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慕言,嗬嗬……簡……慕……言,為什麽叫簡慕言呢?難道不是因為你簡華愛慕李淑言嗎?現在怎麽不愛了?要分了?那我這簡慕言存在著有什麽意義?”


    “慕言,不要這樣,爸爸對不起你……”


    “嗬嗬,對……不……起……,還真是搞笑,你在賭場一擲千金逍遙自在的時候,怎麽沒想到對不起,你在錦瑟花園和你的張曉鳳逗你們的兒子玩的開心時,你怎麽沒想到對不起?”


    “慕言……,你怎麽知道的?關於你張阿姨……”


    “閉嘴!我哪門子的阿姨!我怎麽知道的……嗬嗬……您還真敢問!”


    簡慕言無助的蹲在自己屋裏的門背後,她手裏握著一個削鉛筆的小刀,狠狠的握著,顫抖的手快將鉛筆刀折斷一樣,其實是她自己的手在流血。可是為什麽絲毫沒有痛的感覺呢?如果就這樣離開該有多好,再也不用放學後背著哥哥和媽媽偷偷地去錦瑟花園了,再也不用躲在角落裏看著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也再也不用在奶奶病重時去街裏的各個賭場裏尋找那個所謂的“父親”……


    “慕言,聽爸爸的話,把門打開好嗎?”


    手裏的小刀的冰涼的感覺真好,那種金屬的溫度仿佛可以治愈這一切,也仿佛可以令人忘卻一切煩惱……


    “慕言!快把門打開,快點打開!別做傻事!”


    閉上眼睛,就看不到這世界的肮髒了……


    真好,那就這樣睡去吧,我好累……


    “樺言,你回來的剛好,快看看你妹妹,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出來,你快勸勸她!”


    “爸,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是不是你給慕言說什麽了?你再無情怎麽可以連自己女兒的感受都不在乎!”


    “慕言,快開門,哥哥回來了,還有媽媽也快回來了,你快點出來吧,快開門”。


    “哥……對……不……起,哥,我好痛……對不起……”


    “慕言,你怎麽了?慕言”樺言從陽台翻過去,從窗戶翻進妹妹的屋子裏,奔向倒在門背後的慕言……


    慕言睜開眼,入眼的便是再熟悉不過的醫院病房的節能燈,每次放學來醫院陪奶奶時都會聞著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在這種節能燈下做作業……燈光有些刺眼,她的睫毛顫了顫,眼睛再一次使勁睜開一點,有些呆滯無神……


    “慕……慕言醒了,媽,慕言醒了”,樺言激動地握著慕言的一隻手,雙眼布滿紅血絲,在慕言醒來的瞬間突然恢複了神氣。


    “慕言,傻孩子,你怎能狠心不要媽媽和哥哥了呢?”李淑言從旁邊的椅子上起來奔向慕言的床邊,她心疼的撫著慕言憔悴的臉龐,眼淚再也無法克製住的流著,滴在慕言的臉上還有……心上……


    “媽媽,哥哥,對不起,慕言再也不離開你們了……”


    慕言想抬起另一隻手給媽媽擦眼淚,手腕一陣刺痛無法動彈,她望了望纏著白紗布的手腕,想起了那個令他憤怒到絕望的男人——她的父親。


    “慕言,不要再想那個人了,以後我們三個好好過日子,我會照顧好你和媽媽的,離開了他,我們會過的更好不是嗎?”


    “是呀,慕言,咱不想他了,媽媽離開他過得反而更好了,不提他了”


    ……


    十四天後,慕言的手腕傷口終於愈合了,她坐在自己的小臥室窗前,望著窗外隨風搖曳的向日葵,那是哥哥前幾天送給她的,說是希望她以後“向陽成長”,生活還是很美好的。


    是呀,在她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她聽到哥哥的聲音,突然覺得自己好舍不得離開這個世界,好想陪著哥哥和媽媽……即使她永遠都不會原諒那個男人;即使她永遠都忘不了奶奶離開時的情景……還有那刻在骨子裏的錦瑟花園!


    “慕言,快來吃飯啦”,哥哥又沒敲門闖了進來,慕言說了很多遍了,可是哥哥老覺得自己身為長者,就有一定的話語權,每次她總是爭不過哥哥,她也想不明白,已經20歲上大二的簡樺言“幼稚”起來真可怕。


    “誰讓你不敲門的,哥,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個人隱私”。


    “好好,我的好妹妹,我錯了,哥哥保證,以後一定不敲門!”


    “哥!”


    “不對,一定敲門,一定敲門……”


    飯桌上擺著的全是兄妹兩最喜歡吃的菜,簡慕言最愛的千頁豆腐和簡樺言最愛的雞腿都各自被擺在他倆座位麵前,樺言嫌棄慕言把菜夾掉在桌子上,慕言嫌棄樺言吃飯說話唾沫亂飛,兄妹兩個正常情況下總是“互相嫌棄”。李淑言滿臉寵溺的看著兩個孩子,隻是她知道,自從上次慕言的“自殺”事件過後,一家三口人默契的不會去提那個人,但是,傷疤已經深深的印在兩個孩子的心裏,落下的烙印誰都無法抹去,大家都隻是在回避痛苦的回憶罷了。


    “慕言,還有一個星期你就要開學了,開學你就高三了,馬上要高考,你可要好好學習呀,家裏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啥事有媽媽在呢”。


    “就是,簡慕言,你可要繼承你哥哥我學霸的稱號的呀,我的英明可不能讓你給毀了,全一中的人都知道我是去年的理科狀元,理科狀元的妹妹明年就要高考,大家都翹首以盼呢!”


