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爺爺讓自己把小祖宗帶出來是一個絕對明智的選擇,隔在千裏之外他都能預測到這裏將要發生的事,冷子墨不得不再一次感歎他高超的六壬之術。


    而現今,這裏的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前兩小時還是在逞凶的五行凶屍們都變成了一具具正在腐爛的屍體,但冷子墨還是為他們念了一遍《太上救苦經》,燒了幾道符籙以表超度。


    簡單的超度法事做完,他抱著小祖宗就要回到希文他們那裏,但是大坑裏突然閃爍了一下的亮光卻讓他停下了腳步。他輕輕地放下小祖宗,然後小心翼翼地滑到了坑底,那紅光忽隱忽現,圍著火屍轉了一圈,他最終發現那亮光是從火屍的腦袋裏閃出來的。


    好奇歸好奇,冷子墨還是十分謹慎,他拔出背包裏的金錢劍在火屍的腦袋裏撥弄著,除了防備著隨時有可能發生的意外,他還想著盡量不要去破壞別人的屍身。


    因為火屍大半個身體都陷在了泥土裏,所以冷子墨還在費力地翻找著,但在坑邊等著的小祖宗早就不耐煩了。他東張西望地先看看希文躺著的方向,再看看坑底的冷子墨,最終還是選擇滑下了坑裏。


    “嗖”的一下,小祖宗就撞在了冷子墨的屁股上,隻見冷子墨發出一聲慘叫,然後整張臉都磕到了火屍的半張骷髏臉上,把火屍的頭磕出了一個大窟窿。


    冷子墨疼得眉毛都擰到了一起,他捂著鼻子抬起了頭來,剛想把小祖宗胖揍一頓,注意力卻被頭骨裏一顆晶瑩剔透的石頭定住了。


    “這是......屍魄?”冷子墨把石頭撿了起來,難以置信地說道。


    他趕緊拖著小祖宗爬上了大坑,然後在其它四具凶屍的腦袋裏也找了一遍。果不其然,每一隻凶屍的腦袋裏都被放置了一顆這樣晶瑩剔透的石頭。


    這可是在至少有上百年道行的僵屍體內才有可能會凝結成的精石,對於每一個修行者或者每一隻僵屍來說,都是極其珍貴的實力增幅材料,而且冷子墨手上的每一顆屍魄都足有兩個拇指大小,這至少都有三百年了吧。看來,那禦屍司為了煉製這五隻怪物,可是下了血本的。


    等到冷子墨回到希文和巫焱身邊時,他們兩人已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嘴角處還爬著幾條白色的蛆蟲,細紋更是嘴唇發紫,身上散發著濃重的屍氣。冷子墨撿起兩人嘴角的蛆蟲看了看,臉色不由得凝重了起來。


    “這是......蠱毒?”他自言自語道。


    不單單是蠱毒,希文更是有屍毒和蠱毒在他體內左右開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馬上捏碎了一顆屍魄,一半灑到了希文的腿上,一半灌進了希文的口中,以延緩他身上屍毒的蔓延,然後再用秘法聯係了距離他們最近的冷家弟子前來幫忙。


    迷迷糊糊中,希文隻感覺到有一股冰冷刺骨的東西,順著他小腿的血管鑽進了身體裏,他很想睜開眼睛看清楚,奈何眼皮不聽使喚,自己很快就再一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但這一次,他的意識並沒有昏死,而是去到了一片虛無的地方。


    這裏沒有任何可視之物,也沒有任何可聽之音,但卻有一絲絲可怕的氣息在隱約地飄散著。希文似乎對這絲氣息感到有些許的熟悉,自從上次與冷子墨一起去到僑商大樓裏探險之後,冷子墨總是對自己最後失去意識那半個多小時內所發生的事情避而不談,他能知道的隻有在學校頂樓跟冷子墨袒露心聲時,他說過的一句“那個形態”而已。


    其實用屁股想都知道在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他肯定又暴走了,自己的家園淪陷了以後,他跟利歐在逃亡的過程中也有過幾次暴走,隻是每一次暴走之後發生的事情他都會完全沒有記憶,而利歐也會像冷子墨那樣對這些事隻字不提。


    他遊走在這片虛無之中,越發覺得這裏熟悉,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一星半點關於這裏的記憶。他閉著眼睛甩了幾下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但當他睜開眼時,他的麵前竟然是一個空白的畫框,這是穿越了?他驚奇地轉了個身,發現自己正處在一間三角形的密封房間裏,而另外兩麵牆上都掛著詭異的油畫像。


    希文端詳了一會兒,左邊的畫上是一個隻有單隻骨翅的人像,他手裏拿著一把黑色的騎士劍,臉上的不屑都可以透過畫像散發出來。另一張油畫則畫著一隻張牙舞爪,麵露凶相,但卻有十分威嚴的僵屍。為什麽說它們詭異呢,因為這兩幅油畫裏的人像都長得跟希文一模一樣。


    他被嚇得打了個激靈,不祥的預感讓他緩慢地轉向了後背的畫框,希文的心髒跳得特別厲害,這是對未知的恐懼。“噌”的一下轉了身。見到畫框還是空白一片,他才安心地舒了口氣,不過在下一秒,他整個人都被那個畫框吸進去了。


