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天色微明,天際浮雲漸開,遠望而去,南疆之地群峰丘嶽,一片複蘇之像。


    金無平背負雙手,立於樓苑之上,今日乃是天魔宮試煉第一日,輕吐一口濁氣後,他微微壓住心頭的那一絲不耐,隨後邁步向天魔大殿的方向行去。


    突然,金無平腳步一頓,回身向不遠處的一座庭院望去望去。


    “前輩憑著如此強橫的修為,卻以強淩弱,欺淩我天魔宮區區一個末代弟子,未免太無恥了吧?”


    天魔宮一座別院內,一名鬥篷蔽身,手持人骨藤杖的道人正被一群魔宮弟子包圍著,說話的,正是劍晨。


    被他們包圍這道人,渾身上下被一張破舊灰袍遮得密不透風,唯一漏出的一對微眯的三角眼中,散發著陰冷的寒光,寬大的袖袍中,探出半截幹枯的手掌,此時正覆在一名氣息微弱的天魔宮弟子頭頂之上。


    “此言有理,既然你想要出頭,那就讓老夫看看你的實力如何!”


    灰袍道人鬥篷之下發出一道沙啞的聲音,隨後大袖一揮,一道灰暗的濁風從中飛出,夾雜著低沉的哀嚎向劍晨呼嘯而去


    目光一凜,見那濁風極為詭異,隱隱間似乎還暗藏著一絲怨氣,劍晨不敢大意。真元一蕩,祭起法決,手中長劍離鞘而出,魔光一閃,幽暗的劍光已經迎著那怪風斬下。


    “鏜!!!”


    一聲輕響,劍晨隻覺得手中的長劍如同斷水之刃,沒有遇到到絲毫阻擋便將那濁風斬開。


    “不好!!”心頭一沉,身後猛的一震,劍晨忙收劍回頭望去,


    隻見那濁風被他斬開後一分而二,直接襲向身後的魔宗弟子,猝不及防之下將眾人震得氣血翻湧,連連後退,首當其衝運起法決抵禦的幾人直接一口鮮血噴出,單手撐地不斷喘息著


    “卑鄙!!!”


    幾名弟子忙將受傷的同門攙起,不約而同憤怒的望向那靜立原地的灰袍道人。


    “連這點微末手段都看不出來,也來強出頭,若是傳揚出去,世人豈不真以為天魔宮已經無人了不成?”


    灰袍道人望著緊握長劍的劍晨陰測測一笑,對天魔宮弟子的怒火仿若未覺,將那隻如同枯槁手掌伸到身前,一團迷蒙霧氣慢慢聚於其上。


    “也罷,我曾與你們宗門有些淵源,今日就讓我代勞,來斷了那些喜歡謠言惑眾之人的口舌!”


    感到那道人手中那霧氣無意中散發出的一絲怪異的幽寒氣息,劍晨手中長劍一緊,卻因對方剛剛顯露出的手段不敢輕舉妄動。


    正在此時,庭院外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


    “以你的修為對著一群到化神的小輩出手,居然還自鳴得意,東夷九黎一族的臉,今日都被你丟盡了”


    “你……”


    法決散去,灰袍道人那雙三角眼中寒光一閃,望著信步走來的葉流,居然看不出他的道行深淺,一時間有些驚疑不定。


    “天魔劍舞!”


    突然,早已蓄勢待發劍晨大吼一聲,身形爆射而起,練神巔峰的實力發揮到極致。白色的身影怒喝一聲空中瞬間化作十幾道身影夾雜的淩厲的劍光襲向對麵的道人。


    “雕蟲小技!”


    灰袍道人不慌不忙,抬起右手淩空一握,身前的虛空之中忽然出現一隻模糊的掌影緊緊抓住了一道身影,正是施展天魔劍舞的劍晨。


    被那掌影握住,劍晨頓時覺得天昏地暗,仿佛五髒六腑都被揉碎一般,幾乎昏死過去,


    “沒想到你的修為不高,元神倒是頗為渾厚,乃是祭煉的上好材料,待老夫回去後用你做成傀儡,他日再讓你殺上魔宗,那豈不十分有趣!”單手一揮,那巨大的掌影將劍晨狠狠砸向腳下,灰袍道人閃過一絲訝色,隨後伸手向他頭頂按去


    突然,一抹極其危險的意世從心頭閃過,顧不得身前劍晨,灰袍道人大袖猛地朝前方一揮,同時身形瞬間向後疾退去。


    “轟!!!”


    身形方定,道人目光一凝,他剛剛所在的位置已是一片煙塵飛揚,激射的碎石被巨大的力量震的不斷四散飛去,紛紛嵌入四周院牆上。


    努力壓製著袖袍下被反震得還有些發抖的手掌,望著漸漸散去的煙塵,剛剛他在的位置已被一道數十丈的巨坑取代,劍晨和先前那名被他製住的天魔宮弟子,不知何時已經落在一群眼珠都快瞪出來的天魔宮弟子身前。


    “這位師兄是誰?為何從未聽說過?”


