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郡,西城縣。


    此地,乃是漢中郡的郡治所在。(注:郡治:郡守府邸所在首縣)


    當肖文三人一路走來之時,瞧見沿途百姓雖然過得清苦,但眼中卻滿是慈祥平靜之色,沒有被外物影響絲毫,有的隻是平靜。


    縱使每日隻能吃糠咽菜,但那眼中依舊有光!


    是,對未來希望的光芒和向往。


    那是一種名為信仰的力量。


    這樣的百姓數量很多,似得到精神上的解脫。


    而肉體的磨難,已經被他們無視。


    將這一幕看在眼中,肖文眼中光芒閃爍,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他雖然從始至終都是一個無宗教的信仰者。


    但對宗教並不排斥,尤其是在見到了張角的一生之時,對宗教多少生出了一些好感。


    不論是黃巾太平道,還是此地的五鬥米道,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沒有害人。


    當然,這裏的害人並不是指沒有殺人,而僅僅隻是指的沒有禍害百姓。


    在這個戰亂的時代,在這個黑暗的時代,百姓飽受官僚世家壓榨,各種賦稅層出不窮,將他們手頭僅有的那些財富都給壓榨出來。


    食不果腹,身受饑餓,肉體和精神受到雙重折磨。


    而此地宗教的存在,卻是能夠為他們豁免精神方麵的痛苦,讓他們對未來仍舊持有希望,仍舊覺得未來有光,能夠憧憬,能夠極大程度上減少或者消除肉體上的痛苦。


    這,對這些底層的百姓來說,或許也算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們不必在雙重痛苦的折磨下死去,至少他們能夠尋覓一方內心的淨土。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得是教派的掌控者立意、初心是好的。


    而不是將這些百姓當做是自己收斂錢財,玩弄政權的工具。


    否則,那便是另一種悲哀。


    肖文心中這般想到,隨即向西城縣內走去。


    隻不過,沒等他走多遠,就看見一群穿著補丁,提著布袋,神情木訥的農民向城內走去。


    準確地說,並非是進城,而是在城牆腳下,在那裏有著一個草棚,一大堆百姓在那裏排隊,布袋裏提著的,不是稻米又是什麽?


    草棚下站著五個身穿道袍的男人。


    一人負責執鬥,一人負責登記造冊,一人負責收米。


    兩個人站在後麵,身後是堆成小山的米袋。


    這五人,是五鬥米道的弟子,在此地便是為了收納教徒的。


    凡入教者,需交五鬥大米,可得天神大帝庇佑,受真人教化,超然物外,不在凡塵之間。


    “主公,咱們要在這座城內歇息嗎?不妨……直接往上庸去?多在此地停留些時日,也就多些變數。”


    何頤將這一幕瞧在眼中,對著一旁的肖文說道。


    肖文搖頭,言道:“走不了,咱們被人盯上了。”


    幾乎也就是肖文說完這番話的時候,遠處的五個教徒的目光落在肖文三人神色,為首的一位手持米鬥中人微微蹙眉,看向肖文的目光中多出幾分厭惡之色。23sk.


    在盯著肖文看了數眼之後,便冷著一張臉走來,來到肖文跟前,一雙眸子靜靜地凝望著肖文,眼中有著些許殺意繚繞。


    “外地人?為何來我漢中?”道人上前一步,目光落在肖文身上,出聲質問。


    倒也不用肖文答話,一旁的典韋臉色一沉,當即一步向前,渾身上下的氣息洶湧而出,宛若炮彈一般,砸在那個道人身上,將那道人砸飛出去。


    “竟敢對我家主公不敬,找死!”典韋冷哼一聲,抬手間玄靈戰戟已經被其握在手中。


    他向來就是個耿直性子,見有人敢對自家主公冷眼相待,心中自是氣憤。


    不過,考慮到此地乃是益州,是旁人的地盤,所以他留手了。


    否則,可不就隻是將他撞飛,而是直接將其錘死!


    不過,那個被撞飛的道人顯然沒這種覺悟,當其摔在地上之時,身後的四人幾乎是齊刷刷地上前,站在其身後,怒視典韋。


    甚至就連那些原本排隊的民眾也是對著肖文三人怒目相向。


    “汝等外來之人,找死嗎?”


    “敢傷天教弟子,汝當死!”


    “來人啊,抓下這群瀆神者!”


