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請姑娘來,也並非要羞辱你。我想讓薛姑娘想清楚,人生大事,絕非兒戲。”江寒雪心平氣和,盡量溫聲細語,不會讓她過分抵觸。


    “薛姑娘此舉有些破釜沉舟魚死網破的意味,就算讓你嫁到嶽家,對你也不利。而你想讓謝韻做妾的想法,嶽良驥絕對不會同意,此舉隻會讓他更厭惡你。”


    “那也無所謂,隻要能嫁給他,我做什麽都行。”薛玉婉緊緊地抓著手中的瓷勺,手背上青筋暴起。


    江寒雪無奈,她高估了自己。


    “薛姑娘,我作為過來人,能理解你此時的心情。隻要得到就好,旁的可以不顧,隻要嫁給心愛的人,就覺得此生無憾了。”


    嶽語嫣帶著淡淡的笑容,眼底布滿憂傷的開口。


    “但成婚之後,所有的一切將會成為遺憾,我奉勸薛姑娘三思而後行。”


    薛玉婉打量著嶽語嫣,“你就是主動休了趙楊的嶽語嫣?”


    “沒錯,正是在下。”她苦澀一笑,“想必你也知道,我跟趙楊一開始,也算是兩情相悅,但造化弄人,終究還是淪落到今天這個境地。”


    薛玉婉倔強的揚起頭,“哪怕是嶽將軍永遠不會青睞於我,我也認了。”


    “……”這種倔驢,江寒雪放棄了。


    愛誰誰。


    反正又不是嫁給她,她何必招攬這種苦差事。


    她又沒親自成過親,在這種事上麵遠不如嶽語嫣有經驗。


    索性埋頭安心吃火鍋。


    適時地當甩手掌櫃,才是她這個身份這個年紀最應該做的事。


    之後,她在一旁投入的吃火鍋,嶽語嫣苦口婆心的勸說薛玉婉。


    到最後,還把人給勸哭了,趴在桌子上直流淚。


    江寒雪抬頭,“怎麽呢?”


    嶽語嫣搖搖頭,“沒事,就是吃不了什麽苦,後悔了。”


    “我沒後悔,不嫁給他,我不甘心。”


    雖然哭了,但薛玉婉還是堅持嫁給嶽良驥。


    勸說無果。


    江寒雪擺爛了,“嫣兒吃飯吧,別管她了,這是她跟嶽良驥之間的事情,讓他自己來處理。”


    “可我擔心謝韻會真的跟他一刀兩斷,好好的一樁婚事,不能就這麽毀了。”


    江寒雪抬頭,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年輕人,你以為謝韻真的甘心退出?她若是真的甘心,當初也不會當麵跟我說早就放棄了嶽良驥,要回老家跟別人成婚,暗地裏卻跑去大梁為他賭上性命。”


    “別白費心思了,”她給她夾了好幾筷子鴨腸,“嚐嚐這個,吃火鍋最香了。”


    “娘,這是什麽?”勸累了的嶽語嫣也餓了,嚐了口長長的很有嚼勁的東西,“很好吃,口感好獨特。”3sk.


    “鴨腸。”


    “……”


    怕她不理解,江寒雪補充解釋:


    “就是鴨子的腸子。之前本來沒有,我讓廚房去跟養鴨子的人說,願意給出不錯的價格收之後,他們就專門洗幹淨賣給我們了,最近點這個的人不少,養鴨子的人快要洗不過來了。”


    “……”嶽語嫣停了筷子,不知該不該吃下去。


    “嘔……”薛玉婉本來以為嶽老夫人是故意為難她才會這樣的,沒想到她真的什麽都敢吃。


    “這就接受不了了,”江寒雪指了指邊上的盤子,“這個是豬腦花,煮火鍋可好吃了,薛小姐要不要嚐嚐?”


    “還有這個黃喉,牛的喉嚨做的,還有這個牛肚,特別好吃……哎哎哎,你們去哪?”


    江寒雪看到起身往外跑的身影,朗聲道,“這些都是我們家人的口味,你若是吃不慣,以後還怎麽上桌一起吃飯?”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沒影了。


    *


    嶽良驥的婚期推遲道下個月,五月十八。


    江寒雪也不去理會外麵傳的風言風語,安心待在家裏。


    偷得浮生半日閑,能得幾時是幾時。


    嶽良驥每天早出晚歸,江寒雪也不過問,隻要不出大事,她都想當甩手掌櫃。


    這天,嶽文翰來找她,說五皇子的事。


    “娘,五皇子與我見過幾麵,他說起沈貴妃,對他十分苛刻,他讓我轉告您,若是沈貴妃與你見麵時提出要求,可千萬別去理會,他要跟大皇子公平競爭。”


    公平競爭?


    大皇子可是西平王,他會跟自己還未成年的弟弟公平競爭嗎?


    “大皇子怎麽說?”


    “五皇子之前雖然不受寵,被毫不起眼的昭嬪收養,但大皇子的生母麗嬪也經常對他照顧有加,麗嬪勸說大皇子不要爭儲,讓他不要覬覦皇位,做個王爺就好。”


    江寒雪清澈的目光看向嶽文翰,“那他甘心嗎?”


    嶽文翰笑笑,果然什麽事情都瞞不過母親的眼睛。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嘴上答應了母親的請求,實則暗地裏籌備著,處處想要討得皇上的歡心。”


    “母親,我擔心將來他們兩位皇子不論誰當上了皇上,我們嶽家夾在中間不好做。”這才是嶽文翰真正的擔憂。


    最初是他主動跟五皇子接觸的,如今他們卻因為受了大皇子的幫助,不得不結盟。


    如今五皇子年幼,卻已經初露鋒芒,他看到了五皇子超乎常人的智慧,還有他與眾不同的韌性,讓他對未來的處境十分憂心。


    “所以,嶽家必須強大,我們不能任人宰割。老大,你該看明白了,這朝中局勢,光憑善良是走不長遠的。我需要你八麵玲瓏,自保的同時還能讓自己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抓住機會往上爬,明白嗎?”


    嶽文翰怔住,半晌後微微點頭,“兒子明白。”


    “不過也不要為難自己,天下之大,若是將來你們兄弟不願意參與紛爭,我們就賺了錢遠走他鄉,遊曆江湖,不陪任何人玩。”她不想讓嶽文翰有負擔。


    “娘,我不為難的。以前很多事不敢想不敢做,如今我要放手一搏。”他壓低聲音,“其實很多事情我都瞞著娘。”


    江寒雪心想,算他們倆爭氣。


    年輕的生命,沒點野心對不起來人世一遭。


    她也是這兩天才知道,他們兄弟倆私下裏行動瞞著她。


    但她麵上不動,“放心,隻要不闖禍,我是不會怪你們的。”


    “前段時間,我們的確闖禍了。”


    “……”這麽巧的嘛。


    遇事不能慌,闖了禍總有解決的辦法,憑他們弟兄倆能闖出什麽大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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