    全身的刺痛讓希文猛然睜開了眼睛,首先出現在他眼裏的是一臉驚喜的冷子墨,他嘴裏喊著“醒了醒了!終於醒了!”然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希文有點茫然,他剛想叫住冷子墨,卻發現自己喉嚨裏發出的隻有“吼吼吼”的聲音,更讓他感覺奇怪的是他的手腳都動不了。


    “不要掙紮了,你現在還泡在糯米缸裏呢,別問為什麽,先看看自己的樣子吧。”


    這時,同樣在房間裏的巫焱拿著鏡子走了過來。他的情況沒有希文的嚴重,回到冷子墨家裏,讓冷子墨媽媽用秘法抑製了蠱毒的繼續蔓延就輾轉蘇醒了。


    哎呦我去!這誰啊?希文在看到鏡子的那一刻,心裏頓時奔過了千百頭草泥馬。雙眼凹陷,臉色鐵青,這活脫脫是一隻僵屍啊!不過看得越久,越發讓他覺得像在幻覺中見到的其中一幅畫。


    “你不用擔心,冷子墨媽媽說你被凶屍刮到骨頭了,再加上那化屍蠱的侵蝕,所以屍毒擴散得比平時要快。你都不知道自己一開始屍變那個樣子,冷家可是傷了好幾個弟子才能在不傷害你的情況下製服你。”


    “嗷嗷嗷嗷......”(那些弟子無大礙吧?那為什麽把我泡在糯米裏。)希文擔憂地嗷著。


    巫焱壓根就沒理解希文在說什麽,不過他還是自顧自地說道:


    “你現在的樣子可比那時候好多了,也得虧冷子墨家糯米多,你已經換了十一桶糯米了,他們說大概再換三桶就可以了。”


    希文雖然很想知道為什麽要把他泡在糯米裏,但是想到自己說不了話,所以就算了。不過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變化著,而他也看到以自己為中心的糯米在向外變黑著。


    “哎呀!小帥哥可終於醒啦!”跟冷子墨一起進來的冷子墨媽媽高興地說道。


    她一來到希文麵前就抓了把黑色的糯米觀察了一會兒,接著說道:


    “嗯,屍毒拔得還算快,不泡糯米了,我們進行下一步,搬進來吧!”


    她朝著門口喊了一聲,就有四個弟子用扁擔抬了一個大木桶進來,桶裏裝有慢慢的黑騰騰的液體。


    “這是千方無極湯,來!把你們的好同學抬進去!”冷子墨媽媽幹脆地說。


    冷子墨和巫焱聽話地把希文從糯米堆裏拔了出來,但這一下卻讓希文的吼叫差點兒掀了房頂。


    “嗷嗷嗷嗷嗷!!”(為什麽我會沒有穿衣服!!)


    糯米都換了十幾次了,在場的三人早已是見怪不怪。把人“咚”的一聲扔進了千方無極湯裏後,冷子墨媽媽再次說道:


    “這藥方對付屍毒有奇效,我這次加重了藥物的劑量,現在等黑色的湯水完全變清澈就可以了。”


    一泡進桶裏,濃重的中藥味馬上就湧進希文的鼻子裏,盡管湯上滾滾白煙,但他一點兒我不覺得燙。他覺得全身的毛孔都被擴張到了極致,藥裏的所有成分都被快速地吸收到自己的身體裏。


    時針一圈又一圈地在走著,桶裏的藥湯也在一點一點地變淺,氤氳的水蒸氣讓人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自己小腿的傷口處變得奇癢無比,希文才清醒了過來。烏黑的湯水已是呈現米白色的狀態了,希文的皮膚和外貌也恢複了原本的樣子,而他更是有一種自己的筋骨重生了一遍的感覺。


    按時間推移的話,現在應該是處於淩晨時分,但是冷子墨和巫焱還在這裏守候著自己,這讓希文覺得十分溫暖和感動。


    “子墨、巫焱,你們要是困了就趕緊去睡覺吧。”希文輕聲地說道。


    聽到希文的聲音,坐在椅子上“釣著魚”的兩人瞬間清醒過來。


    冷子墨說:“怎麽啦?怎麽啦?”


    巫焱說:“你醒啦?”


    他們兩個都守了希文多久,神經就繃緊了多久,他們是見到希文的外貌基本恢複了正常狀態才開始放鬆下來了。


    “嗯,感覺把這輩子的覺都睡完了,現在改你們去睡啦。。”希文在水裏伸了個懶腰說道。


    “這可不行,我媽說等你桶裏的藥湯變清澈了就要馬上告訴她。”


    冷子墨邊說邊走近希文,他看了看桶裏淺白色的藥湯,接著說道:“看來也差不多了,我去去就回。”


    “今天過得也夠嗆吧......”巫焱突然說道。


    聽到巫焱的話,希文微微一笑,然後說:“嗯......是夠嗆的,不過你跟子墨都沒什麽大礙就好。”


    “唉~可惜你夥伴的線索又斷了,我也沒幫上什麽忙。”巫焱一臉內疚。


    “你幫我已經夠多了,要不是你堅持要陪我去,我今天能不能回來還難說。”


    希文一臉真誠,這是他的真心話,以他現在的狀況,連一隻五行凶屍都不知道能不能搞掂,更別說去到邪教聚集在一起的明月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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