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的師弟啊,總是一副肺癆鬼的模樣,看起來真是讓人心疼,現在看著這精氣神都好了不少,我這做師兄的為你高興!”


    “當然了……”


    浪子刀客說到這,卻話鋒突然一轉:“師兄這麽大老遠的過來,這一路上可是吃盡了苦頭,身上現在也是身無分文,師弟就忍心看著師兄流落街頭嗎?”


    聽到這話,江一川沉默了。


    過了許久,他從腰間掏出一把碎銀,手腕一甩,便朝著浪子刀客投擲了過去。


    刀客一看到銀子,頓時眼前一亮,抬手接了過來:“哎呦,師弟果真是升官發財了,這出手就是不一樣!”


    “以前師兄問你要點錢,那可是千難萬難,現在不用我多說,自己就給了!”


    “你可真是師兄的好師弟啊,這讓我……”


    “這些廢話,就不用多說了……”


    江一川麵無表情的打斷了浪子刀客要說的話,平靜的目光放在他師兄的身上,淡淡說道:“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錢!從今往後,不要想再從我這裏拿到任何一分錢……”


    “還有,我知道師兄實力出眾、刀法高強,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現在……”


    說到這裏,江一川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黑衣刀衛的衣服!


    “現在師弟是錦衣衛指揮使顧大人麾下直屬黑衣刀衛的成員,位列北鎮撫司百戶!若是師兄還想要訛我……”


    “錦衣衛詔獄,便是為你而設!”


    此言一出,浪子刀客原本玩味的表情頓時為之一止。


    他看著麵前的江一川。


    雙手合攏放在小腹,腰杆挺得筆直,周身上下更是精氣神圓滿,體內更有一股引而不發的強大刀意蓄勢待發,與以往的肺癆鬼形象,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這讓浪子刀客臉色鄭重之餘,眼底的生出也悄然生出一抹欣慰。


    但這幅表情隻是一閃即逝,很快便恢複原先的玩味狀態。


    “師弟這話,可真是絕情!讓師兄好生心通……”


    “打住!”


    江一川再次打斷浪子刀客的話,隨即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扔到了師兄的手中。


    “此乃錦衣衛指揮使大人下發的刀字令,若是師兄有意的話,吃此刀令於三月二十八日前往靈霧山論刀……”


    “我知你是浪子,不喜束縛,但現在……”


    說到這裏,江一川深吸了一口氣,目中露出一抹狂熱:“時代變了!”


    目光回轉,重新注視到自家師兄的身上:“屬於我們刀客的時代,來臨了!”


    “言盡於此,師兄好自為之!”


    說罷,江一川腳尖一點,幾個縱身,便離開了此處。


    原地,隻留下浪子刀客一個人站在原地,手中拿著這枚刀字令,麵上盡皆愕然之色。


    過了許久,他這才回過神來。


    “有意思!看來我這位好師弟,果然找了一個好靠山啊!”


    “更有意思的是,師弟竟然給我一枚刀字令……是想讓我也加入錦衣衛?”


    “這是師弟自己的意思,還是那位錦衣衛指揮使大人的意思?”


    “這是想要將我一門上下,全部攬入麾下啊!”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說著,他麵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


    將令牌放入懷中,隨後他便扛著刀朝著外間走去。


    “確實很有意思!”


    浪子刀客並不知道,在他走後,他頭上不遠處的一個屋頂上,卻忽然出現了一道聲音。


    這道身影看著他遠去的方向,更是發出了一句和他一模一樣的感慨。


    此人麵無表情,手中卻緊緊的抓著腰間一柄長刀,刀未曾出鞘,卻散發著淩厲氣息。


    隻是,這股氣息卻一直被封存在刀竅之中。


    但如若有人看到這把刀,便會立刻心生出一個念頭——


    這柄刀一旦出鞘,


    必將驚天動地!


    此刻,刀的主人卻喃喃道:“天下刀客往京師,果然很有意思!”


    “初入京城,便遇到了這麽有意思的事情,若是到了靈霧山,恐怕還會更有意思!”


    他想著,麵上露出一抹笑意,隨後轉身離開。


    就在江湖上風起雲湧,朝堂裏暗藏殺機之時。


    與此同時,遠在關外一處似乎被冰雪永封的苦寒之地中,卻有著一片恢弘的建築群,坐落於此。


    建築群總,隨處可見無數身著黑袍,衣領胸前繡有日、月印記的人來來往往。


    如果有年歲大些的中原武者來到這裏的話,恐怕便會驚呼出聲——


    這些人,全都是日月神教的門徒!


    也就是中原武林口中所說的魔教!