    ……


    一時間,對麵那幾個道人還未說話,那些百姓卻是群情激憤,挨個出聲,要將肖文擒下,要將這個瀆神者正法!


    不過……


    雖然叫喚得厲害,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出手。


    原因無他,隻是因為典韋太凶了!


    甚至,就連那幾個五鬥米道的道人也意識到了典韋的凶殘,臉上露出些許膽怯之色,扶著同伴的腳步向後退了數步。


    “閣下到底是何人?為何一上來便傷我教中人?”另外一個負責登記造冊的道人向前一步,看向肖文,用盡可能平靜的聲音問道。


    在其說話的同時,手指輕輕勾動,卻是在給身後的同伴打手勢。


    悄然間,便有一人離去,借助人群阻攔,向城內而去,儼然是想要去求援的。


    肖文卻是連看都沒看那些道人,而是抬頭,看向上方高聳的城牆,在那裏,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人影。


    在曜日的襯托下屹然挺立,身後是太陽的無盡光輝閃爍,將其身影襯托得越發神聖。


    “故弄玄虛!你在上麵待了那麽久,也看夠了吧?不打算下來談談?”


    “或者說,你是在等我出手,把麵前這些家夥兒都給殺了,你再下城?”肖文言道,語氣平穩。


    即便是談及“殺人”二字時,也沒有絲毫波動,就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


    城牆上,那道身影輕微顫動,一道人影飄然落下,也是個道人。


    隻是這個道人頭頂卻是盯著一個唯有玩家才能看到的id:龍虎常安。


    玩家!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玩家。


    準確的說,應當是現實,龍虎山,天師道的弟子。


    所以,這個家夥兒的遊戲等級雖然不高,隻有三十級,但卻能夠給自己一種不一樣的氣息。


    “半旅紅塵,堪稱網遊者大神的強者,果然名不虛傳。”


    道人言道,言語間倒是不曾遮掩自己對肖文的讚賞。


    肖文頷首,看向那人,言道:“龍虎山,天師道弟子?”


    “小道慕常安,見過善人。”(注:善人:道士對普通人的稱呼)


    慕常安?


    聽到這個名字,肖文眼皮猛地一抽,臉上雖然沒有太多神情波動,但心中卻是掀起了滔天駭浪。


    一人一劍立劫口,一術一法保常安!


    此為,慕常安


    這一位,在上一世雖然沒有踏足大帝之境,但他的名聲卻絲毫不遜色於大帝級的存在。


    作為天師道年輕一輩的弟子,在靈氣複蘇之時,借助天地之力踏足先天之境巔峰,甚至距離武道至尊之境,也就隻有半步之遙。


    當年曾有人說過,隻需要三個月,不!


    隻需要一個月,這人就能踏足武道至尊之境。


    隻可惜,大劫開啟,他卻是連這最後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為了護住九州,他毅然出山,一人一劍,死守一個劫口,為九州百姓撤離,爭取了時間。


    自此,慕常安之名,流傳於世。


    肖文雖然沒有參與慕常安那一戰,但對於這樣的人物,心中總是充滿了敬意。


    “見過道長。”肖文拱手,言道。


    “善人有禮了。方才在上麵瞧見善人和這些教徒起了衝突,不知善人可否看在小道的麵子上,不與他們計較?”慕常安雙手合十,言道。


    聞言,肖文沒有回答,隻是看向慕常安的目光有些古怪,顯然是沒想到這個家夥兒居然會為那些npc出頭。


    感受到肖文望過來的目光,慕常安出聲言道:“雖是遊戲,但又並非遊戲。五鬥米道和貧道的傳承關係甚密,故有此求,還望善人應許。”


    肖文點頭,看向慕常安,言道:“道長有此言,自無不應許之理。”


    “隻是,道長而今在此,應該不僅僅隻是為了與我說這等事情吧?”肖文看向慕常安,問道。


    “聽聞將軍到來,教主想要見一見你,與你結個善緣。”慕常安言道。


    聞言,肖文麵色稍顯古怪。


    這一位剛才稱呼自己為將軍,而並非善人,也就是說,他口中的教主並非現實中的龍虎山天師,而是指的五鬥米道的掌權者,張魯!


    “張魯如何知道本將來了的?”肖文挑眉,看向慕常安,問道。


    聽見肖文直呼張魯姓名,他自是沒有在意。


    畢竟,遊戲和史實還是有區別的,僅僅隻是遊戲中的稱謂,直呼其名,倒也並非不可。


    “道中一門術法,名曰望氣。天地萬物皆有氣,氣之流動匯聚所在,即為氣運籠罩之地,或可稱為……龍脈!”


