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離京城千裏之遙,某處人跡罕至的小山村內。


    這裏荒廢了不知多少年月,沒有一間房子是完好無損的。


    破敗,腐朽。


    天空灰蒙蒙一片,陰風呼嘯過後,是無聲無息的靜默。


    白色的陽光照拂下,整個村子宛若鬼域一般,沒有一絲溫度。


    塌了一角的屋子,門早已經腐爛的隻剩下個木框。


    門外空地上的腳印微亂,地上是早已經凝固的血跡。


    一滴一滴的,綿延進屋中。


    屋內早已經是雜草叢生,陰暗的牆角處蜷縮著一個滿身黑衣的男人。


    鮮血順著他的腰間緩緩流淌,片刻功夫。地上坑坑窪窪處,就已經蓄滿了紅色的液體。


    五髒六腑火辣辣的疼,丁閆張著嘴大口喘氣。嗓子裏卻隻能發出“赫赫……”的聲音。


    眼前陣陣發黑,意識模糊前,他將手伸進了胸口。


    那裏的衣服下,放置著走時,林初一給他的歸元丹和地靈丹。


    地靈丹沒有動,歸元丹隻剩下了一顆。


    實際上,若不是有歸元丹一路支撐,此刻的他早已經身首異處。


    屋外傳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仿佛是閑適的主人家,正在尋找因為貪玩走失的貓。


    事情果然朝著林初一所想的方向發展了。


    丁閆身上的鬼蠱被吞噬,那隻鬼物也並沒有要奪舍的打算。


    可他被血煞閣的人找到了,正是虛弱的時候。


    最為糟糕的是,那個瘋子知道了歸元丹的存在。


    就像是獵人和獵物。


    不過,這個獵人是個惡魔,比起一次性殺了獵物。


    他更喜歡將獵物弄殘,看著他不斷的掙紮,以滿足他變態瘋狂的暴虐欲望。


    偏偏,獵物想要活下來,就得用盡一切能用的底牌。


    丁閆將最後一顆歸元丹塞進嘴裏,一股暖流席卷全身,他的傷勢正在逐漸恢複。


    屋外傳來一聲輕笑。“自小我就告訴過你,躲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陰風陣陣中,黑袍男人順著已經凝固的血跡,站到了房門前。


    他臉上覆蓋著一張鬼臉麵具,看不見長相,也看不清表情。


    但他的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告訴我能快速治愈傷口的東西,今日,我便可以放你一馬,帶你回家。”


    家,自然是血煞閣,那個對丁閆而言充滿噩夢的地方。


    屋內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黑袍人並不惱,靜靜地看著門口的血跡,微微一笑。


    “看來,你比較喜歡我拽出你的魂魄,強行搜尋你的記憶。”


    角落裏,丁閆緊緊攥住黑刺,眼神冰冷。


    這麽多年的一幕幕在腦海裏飛速閃過,每一種極刑,無數次的痛苦,都是拜外麵那個人所賜。


    而他,就像一個傀儡,永遠都擺脫不了這種禁錮。


    腳步聲在靠近,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丁閆的心髒處,讓他透不過氣。3sk.


    黑刺越握越緊,刺破掌心,鮮血緩緩流出。


    “清水鎮,林家村。讓我猜猜,是誰給你的東西!”


    丁閆心中一緊,山腳下林初一,周易,還有馬老太那張樸實無華的笑臉,驀然映入眼簾。


    “我要進來了?”門口黑袍人帶笑的聲音傳進屋內。


    丁閆緩緩舉起握著黑刺的右手,眼中赤紅一片。初見時的那抹瘋狂,逐漸浮現於臉上。


    都結束吧,今天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就此結束吧。


    血液一滴一滴無聲的落在地上,一雙繡著彼岸花的黑鞋,緩緩邁進了屋子。


    就在丁閆咬牙,想要拚死一搏時。


    一雙冒著絲絲陰氣的大手,驀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另一邊,廣聚軒內。


    林初一借著上茅房的功夫,遁了。


    倒不是不想給錢,而是她無意間發現,這座酒樓竟然另有乾坤。


    修為越高,精神力越強。


    借著小二上菜的功夫,林初一偶然察覺到,這座酒樓實際上還有四樓。


    於是,用上茅房做掩護。她從後院,直接上了酒樓的屋頂。


    輕輕揭開一片瓦礫,林初一收斂起渾身的氣息,悄悄探頭往下看去。


    華麗的房間內,兩個人一站一坐。


    坐著的一身黑袍,臉上戴著鬼臉麵具。


    看不清長相,也看不出年齡。


    站著的老者五十多不到六十的年紀,一身灰色長衫。


    微微微彎腰,似乎對那個黑衣人很是恭敬。


    “長老,您看這事……”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聲音沙啞。“我可以幫你,不過你要想清楚。


    最後一個要求提完,本尊與你,可就兩清了。”


    老者一臉堅定,“我已經想清楚了,懇請長老出手。”


    “好,這事,本尊應下了。”


    黑袍人站起身,“兩日後的宮宴上,希望你能說話算話,屆時助我一臂之力。”


    “是,長老放心,我說到做到。”


    老者恭敬的目光中,黑袍人微微頷首。


    隨即走到屏風後的桌前,轉動了桌上的花瓶。


    書架被抽離,另一麵竟然是通往另一處的暗閣。


    屋內設有機關,看來兩人應該不止一次在此會麵。


    房裏隻剩下個一臉陰沉的老頭,林初一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


    摸了摸下巴,她將瓦礫重新放回原位,閃身回到了一樓後院。


    落地後,掃了眼滿眼好奇的兩隻千裏馬。繞了一圈,重新回了三樓。


    見她回來,周易一臉八卦地湊了過去。


    “哎,你都築基期的人了,還上大號?”


    林初一正拿著肘子準備往嘴裏送,聞言一臉黑線。


    “想上就上,管的著嗎你?”


    周易嘿嘿笑了兩聲,“我就隨便問問,別上火,別上火啊!”


    顧辭三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靜靜的坐著聽兩人說話。


    雖然很多東西聽不懂,但不妨礙他們能看出來,林初一比周易還要神秘些。


    不得不說,他們三真相了。


    “噯,”徐學晉忽然捅了捅身邊的顧辭。


    “那不是陳太傅嗎?”


    姚程宇點頭,“這都什麽時候了,陳家發生那麽大的事,他還有閑心吃酒樓?”


    林初一回來後特地沒有關門,屋中的人齊齊往外看去。


    三樓有四間貴賓房,陳太傅就是從他們對麵的房間出來的。


    林初一嘴裏嚼著肘子,目光微閃,果然如她所料。


    兩日後是誰過壽來著?


    太後?


    嗬嗬,這回一定是個永生難忘的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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