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頻頻觸及適度的底線......”


    年輕的簡.奧斯汀熱愛寫作,盡管小說這東西,隻被認為是一種下層人的消遣,而且在這樣一個女性地位低下的社會裏,那些不為人知的女作家,都化用男筆名。


    她的獨特之處還在於她的愛情觀。在英國社會裏,為了愛情而結婚是一個愚蠢的遊戲,金錢決定了整個等級分明世界的運轉。但精神上獨立自主甚至桀驁不馴的簡,決定為愛而結婚。


    “女性的美好在於完成作為女兒,姐妹,然後是妻子以及母親的職責,這些職責包括有溫柔的關愛,真摯的情感。如果某一位女性恰巧在某方麵有天賦,比如她又聰明的頭腦,那麽她最好把她的聰慧掩藏起來,人們喜歡幽默的女人,但對於聰慧?答案是不。”這是鄉下教堂的神父,簡的父親奧斯汀先生在禮拜上的話。但簡不這樣覺得,她渴望精神上的自由和交流。


    在一次家庭聚會上,她朗讀了自己新的作品:“他的求愛熾熱而近乎諂媚,頻頻出擊適度的底線,仿佛非此不可......”一個無禮的家夥遲到後突然闖進來,托馬斯.勒弗羅伊。


    在她讀完新作品後,勒弗羅伊私下裏評論對那種幼稚的自我關注毫無興趣,簡卻聽到了這話,非常氣憤,覺得這樣一個傲慢無禮的家夥真是非常討厭。她一個人跑回房間,把剛寫的東西全部撕碎扔進了壁爐裏。


    隨後她取出箱子裏的作品,一頁頁讀起來,卻發覺沒有一張讓她滿意......當晚,她在桌前思前想後,卻動不下筆來。最後她取出她寫了小部分的作品,胡思亂想著讀起來。


    “凡是有錢的單身漢,總想娶位太太,這已經成了一條舉世公認的真理。......距離浪博恩不遠的地方,住著一家人家,這就是威廉·盧卡斯爵士府上。班納特府上跟他們特別知已......”


    恍惚間,簡腦中浮現出麥裏屯,浪博恩,廣袤的鄉下......在眨眼之後,她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一瞬間她有種驚慌中摻雜興奮的感覺。但在下一秒,她像是被人硬擠出去一樣,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在她想要嚐試第二次的時候,哥哥亨利要簡陪他們出去玩。亨利的朋友勒弗羅伊喝了酒,和人打拳擊,最後被了扔出去。


    看到討厭的家夥被人揍了,簡很高興,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因為她被某個瘋狂的念頭鼓動,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又重複了一遍當時的情況。一瞬間,紙消失了。一切似乎沒改變。


    勒弗羅伊被扔出去的時候,簡看到有人在外邊走過,差點被撞到。


    “對不起。”簡向那位軍官道歉。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看得清這位軍官非常年輕,長相英俊,身材修長,也非常有禮貌。


    比傲慢自大的勒弗羅伊好得多了。


    “你剛才在跟誰道歉?”回去的時候,亨利問。


    “你沒看到嗎?”簡很驚訝。


    “沒有。”亨利不太確定,“也許我眼花了,剛我也喝了點酒。”


    ......


    簡沒有把這種事情說出去,應該沒人會相信,甚至會覺得她被魔鬼引誘了。


    簡不是那種膽小的姑娘,她很快熟悉並掌握了這種神奇的能力。集中意誌力,默讀自己的作品,一張紙來回一次,像是通行證般。她隻能在沒人看到的地方那樣做,否則,就會讓現實和虛幻發生短暫的交叉。最重要的是,隻有她這篇隻寫了一小部分的小說,才能煥發出那種奇特的力量。發生這種事情的原因,簡猜不出來。也許,是上帝的旨意也說不定,讓她看到她作品中的不足。


    很快她碰到了她構建的第一個人物,喬治.威克漢姆。


    那是在鄉下的河流邊,她又一次看到那晚的那個英俊軍官。這次她看清了他的軍銜,少校。他瀟灑地躺在河邊的草坪上,身邊有匹高大的棗紅色駿馬,她非常喜歡。


    她很自然出現在他麵前,跟他交談,想弄清這會是她構建的哪個角色。


    “我叫喬治.威克漢姆。”對方彬彬有禮地回答,瞬間把她驚住了。


    那個表麵上風度翩翩,卻壞事做盡的家夥!


    簡跑到麥裏屯,卻得知尼日斐花園根本沒有被租出去。


    那是怎麽回事?