    “將軍貴為朝廷二品,驃騎將軍,享大漢國運。縱使那位太平道主一杖破了國運,但大漢囤積四百載的國運,也不會在眨眼間消失殆盡。”


    “在將軍身上,依舊有著一部分國運。”


    “隻需查看天地氣運之變化,自能發覺貴人南下,派小道在此恭候。”慕常安拱手,言道。


    他說起這番話的時候,自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那一雙眸子凝望著肖文,卻是久久不曾挪開。


    至於方才還在肖文麵前叫囂,要肖文好看的一眾教徒,則是在看到慕常安的背影之後,一個個低下頭,眼中滿是恭敬之色,不敢有絲毫僭越。


    肖文看向麵前的這個道士,倒是覺得這個道上頗為有趣,和自己之前所見的其他道士有所不同。


    “若是本將軍不去赴約呢?”肖文雙眼微眯,言語間隱隱有著一絲淩厲之意爆發出來,卻是一雙眸子盯著慕常安,身後好似有著洶湧的氣浪跌宕而出。


    在肖文恐怖的威勢下,慕常安就如同狂暴海浪之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傾覆之威。


    即便如此,這家夥兒的臉色依舊平靜,神色淡然地看著肖文,眉宇間卻是瞧不見絲毫膽怯之色。


    然後默默地撤步,退到一旁,將中間的道路給肖文讓開。


    “將軍要走,我自是攔不住,隻能目送將軍離開。”慕常安言道,用顫抖的身軀,保持著平等的目光和肖文對視。


    一旁的典韋見狀,眉頭微蹙,當即就要衝上去,將這家夥兒錘飛。


    但卻被一旁的肖文伸手攔住,搖了搖頭,看向慕常安,言道:


    “我跟你去見張魯。我也很好奇,能夠作為後世天師道雛形的五鬥米道,和大賢良師的太平道到底有什麽區別。”


    聞言,慕常安微微蹙眉,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心中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也沒多說,隻是拱手作揖,言道:“謝將軍成全。”


    “請!”


    慕常安抬手,卻是指向另外一條通往郊外的小路。


    “道長前方帶路即可。”肖文言道,自是神色平靜,毫無波瀾。


    慕常安點頭,卻是沒急著帶肖文離去,而是告罪一聲,目光落在身後的那五個五鬥米道教眾的身上。


    上前兩步,將那五人招至跟前,也不知道慕常安說了些什麽,然後就看到那五人臉上滿是驚恐之色,連連點頭,像是怕極了慕常安一般。


    等到將那些家夥兒都給敲打一番,慕常安方才走到肖文跟前,道:“還請將軍跟緊小道。”


    說著,也不等肖文答話,便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見狀,肖文招呼典韋和何頤兩人上馬,緊隨其後,向前而去。


    半路上,何頤微微蹙眉,卻是將這一幕看在眼中,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什麽時候自家主公和五鬥米道的人也有聯係了?


    看剛才那些家夥兒如此懼怕麵前這個道士,其至少也是五鬥米道內門弟子。


    甚至,有可能比內門弟子還要高級!


    畢竟,普通的內門弟子可見不到張魯那樣的大人物。


    但麵前的這個小道士卻似乎能見到。


    他,或許還有可能是道子級別的存在!


    畢竟,也就隻會有道子,才有資格隨時麵見張魯,才有資格替張魯傳話。


    不過……


    咱家主公啥時候認識道子級別的存在了?


    這般念想閃過,隨即被何頤壓下,瞧著肖文帶著自己等人走在慕常安身後,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時間,穿過一片林地,方才停下。


    林地外,是宛若桃園一般的世界。


    此處可借鑒陶淵明桃花源中的描寫:


    “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


    男耕女織,小兒坐在黃牛背上,黃牛拖著木犁耕地。


    母雞搖擺著肥大的身子,優哉遊哉地在道路上行走,忽而響起一陣犬吠,兩頭小狗竄出來,自是將那些母雞嚇得撲打翅膀飛了起來。


    旁邊的孩童瞧見這一幕,卻是歡喜得緊,追著雞,趕著狗的奔跑。


    雖然吵鬧,但卻又顯得格外安寧。


    至少,在如今的世道上,想要找到這樣的一片村莊,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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