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到了第一處莊園,紛紛站在門口張望,光是看外麵的圍牆,就足以證明它的規模之大。


    連斐承晟也在這時候忍不住握緊了她的手問:“娘子,你是怎麽找到這麽大一處宅子的?這段日子苦了你了。”


    其實也談不上辛苦,能花錢辦的事,當然是花錢辦了。


    她便把自己是如何找到這處再簡單地說了一遍。


    原來花了錢之後,沒幾天便有人紛紛給她介紹宅子了。


    她能買下,也會給介紹房子的人抽成,這種好事,當然不少人來介紹。


    是介紹的多,好的次數也要多,這就隻能讓賀常鉉去跑了,她把條件說了之後,賀常鉉跑了七天時間才定下第一家,秦知意去看過之後,果然如她的要求一模一樣,便見完房主,很快就買下辦完手續。


    這是這處宅子,雖說有不少地,可大多數都是荒廢了的。


    挑來選去也隻有這一家合適,即便是荒地,有的種也不錯了,反倒是因為有荒地才更好砍價。


    大門打開,自願留在這裏的人紛紛走了進去,秦知意安撫了大家,又帶著斐承晟,帶了另外一部分往第二處莊園走。


    這兩處莊園其實離得不算遠,比起第一處,第二處莊園更為寬敞一些。


    雖說擁擠了點,但一百來號人分在兩個莊園,也勉強夠用。


    接下來就是糧食蔬菜等的分配,根據調劑,他們會把老弱父母按照數量等等劃分,為的就是兩處莊園的人能平均一些,勞動力也能夠得到充分的使用。


    處理完這些,天已經快黑了。


    賀常鉉駕著馬車,又陸續送了好幾趟被褥,等一切準備就緒,幾個人才又乘了馬車回家。


    一路上,斐承晟都緊緊握著她的手。


    雖然他什麽也沒說,但秦知意還是感受到了。


    “娘子,若不是你這些人,真不知道該怎麽安排。”


    “我們是夫妻,說這些話就見外了。”


    聽了她的話,斐承晟又將視線看向她:“楊子,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當不當講。”


    “你說。”


    斐承晟輕輕握緊了她的手:“我留下他們也是有私心的。”


    秦知意沒有回話,而是等他繼續開口。


    “他們雖說是老弱殘幼,可到底是上過戰場殺敵的,多數隻是受了傷,可一本身本事還在,日後我們再多收留些小乞丐,收養不到就再去買一些,交給他們教導,往後個個也是能上戰場殺敵的人。”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如今天下局勢已定,可皇帝生性多疑,即便我卸下一身鎧甲,他恐怕也一樣防範。甚至稍有風吹草動,你我性命都會受到威脅。”


    “所以你的意思是……”


    秦知意已經猜測到了什麽,但他卻不敢說出來。


    斐承晟點點頭:“這也算是有備無患,如果他真的這麽做,我們也不怕,如果他不這麽做,我們休養生息,也給那些無家可歸的一片淨土。”


    他的眼神堅定,神情嚴肅,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斐承晟這麽說話的時候。


    “隻是苦了你了,唯願那一天不要到來。”


    自此兩個人誰也沒再多說一句話。


    她知道這世道老百姓的艱難,也知道斐承晟的處境。


    皇帝怎麽可能輕而易舉地放過他呢?


    一代戰神就算歸隱,也有他的氣勢在,也有他一呼百應的能力。


    皇帝身居高位,當然一樣會忌憚。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到來,她同樣會默默地支持他。


    麗娘的喜事傳來,是三天後了。


    送來喜糖的時候,她也略顯驚訝,但在看到那男子側麵與秦平安格外相似的時候,一切也就能解釋了。


    她接過喜糖,道了聲喜,看著爹娘滿臉的幸福,就知道她已經走出了之前的陰霾。


    再回頭,就像秦婆子躲在角落,探著頭張望。


    昔日的囂張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畏畏縮縮模樣。m.23sk.


    秦知意知道,對付這種惡人隻有一次打到她痛處才讓她知道怕。


    她也隻是看了一眼,便又回了自家酒樓。


    隻是她剛剛轉身,便聽到身後的四娘嗬斥:“怎麽又是你?說了這地方不是找人的地兒。”


    她回頭,見著秦婆子正滿臉堆笑地討好的道:“我跟你們家老板娘認識,我隻想問一句話,問了話我就走。”


    秦知意淡聲道:“我就在這裏,你要問什麽盡管問吧。”


    秦婆子依舊笑眯眯的,可臉上夾雜著些許不自然,她道:“我就是想知道平安走的當天,是來過你這裏的,他可有告訴過你他要去哪?”


    “沒有。”


    她平靜地說完這兩個字,意外看到秦婆子手背的淤青,以及額頭的傷口。


    但即便是看見,她也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


    看來秦婆子在秦家莊過得也不是多好。


    秦婆子感慨了一句:“原來是這樣,那我知曉了。也不知道我兒去了哪裏。”


    她說完,挪著步子往遠處走。


    自從兒子離開以後,她就又回了秦家莊。


    屋裏屋外隻有她一個人,上次下了雨他去地裏幹活,不小心摔了一跤,自己爬回家,躺在家裏三天三夜都沒人管。


    要不是家裏還有點剩飯吊著命,她恐怕會活活餓死。


    等她養好了傷,越想越生氣,明明女兒嫁在同村,知道她摔了也不來看一眼。


    便去有才娘家門口指桑罵槐,誰知道女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拿著棒槌就吵著她揮,她還以為秦小梅隻是嚇唬她,誰知道一棒槌砸在了她的胳膊上。


    她知道怕了,邊跑邊罵,又一頭摔進溝裏,頭上磕了個大包。


    倒在溝裏的時候她才知道,是她把好好的日子過成這樣。


    當初她到底是發了什麽癔症,才要趕麗娘出去?


    就算她住在鄉下又如何?麗娘不比他女兒孝順嗎?


    她兒子兒媳初初在縣城的時候,麗娘會時不時地給她捎燒東西捎銀子。


    但到後來就因為她鬧了一通,這種好事再也沒有了。


    現如今倒好,她連兒子都丟了。


    看著麗娘穿著大紅的粗布衣裳,雖然人還是那個人,卻順眼不少。


    她想上去認錯,又看到麗娘提著籃子,裏麵裝著喜糖,在她的雜貨鋪裏還站著陌生男人。


    她終於明白,或許以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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