    “媽,我……不……不想上學了……”


    “什麽?絕對不可以!”


    樺言嘴裏的米飯噴了慕言一臉。


    “我……不想讓您那麽累,並且我學習也不好……”。


    “慕言,你這玩笑開大了,如果是因為考慮到家裏困難的話,那你多慮了,哥哥我的學費我自己暑假帶家教已經掙夠了,並且你的也快夠了”。


    “媽媽的工資也快發了,雖然媽媽在酒店打掃衛生也掙不了多少錢,但你的學費還是夠的”。


    慕言扒拉著碗裏的米飯,沉思著,不想上學不是一時興起,而是“預謀已久”。


    前段時間的一天夜裏,當她被夢驚醒後去客廳倒水喝,她發現媽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邊打電話邊哭泣:“就算我十幾年來瞎了眼,我認命,但是你怎麽能……怎麽能連慕言都不管了,我說過再也不會和你有什麽交集,隻是慕言的撫養費你這麽近為什麽還不打過來……我無論你經曆什麽都和我無關,我隻要我女兒健康成長……”


    慕言心裏明白媽媽在和誰打電話,隻是當時的她不想讓媽媽和哥哥知道她已經知道了一切,關於那個人讓這個家支離破碎的一切。


    她知道媽媽的工資要承擔家裏的開支還有兄妹兩個人的學費已經很困難了,她不想讓媽媽再為了掙更多的錢而每天主動申請白夜班連著上,媽媽和同齡的阿姨們站一起已經憔悴很多;並且哥哥學習好,考了別人夢寐以求都可能去不了的交大,而自己學習又不好,不上學的話還可以幫媽媽賺錢,一起供哥哥讀大學……


    “簡慕言,你要是不去上學的話,那為兄我也就不去學校了,我說過,作為年長者,我就有足夠的發言權,我是不會讓妹妹掙錢供我上學的!並且年年學校都有獎學金和助學金,你哥我這麽優秀,肯定能拿到,所以這些都不是問題,還有媽媽,您也不用太擔憂,您堂堂的九尺兒子在這扛著,天塌不下來……哈哈”


    “也就一米八而已……”慕言瞪著哥哥嘟囔著。


    “好了,好了,媽媽還有哥哥,我承認是我思想太簡單了,那我就好好去上學,將來考上好大學。”


    “這還差不多,來來,吃飯,吃飯,菜都涼了。”


    晚上十點多,慕言整理著自己書櫃裏的書,等著出去帶家教的哥哥和上中班的媽媽回來,在書櫃的最上層拿出一個木質盒子,那是奶奶留給她的盒子,上麵刻著“芳”字,代表著奶奶的名字,她還記得當時奶奶給她這個木盒子的情景。


    那年初三的某一天,酷暑的季節對於慕言來說確實難熬,天生怕熱的她啃著冰棍,在校門口的烤火腿小攤等著老板的火腿,老板滿頭大汗,身邊的風扇吹過來的風都是窒息的熱。


    “老板,少放辣椒,多放孜然”,慕言邊吸溜著嘴裏的那口冰棍邊叮囑著。


    “好嘞!同學,你這次隻給你奶奶買嗎?平時不還有四根多放辣椒的呀?”


    “今天天氣熱,其他人就免了,我吃冰棍,我奶奶喜歡這個,就隻給奶奶買。”


    “真是個孝順的孩子。”


    慕言小心的拿著火腿衝進屋子……


    “咣當”一聲,瞬間她僵化在了原地,她踢壞了奶奶精心養的花,溜還是不溜呢?當她閃過這個念頭時,奶奶已經從臥室裏出來了……


    “慕言!你怎麽能毀壞我的花呢?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從劉奶奶家移過來的稀有花種……”


    “奶奶對不起呀,我這不是急著給您吃熱騰騰的烤火腿嘛!您嚐一下,真的很好吃的,這花還沒完全壞的,還可以繼續種的,澆點水它就痊愈了,這烤火腿要是涼了的話,您可能就不喜歡吃了……”


    奶奶很不情願的接過烤腸開始吃了,雖然這個吃多了對身體不太好,但是奶奶年齡大了,就喜歡吃這個,所以每一個周末她都會給奶奶帶校門口的烤火腿。


    奶奶把慕拉進她的臥室,把她桌子上的一個木盒子遞到慕言手裏。


    “這個呀,是我年輕的時候,你爺爺送給我的盒子,上麵刻著我的字,我一直守著,年代久了,有些舊,現在給你了,你不要嫌棄哦。”


    “奶奶,不會的,我會一直保存著的,我很喜歡它。”


    後來她就用來放日記本了,覺得把日記本珍藏在裏麵,就像是奶奶見證了她所有成長一樣。


    小心的打開銅鎖,掀開盒蓋,裏麵放著四本日記本,那是她初中三年和高一四年的日記,她拿起書桌上的另一本日記本也放在盒子裏麵,隻是剛放進去又停頓了下來,這本日記可能她以後都不再想翻開了,但是……還是沒忍住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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