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華正在翻看電子廠的財務報告,許莉出現在門外,敲了敲門。


    “床單被套,我都讓服務員換了新的,地毯也重新做過清潔,住的還習慣嗎?”


    她推開門後,笑盈盈打量著幹淨整潔地套房。


    這家酒店,是江華自己的產業,一直交給她在管理,她給江華留了一間最好的套房,每次江華來深市,都是住在這裏。


    “我這人挺隨意的,哪兒都住的慣。”


    江華放下手中的財務表,長長伸了個懶腰。


    電子廠現在存在很多問題,其中有李在珠不擅長管理的因素,影碟機市場環境惡化,也是主因之一。


    解決這些問題,需要時間,這也是江華參加完峰會後,沒有急著離開深市的原因之一。


    “早餐我讓廚房安排好了,是你喜歡的皮蛋瘦肉粥和蒸餃。”


    許莉是個很細心的女人,每次江華來深市,她都會把衣食住行安排的井井有條,就像大姐姐照顧弟弟一樣。


    “嗯,你一會兒讓服務員送到房間,電子廠這半年的財務有些亂,我爭取花半天時間,全部梳理出來。”


    江華活動了一下身體後,重新坐下,用計算器一條一條的核對。


    “是電子廠那邊的財務,有什麽問題嗎?”


    許莉好奇地走過來問。


    電子廠的幾位股東,都是江華的朋友,如果真有人在財務上做手腳,許莉會為江華感到難過。


    “核心層沒問題,下麵搞采購的,手腳應該不幹淨,老何還是欠缺經驗,估計被下麵忽悠了。”


    江華沉吟了一下說。


    電子廠分管采購的副總是何言旭,這位京城的紈絝子弟,以前隻開過皮包公司,雖然拉關係,跑業務有一套,但是在財務專業上,能力有所欠缺。


    “是呀,這年頭經濟發展了,人心也開始變得浮躁,之前紡織廠那邊,就有一位副總挪用公款,那還是跟了我幾年的老人。”


    許莉歎了口氣。


    這事兒她之前在沙洲時,就跟江華匯報過一次。


    “人心貪婪,隻是一個方麵,核心原因在於企業管理製度的不完善,要從根源杜絕這種問題,還得建立一套現代化的企業管理製度。”


    江華作為過來人,看問題的角度,跟許莉有些不同。


    挪用公款,采購造假這種事情,雖然在後世也有,但是成本和風險,要比現在高的多。


    財務報表江華看了,對方手段幼稚的可笑,哪怕他不是專業搞審計的,也一眼就看出問題。


    說白了,還是這年代企業粗放的管理製度,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兩人正聊著呢,許莉的手機響了,接通電話後,沒聊幾句,她臉色就變了。


    “怎麽了?”


    江華等她打完電話後,關心問了一句。


    “沒什麽,我一會兒出去一趟,午飯就不和你一起吃了。”


    許莉迅速調整好情緒,笑著說。


    “行,莉姐有事,就先去忙吧。”


    江華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一準是她那位便宜繼父,又打電話找她要錢了。


    等到許莉離開後,江華給王力打了個電話。


    “是我,你那邊可以動手了,就按我前天教你的方法辦。”


    他語氣有些冷地說。


    隨著財富的增長,他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多,但是真正關心他的,卻依舊是當初剛起家時,結識的這些老人。


    平時都是許莉在默默的照顧他,現在許莉遇到了麻煩,他覺得自己這位當弟弟的,有義務幫姐姐一回。


    許老根哼著小曲兒,手裏提著兩個酒瓶子,走在街上。


    回憶起往事,他心裏有些唏噓,也有些愧疚,不過愧疚很快就被翻本的情緒,衝的無影無蹤。


    他是真心沒想到,許莉現在這麽出息,這麽有錢。


    一出獄,偶然得知閨女成了億萬富婆時,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時,一輛麵包車一個急刹車,停在路旁。


    車上跳下來幾個彪形大漢,不由分說,把劉老根塞進車裏。


    “幹什麽,你們幹什麽?”


    許老根手裏的酒瓶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咱們老板有點事兒,想問你。”


    王力坐在麵包車裏,笑得一團和氣。


    半個小時後,王力出現在了江華的房間,說:“江哥,你讓我打聽的事兒,我都問清楚了。”


    “說說吧,莉姐家裏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為什麽她從來不提起家裏人?”


    江華坐在沙發上,語氣平靜地問。


    “說起這個就來氣,莉姐的繼父,真不是個東西。”


    王力憤憤不平,說起他從許老根嘴裏,拷問出來的信息。


    許莉的身世,挺坎坷的。


    她從小喪父,母親是在許莉十歲那年,改嫁給許老根的。


    頭兩年,許老根還是一位好繼父,勤勤懇懇開拖拉機跑運輸。


    第二年,許莉多了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一家人和和睦睦,還在村裏蓋了新房子,小日子過的挺有盼頭。


    不過好景不長,許老根後來染上賭癮,整個人就廢了,為了拿錢翻本,家裏能賣的,他都賣了。


    實在沒有東西可賣後,他跑去偷耕牛,結果被抓了,判了三年,出來之後,那年許莉正好十六歲。


    他跪在許母麵前,痛哭流涕的發誓,說自己再也不賭了,好好過日子。


    天生善良的許母,看在兒子份上,一時心軟,就原諒了他。


    不過賭狗是不可能上岸的,心癮最難戒,出來安穩了不到一個月,他又固態萌發。


    這次為了籌錢翻本,他收了村裏養豬大戶五千元的彩禮,把許莉賣給養豬大戶的病秧兒子衝喜。


    許母聽說了這事兒,被氣的一病不起,躺在床上,把自己藏的一把分角票,塞到女兒手裏,臉色蒼白地說:“閨女,劉大戶是村裏一霸,咱們得罪不起,你跑吧,跑了以後,千萬別回來。”


    許莉當時哭著問:“媽,如果我跑了,你和弟弟怎麽辦?”


    “他再不成器,也不會不管自己兒子,你不一樣,所以,趁著劉大戶殺豬籌辦喜宴,沒精力顧咱,你趕緊跑,跑的越遠越好。”


    許母含淚推了女兒一把。


    於是,在一個夜高風黑的晚上,許莉背著一個小布包裹,扒上一輛南下的火車,逃離了家鄉。


    養豬大戶彩禮錢都給了,衝喜的兒媳婦卻不見了,這他哪裏肯幹啊,揪著許老根,讓他賠彩禮錢。


    錢都被許老根輸光了,自然是一分錢都拿不出來,劉大戶本來就是村裏一霸,呼朋喚友,把許老根按在地上痛揍。


    或許是被打急了眼,許老根隨手拿起劉大戶家的殺豬刀,給了對方一下。


    這下好了,重傷害,又進去了,成了二進宮的老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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