    此刻,寒風呼嘯,夾雜著冰雪吹來,似要將人的麵頰都給吹裂,然而這些人卻都站在露天的廣場上,各個單膝跪地,一言不發。


    整個廣場,十分安靜。


    除了寒風呼嘯刮起來的風聲,以及四周燃燒起來的火盆,火苗隨隨著風吹而搖擺,木炭發出的劈裏啪啦爆響聲。


    廣場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木質高台。


    高台裏側,則是空曠的房間。


    房間內,十餘道身影正在相互落座,商議著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雖然分別落座,可位於上首的位置卻空懸,而上首兩側則是各自坐著一名女性。


    一白發女子,一及笄少女。


    白發女子身著白色神袍,衣袍之上繡有彎月。


    及笄少女身著大紅色神袍,衣袍之上繡有大日。


    赫然正是日月神教的日、月二壇聖女。


    在她們兩人之下,則是分別落座著身著黑袍的教中長老護法,林林總總加起來足有十數人。


    “聖女,非是老夫對那顧鳳青不滿意,而是此子實是囂張跋扈到了極點,我聖教偌大基業,高手如雲,旁人若是得知有機會成為我聖教教主,那是他天大的福緣,可這顧鳳青……”


    一名黑袍長老忍不住氣憤道:“竟是想讓我們聖教直接過去,這簡直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就是!”


    此言一出,另外一名黑袍長老也是氣憤出口道:“我聖教何等地位,他竟如此小看我們!”


    “更何況,圓月彎刀和神刀斬乃是我聖教絕學,唯有拔出圓月彎刀學會神刀斬才有資格成為我聖教教主,他顧鳳青何德何能?!”


    “可不咋滴?這要是放在三十年前……”


    教內不少長老、護法都是紛紛開口,表達不滿。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白發女子一直沉默,隻是安靜的看著他們。


    足足過了許久,這些長老護法的聲音才逐漸降低下來,最終安靜。


    直到這個時候,白發女子這才開口道:“你們也說了,現在聖教不是三十年前……”


    “我聖教教主之位空懸數十年,教中上下一直待在關外這苦寒之地,三十年未曾有教主,教內上下人心浮動,若是再不找到教主帶領我們入關,我們還能堅持多年?”


    “我們還有下一個三十年嗎?!”


    白發女子目光在全場所有人的身上一一掃過:“二十八年前,聖教長老天美宮主叛亂,三位護法響應,導致我聖教損失長老三名,護法四名。”


    “十七年前,聖教護法鐵飛龍反叛,帶走聖教弟子一百三十七名,雖我聖教追殺將其剿滅,可卻再度損失一名長老……尤其是士氣打擊,更是沉重!”


    “十三年前,經曆三十年前大戰的兩名長老坐化,使得教中超凡隻剩三人!”


    “六年前,教中三大超凡之一,長老楊景亭入關秘密構建駐點,結果被中原門派發現,武當、少林、純陽宮各出一名超凡截殺,導致楊長老重傷,雖僥幸逃出,可至今未曾痊愈!”


    “三十年來,我聖教雖一直休養生息,但時日卻每況愈下,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有時間去等嗎?還有機會去等嗎?!”


    聽著白發聖女的話,落座的這些長老護法皆是沉默不言。


    足足過了許久,才有一名護法猶豫到:“可……可即便如此,圓月彎刀和神刀斬乃是我聖教絕學,若是學不成便不得成為教主,此乃前任教主所留,豈能打破?”


    “前任教主所留遺言,本宮自然不會打破!”


    白發聖女道:“我們入關之時,可將圓月彎刀與神刀斬帶上,皆是我會親自交給那顧鳳青!”


    “這……這……這成何體統!”


    聽著聖女的話,一名長老目瞪口呆:“這豈不是我們聖教上趕著送基業送功法?這萬萬不妥!”


    “如此一來的話,我們聖教的顏麵何存?!”


    “是啊,是啊!”


    “此事絕不可為!”


    一聽這話,這些長老護法都是下意識搖頭。


    見狀,白發女子歎了一口氣。


    “今次本宮與日壇聖女遊曆中原,親眼見了那顧鳳青的行事作風,無論品性、德才、天資皆是世間難尋,最重要的是十分契合我聖教準則,若能讓其擔任我聖教教主,我聖教必然會重現往昔輝煌!”


    “可若是我們還固步自封的話,那聖教就真的完了!”


    “眼下,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可是……”


    聞言,一名長老忍不住道:“就算我們帶著圓月彎刀和神刀斬入關,中原地區的江湖門派又豈能放我們進來?”


    聖女道:“這位錦衣衛指揮使大人說了,隻要我們若是願意入關,便可攜帶他的令牌,沿途郡縣不敢阻攔……我們完全可以大張旗鼓的踏足中原,離開這片苦寒之地。”


    “而且他還直接讓錦衣衛昭告天下,無論是誰膽敢截殺我聖教,盡皆殺無赦、夷三族!”


    此言一出,大廳內又一次的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低著頭,沉默不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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