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受人牽製,更不願意替嶽家應下此事。


    “我一介婦道人家,不能替嶽家許下諾言,畢竟在外麵拚命的是驥兒不是我,我不能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要唯五殿下馬首是瞻,這沒道理。”


    說到這兒,她目光涼涼的看向沈貴妃,“更何況,我前段時間在宮中遇刺,嚇得我肝膽俱裂,不好做出抉擇。”


    這話說的隱晦,卻讓沈貴妃誌在必得的神情僵了僵。


    她沒想到,嶽老夫人如此不識好歹。


    就連剛才還麵帶微笑的五皇子,麵色嚴肅了起來。


    江寒雪知道,這位五皇子雖然年少,卻也不是平凡之輩。


    前世,他沒有攀上沈貴妃這條大船,卻在幾年後能夠跟六皇子較量,可見其手段和城府。


    “也罷,傳聞嶽老夫人身份不明,能不能回到嶽家也是兩說。”沈貴妃輕輕地把玩著自己的護甲,語氣傲慢,“嶽老將軍回到嶽家,您準備作何打算。”


    “這就不勞沈貴妃掛念了,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一家人,自然是合家團聚皆大歡喜。”她也沒有不再奉承沈貴妃。


    她還不至於蠢到在沈貴妃這樣陰陽怪氣的人麵前自爆馬甲。


    五皇子神情有些不悅。


    “本殿下很是崇拜嶽老將軍,他如果已經到了京城,還希望他能夠早日入宮覲見,屆時嶽家必然會恢複曾經的榮光。”他對嶽老夫人很是客氣,“至於爭儲,本殿下自以為並不比六弟差。”


    “嗯,五殿下有這個自信就好,臣下很看好五皇子的聰明才智,有朝一日你若能登上那個位置,必然是一位明君。但願,屆時您能夠善待有功之臣,不要讓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戰將寒了心。”


    “……”


    “……”


    沈貴妃跟五皇子交換了個眼神,他們沒想到嶽老夫人會如此大膽。


    這番言論,若是傳到皇上的耳中,就是大逆不道,妄議君上……


    “在皇上麵前,臣婦也敢這麽說,二位不必驚訝。”她也不裝了,“若是沒別的事,臣婦先回去了。”


    沈貴妃起身,緩緩地走到她麵前,“你就不怕本宮治你大不敬的罪嗎?”


    “貴妃娘娘位高權重,自然有權利治臣婦的罪,但如今到了這關口,娘娘還是不要明著來,像上次那般暗中放箭,臣婦或許真的會忌憚。”她不卑不亢的回望著沈貴妃,暗暗較勁。


    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病貓呢。


    她現在依舊是嶽老夫人,嶽家幾代功臣,竟然會被一個小小的貴妃壓在頭上欺負,太沒天理了。


    今日,但凡她客氣一點,她都不會這麽冒火。


    從沈貴妃的寢宮中離開,她看到了等在門口的嶽文翰。


    “母親,她可有為難您?”


    “嗬,這個沈貴妃鋒芒太盛,恐怕會連累了五皇子。”她壓下心中的怒火,“帶我去見皇上。”


    “母親?”嶽文翰受驚,“您可知未經召見,去找皇上會被責罰的。”


    江寒雪思索片刻,“也罷,那你去。”


    “好,”看到她的神情,嶽文翰毫不猶疑的答應,“我去見皇上,詢問父親的下落。”


    “嗯,”江寒雪欣慰的點點頭,“你是他的兒子,如今該為他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了。”


    “嗯,兒子明白。”嶽文翰受到鼓舞,握緊拳頭,“我知道該怎麽做。”


    “那我在宮門外等你。”她知道,那個狗皇帝很會做表麵功夫,雖然對外聲稱讓人嚴查阻止嶽榮臻回京的人,其實私底下還在考量,如何在嶽榮臻回來之後,更好的控製嶽家。


    他那樣的上位者,肯定感覺到嶽家不像以前那樣聽話,他肯定要抓住把柄握在手中。


    江寒雪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老東西,若是不聽話,就想辦法將他弄下皇位,換個年輕的皇子。


    太子都能死,為何皇上就不能。


    被人護送到宮外,她坐在馬車上等待嶽文翰。


    兩個時辰後,日落西山,嶽文翰才從宮中出來。


    江寒雪已經饑腸轆轆,在心中將狗皇帝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個老狐狸,肯定對嶽文翰恩威並施。


    “你膝蓋怎麽回事,他罰跪了?”


    “嗯,皇上跟其他幾位大臣再談事,讓兒子跪了一個多時辰。”


    江寒雪眸光乍寒,“過幾日,等南照國跟大梁合謀出兵時,該我們給他晾一晾了。”


    嶽文翰壓低聲音,“娘,您怎麽知道他們會合謀?”


    他湊到江寒雪身邊,附耳過去,“我聽說京中出動不少人前去追擊宇文曄,有人甚至說宇文曄跟嶽良驥走得頗近,雖然他們說的小聲,但兒子還是聽到,他們懷疑嶽家勾結外敵。”


    “懷疑去吧,他們無人可用,還是得讓驥兒回去西北鎮守,他想要敲打嶽家,但他的江山扛不住啊。”想到這兒,她心情十分愉悅,雙手背在腦後,心放到了肚子裏。


    前世,南照國跟大梁沒有這麽早合作,他們在三年後才聯盟對付大越,而北邊的大澤國也參與其中,三麵夾擊,大越國腹背受敵,苦不堪言。


    如今之所以提前,或許是因為太子被殺,朝中不穩,那些人提前行動了。


    不得不說,太子死了,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她今日確定了上次放冷箭的人就是沈貴妃,那今日她著急忙慌的召見她,皇後跟淑妃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她們倆在沈貴妃麵前是老人了,心機城府比她深,肯定會擺她一道。


    嘖,她都快要等不及了。


    “母親,您現在去哪?”嶽文翰小心的問她,“靈兒這幾日哭鬧不停,嫣兒時不時地偷偷出門,想要去看趙楊,隻有您能管得了她們……”


    “過幾日吧,”她想到什麽,“你父親跟你們寫信了,說過他會何時回來嗎?”


    “嗯,他說他在等待時機,暫時還不能回來。”說到這兒,他壓低聲音,“我覺得父親是希望您回家的,他提到在外麵聽說了你跟謝銘的事,如果您沒有別的打算,還是留在家裏的好。”


    “……”靠,該不會是從說書先生那裏聽到的吧。


    “娘,於情於理,兒子也覺得您留下來最為穩妥,父親說你若是介意,他可以跟你互不幹涉。這一年多的改變,他都已知曉。等哪日您真的遇到了想要托付終身的人,再離開嶽家也不遲。”


    “……”江寒雪麵紅耳赤,羞愧不堪。23sk.


    嶽榮臻的格局,讓她慚愧不已。


    難道說,他已經這麽清楚她的顧慮和往事了嗎?


    “好啊,他都跟你們寫信了,我不問你就不說是嗎,”江寒雪惱羞成怒,抬手揪住嶽文翰的耳朵,“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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