    鍾琳那雙明亮的眼睛早已瞪得宛如銅鈴,剛剛一切不過發生在轉瞬間,以她的目力隻是看見葉流隨意一擊便逼退了那灰袍道人,同時身形一淡,劍晨和那名弟子便來到了他們身前。


    目睹這情形不僅僅是天魔宮眾弟子,從灰袍老者擒珠那名天魔宮弟子之始,便已有不少目光落在了這座不起眼的別院之內,此時亦被葉流剛剛出手的情景所震驚。


    “柳老,此人是誰?”不遠處一座觀榭內,一名手搖折扇錦繡金袍的俊朗青年開口道。


    “自宗門與天魔宮交好之始,每逢節會,我都會前來觀禮拜謁,但從未見過此人,亦未聽說過天魔宮還有這等實力的年輕人!”青年身後一名須發皆白的精幹老者搖了搖頭,這兩正是昨日觀禮台上的一老一少。


    “莫非此人並非出自天魔宮?”青年低聲道


    “莫說天魔宮,就算南疆域內也從未聽說過此等人物”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二人回頭望去,正是金無平


    “金長老有禮!”二人微微點了頭


    “秦少主,柳老!”金無平微微一笑,“流雲宗與天霜宗同處南疆之地,雖還算不上數一數二的一方大宗,但畢竟立足數百萬載,這南疆之內有任何風吹草動必有所耳聞,此人看似年紀輕輕,卻修為難測,且你我二宗皆無人聽聞,極有可能是外域之人!”


    “外域?除了東海龍宮,難道還有外域之人前來天魔宮觀禮麽?為何這些年從未曾見過?”秦傲望著葉流的背影低聲道


    “金長老所言極是”


    柳老微微一笑“我天霜宗雖然遠不及流雲宗,但在這南疆之內消息也還算靈通,不過這麽久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在天魔宮內出手傷人!”


    “那灰袍道人亦麵生的很,不過居然有人敢在天魔宮生事,倒也不知多久未曾聽聞過了,但僅憑他也翻不出什麽大浪,敢在龍頭鋸角,身後必有所依,且看下去吧!”


    金無平的話正合二人心意,別院外各宗之人似乎亦是所想,紛紛將目光放在葉流與那名灰袍道人身上。


    “你是何人?”


    別院內,道人望著葉流卻始終看不出他的深淺,終於開口問道


    “連續二粒,清水送服。”


    仿佛沒有灰袍道人的話一般,葉流拿出一顆紫藤丹葫隨手丟給身後的鍾琳,


    “啊。。。是!!”回過神來,鍾琳忙接過丹葫,從袖嚢中取出裝滿山泉的琉璃瓶,將葫中丹藥送與劍晨與那幾名受傷的天魔宮弟子服下。


    此丹乃是葉流悠悠歲月,從八極峰采下的靈藥與四位長老不時送上的的各種珍貴藥材凝練而成,一爐丹成少則也需上千年,凡人服一粒便有起死回生之效。


    服下丹藥後不過片刻,那昏迷的魔宮弟子臉上便已回複血色。


    “勝負乃為修道一途之常事,古來如此,以你的修道不過三十載便已至練神的天資,明知不敵仍能抓住機會出手膽識,他日修道之路必有所成,方才他的話不過是想破你心境而已,大可不必在意!”


    見劍晨服下丹藥吐出一道黑氣後,恢複了些氣力,隨手推開欲攙扶他起身的鍾琳,便皺著眉頭盤腿進入調息之中,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葉流隻好微微搖了搖頭。


    “老夫久未出世走動,所以倒未曾聽聞過何時出現過如此年輕的修士,失敬了!”灰袍老者望葉流,突然開口道


    修道之人雖容顏難逝,但亦會老去,雖不乏駐顏之寶與術法,但卻無法遮掩自身生機,他雖看不出葉流生機幾何,卻也發覺他並非是那修煉了駐顏之術的隱士,如此年輕的修士因不免讓老者心生輕視。


    雖然葉流道出其來曆之時讓他心生殺機,但今日他卻不願橫生枝節。


    “今日老夫乃是來了結與天魔宮一樁私怨,還請閣下不要插手!”


    灰袍老者話音剛落,庭院內忽然生出一絲透人心神的寒意,時值夏日,那群峰間流過的晨風進入庭院後居然化為陣陣白蒙蒙的寒風,四處飄蕩。


    灰袍老者藤杖上的頭骨忽然發出一聲輕響,原本空洞的眼孔中忽然聚起一團濃重的霧氣,


    “哢!”


    那輕響之聲再次傳來,葉流遠遠望去,竟然是那頭骨的下頜正一張一合,


    “哢!哢!哢”


    那張合之聲漸漸生起,好似擊磬之聲低沉厚重,層層如疊浪,葉流身後魔宗弟子聞之心神一震,如同魔音灌耳,不由自主受那怪響牽引,神魂升起陣陣離散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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