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承晟也沒料到,門外的人竟是秦知意。


    “阿意。”


    肘思片刻,他也快速恢複鎮定。


    畢竟從阿意的臉上,他已經猜測出來,秦知意應該是全都聽到了。


    賀常鉉為自己的大意感到自責,出聲道:“公子,實在是對不住……”


    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斐承晟抬手製止了。


    “你下去照看生意吧,我與阿意說說話。”


    聽到斐承晟這麽說,秦知意也知道,斐承晟這是準備跟她攤牌了。


    或許現在,她心中所有的疑慮都會被解除。


    賀常鉉應聲,離開的時候,還順帶將門也一並帶上。


    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斐承晟將凳子拉開,示意她坐下,然後拿起茶壺給她倒了杯茶放在麵前,要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才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下。


    秦知意兩手捏著茶杯,並沒有看斐承晟,而是聽著茶水淡聲道:“你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嗯。”


    斐承晟應聲,拿起火折子,將房裏的油燈點燃,又將手中的信盡數燒掉。


    “皇上下旨,要我即刻前往西境,剿滅叛軍。”


    “西境……”


    這個地方她知道。


    酒樓開業的這段時間,來往的賓客不少,再加上這裏偏西,也有西晉地區過來的消息。


    再加上她時常來酒樓,一來二去也聽到了些動靜。


    比如西境地處高原地區,那裏的人以放牧為生,遍地都是草原,兩年前攝政王收複此地,可一直有叛黨餘孽趁機作亂。


    西境人尤其善騎馬射獵,英勇無雙,所以攝政王率軍收複的時候,那場仗足足打了兩年。


    想到這些,她捏著杯子的手緊了幾分,沉默片刻才問:“要去多久?是不是很危險?”


    如果他是軍人,而這是皇命,那麽他便非去不可。


    “少則一月有餘,多則半載。阿意,等我。”


    他說完,將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一雙眼睛也緊緊的盯著她。


    秦知意明明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勇有謀,甚至麵對比他大數倍的狗熊,也能將其擊斃。


    即便是老虎,同樣不在話下,她還是止不住的擔憂。


    “嗯,我等你。”


    “好。”


    男人站起來,走到她麵前,將這個他心心念念的女人緊緊抱在懷中。


    這一刻,秦知意與他近距離接觸,臉頰也緊緊的貼在他結實的胸膛。


    感受這顆強有力的心怦怦跳動。


    沒有甜言蜜語,沒有生死別離,兩個人隻是這麽緊緊相擁。


    初初她以為他是鄉野莽夫,誰曾想他是上戰場殺敵的將士。


    男兒誌在四方,保家衛國是頭等大事,這在哪個時代都屬正常,她不會阻攔他。


    這一夜,秦知意都輾轉難眠。


    好不容易挨到二更天,她實在是睡不著,又匆匆起床,將之前就準備好的幹糧給他收拾整妥當。


    房門拉開的一瞬間,恰好看到男人正站在院子裏朝她屋子的方向。


    月光傾瀉而下,照耀在他銀色的鎧甲上,月光是冰冷的,可這個男人的眼神卻是灼熱無比。


    這一刻,他仿佛是從天而降的戰神。


    她知道斐承晟這是不舍,舍不得她,也舍不得兩個孩子。


    眼角有酸澀的感覺,他別過頭,強行將思緒壓下去,然後拿著收拾好的包袱遞給他。


    “這些都是我給你準備的在路上的吃食,雖說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也頂餓,越往西天越冷,吃的時候記得燒一堆火,烤熱了再吃。”


    她再三囑咐,語氣卻極其平靜。


    像是送外出趕集的丈夫,好似傍晚的時候他就會回來似的。


    “嗯,我記住了。你也是,切莫為了生意太過操勞,銀子是賺不完的,還有兩個小的,來不及跟他們道別,告訴他們,等我回來會給他們帶禮物。”


    “好,我會的。”


    他有好幾次想緊緊的擁著她,好好的跟她道一次別,但是他害怕一旦擁住,他就再也舍不得放手。


    “那我走了,等我回來。”


    等他這次剿平叛軍,便可以順勢向皇帝請旨。


    皇帝下詔賜婚,他就可以讓他的阿意不必再等三年時間。


    這也正是為什麽他會答應皇帝的原因,否則僅憑一句威脅的話,他還不放在眼裏。


    轉身離開,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猶豫。


    反倒是秦知意,站在門口看著男人騎著高頭大馬,越走越遠,直至徹底消失在視線當中。


    一覺睡醒,昨夜的離別仿佛像是一場夢。


    院子裏依舊是兩個小家夥讀書的聲音,連帶著的,還有賀常鉉的聲音。


    這讓她一陣驚喜,難不成昨天夜裏發生的一切,真的是一場夢?


    她急匆匆披上衣衫,將門推開後,歡快的喚了句:“你們竟起這麽早?”


    可在看到院子裏隻有賀常鉉、兩個孩子以及郭大娘的時候,她便清楚那不是夢。


    “阿意姐,你醒來了!阿意姐,是不是我們吵到了你?”


    兩個小家夥也在這時候一前一後的趕過來。


    大寶難得率先問了一句:“阿娘,大叔呢?大叔今天怎麽沒來教我練功?”


    二妮也在這時候軟糯糯道:“大叔昨天早上還答應我,要抱我去看看院子裏那棵樹上的鳥巢,我都聽到小鳥叫啦~”


    她看了一眼賀常鉉,並沒有回答兩個小家夥的話,而是問他:“你家公子去了西境,你怎麽留在這裏?”


    他知道斐承晟武藝高強,也知道賀常鉉的武功超絕。


    要是有賀常鉉跟著,此去殺敵,應該如虎添翼才是。


    賀常鉉有些失落,但他還是笑笑撓著頭皮道:“我家公子說了,他一個人去便可留我在這裏,若是阿意姐有什麽事使喚,我可比誰都跑得快。”


    她當然清楚斐承晟的心思,就是想讓賀長鉉留在這裏,保護他們母子幾個。


    便也沒再追問,反正人都已經走了,她相信他會平安歸來。


    二妮還拽著她的裙角搖晃:“阿娘阿娘,大叔到底去哪裏了?”


    她蹲下來,一手拉著大寶,另一隻手拉著二妮,然後極其認真的衝著他們道:“你們大叔去西境平叛去了。”


    接著他把一個國家的統一,軍人的必要性,以及軍人的職責全都告訴給了他們。


    兩個小家夥由一開始的好奇,到最後轉變為崇拜。


    連二妮都忍不住感慨道:“大叔好厲害哦,大叔保家衛國,就是為了讓我們都過好日子,對不對呀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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