    威克漢姆根本不會是個高級軍官,他也根本不該在達西之前出現在麥裏屯。


    一切都可能改變了,正如她進入這裏,她可能會改變劇情一樣。


    而在現實裏,簡跟傲慢的勒弗羅伊發生了劇烈的衝突,他們唇槍舌戰,在玩板球的時候,簡為了贏他而從一旁加油的小姐中勇敢站出來,最後勒弗羅伊似乎妥協了,並送《湯姆·瓊斯》給她閱讀。


    簡漸漸認識到自己在寫作上的某些不足,在跟勒弗羅伊的交談中,她在寫作上有了長足的進步,她漸漸能夠掌握住角色的性格,仿佛是賦予他們靈魂般。


    “班納特先生真是個古怪人,他一方麵喜歡插科打渾,愛挖苦人,同時又不拘言笑,變幻莫測,真使他那位太太積二十三年之經驗,還摸不透他的性格。”


    “斑納特太太是個智力貧乏、不學無術、喜怒無常的女人,隻要碰到不稱心的事,她就以為神經衰弱。她生平的大事就是嫁女兒;她生平的安慰就是訪友拜客和打聽新聞。”


    “伊麗莎白依舊坐在那裏,對達西先生委實沒有甚好感。不過她卻滿有興致地把這段偷聽到的話去講給她的朋友聽,因為她的個性活潑調皮,遇到任何可笑的事情都會感到興趣。”


    “達西先生隻跟赫斯脫太太跳了一次舞,跟彬格萊小姐跳了一次舞......他是世界上最驕傲,最討人厭的人。”(以上四段皆為引用傲慢與偏見原文)


    ......


    諸多人物在她的筆下栩栩如生,唯一的變化是喬治.威克漢姆。他依舊是個風度翩翩的人,幽默風趣,待人熱忱,如果這一切都不是表象的話......簡後來後見過他幾次,甚至像是種巧合般,在一次意外“抵達”倫敦,她碰上了流氓團夥,是他救了她。


    簡暗中觀察,透過他清澈的眼睛,她看不到任何的虛偽做作。她悄悄打聽過,也沒聽說達西的“卑劣事跡”。


    簡感到困惑,威克漢姆像是有了獨立的靈魂,不受她文字的約束,甚至有關他的情節,都發生了變化。


    自己筆下的形象有了真正的靈魂,簡直像是神話般,然而自己能往來於虛幻和現實裏,難道不是一種神話嗎?


    但神話不會改變現實。家裏的貧困讓她必須把自己的婚姻同家庭的利益一起考慮,父母希望她嫁給富裕且有遠大前程的韋斯萊先生,但簡不喜歡他的唯唯諾諾,認為他是個沒主見的男人。


    在跟勒弗羅伊的接觸中,簡又發現了他們無數相同的興趣愛好,漸漸地,他們陷入了愛河。


    然而事情越變越壞,父母以及親戚的反對,讓兩人必須做出決定。最終他們選擇私奔。


    私奔那一晚,對於未知的未來,簡心中害怕,但為了她的愛情,她不後悔,唯一感到對不起的,是她將讓她的家人蒙羞。


    她拿出她寫得一段劇情,關於尼日斐花園的舞會。


    穿過燈光絢麗,富麗堂皇的尼日斐,見到翩翩起舞的鄉紳小姐,簡突然覺得這像是一個笑話。


    真正的愛情,根本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回去的時候,出了點小麻煩,威克漢姆居然開始懷疑她。明明,見過她的人,對她的印象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模糊才對。


    但她機智地擺脫掉了對方。


    很快,她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馬車奔馳在泥濘的小路上,隨著她的心起起伏伏,忽上忽下。


    路上,簡無意中得知了勒弗羅伊隱瞞的家庭狀況,他在愛爾蘭的兄弟姐妹們經濟拮據,全指望他能夠出人頭地。如果他們繼續逃跑,所有的一切都將毀於一旦:家人、朋友和財富。經過艱難的思考,激烈的思想鬥爭,簡最終放棄了私奔。


    半路上,他們在小鎮的餐廳裏歇息,簡把一切攤開來開:“有多少人要靠你養活,因為我,你會沉淪,同時連累你所有的親人。”


    勒弗羅伊伸手拉住簡,說永遠不會放棄她,他會努力,並問簡是否愛他。


    “是的,但如果我們的愛情會毀掉你的家庭,也會毀掉它自己。在內疚、悔恨和自責中慢慢消亡。”


    最終簡為了勒弗洛伊的聲譽,他的前途,他的家人,把她的愛埋在心底,獨自離開了餐廳。


    然後,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家夥用瘋狂的方式出現在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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