之人想要匡複明室,那又與我有何不同,在皇室之中也大概也隻有我額娘是真心實意的希望我能成為一個正常人,不是嗎?”


    “哈哈,小子,沒想到你既然看的如此通透......”年過古稀的他其實早就放下了複國之誌,隻是這一輩子的心結到現在都鬱結心中,難以釋懷。


    看著依靠在門口,暗自神傷的老人,胤佑搖了搖頭,一瘸一拐的朝著停在遠處的馬車走去,“小子,你對了老夫的胃口了,要是在這太原城裏沒事,就來陪老夫下一盤吧。”


    從那以後,總是能看到在傅家小院門口,門內有一個白發老頭,門外坐著一個俊秀少年,雖然隔著一道門檻,卻不妨礙他們一起談天說地,暢遊古今,品茗下棋,高談人生.....


    遠處傳來了一陣笑聲


    “年輕人,你後悔嗎?”


    “老年人,那你又後悔過嗎?”


    兩人相視一笑,答案自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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