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巧巧蹲下來哄著靈兒,漸漸地靈兒停止了哭啼,並嚷嚷著要好好學東西,過兩天就要去看祖母。


    臨走前,徐巧巧看向這個回家不久的公公。


    “爹,兒媳鬥膽勸您,不要給母親壓力,不管她是不是我們的母親,但她現在的確與過去大不相同,您得給她時間慢慢適應。”


    這是徐巧巧進嶽家之後最大膽的發言,她跟靈兒一樣,也想留住她。


    但同為女人,她明白母親的搖擺不定,是無法接受一個不喜歡的男子,以孩子他爹的身份出現在眼前。


    嶽榮臻抬頭,他知道起初這位大兒媳在家裏很受排擠,嶽文翰說過,他們的母親一開始很偏激,很不待見徐巧巧。


    他當然清楚自己夫人的性子,她沒讀過什麽書,守舊刻板。


    但如今的江寒雪識文斷字還看話本,不僅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還很會賺錢,在外人眼中是個奇女子……


    那他的夫人去哪了?


    嶽榮臻痛苦的捂住臉頰,身心疲憊。


    他無法接受,如今的她在記得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之後,卻堅持認為她是另外一個人。


    “爹,您如今該關心的是,如何拿回屬於我們家的東西。蘇家被下獄不少日子了,卻沒人審理此案,他們都在觀望。嶽家當年是何等的威望,您不能因為我母親就如此消沉下去。”


    她壯著膽子說道,“二弟很快就要去邊關了,您難道不想拿回軍權嗎?”


    這話如雷貫耳,讓嶽榮臻久久沒能回神。


    嶽文翰從外麵進來,“巧巧,快跟爹道歉,你怎麽……”


    “無事。”眼眸低垂的嶽榮臻忽然抬手,“她說的沒錯,跟你娘如今的性子很像。”


    “你們去忙吧。”


    他挑起簾子走進內屋,目光落在驥兒從庫房拿回來的鎧甲上麵。


    在孟蘭國的這幾年時間,平靜而又愜意的生活,讓他差點忘記了自己曾經藏進骨子裏的熱血。


    或許是這些年留她一個人太辛苦的支撐這個家,她才會變成這樣。


    他回來了,這個家便由他來支撐。


    *


    待在秋水為她準備好的別院裏,江寒雪感覺到了久違的自由。


    她不由在心中喟歎,自由了。


    舒舒服服的待在院子裏乘涼,不必顧忌任何人的目光,也不用操心旁人的事情。


    哪怕是呆在家裏不出門,她也不會覺得悶。


    這幾日,來到這邊的兩天時間,她還讓人處理了月佳人的那邊的事情,讓宋越成為整個月佳人的掌櫃的,掌管口脂胭脂水粉等所有美妝方麵的大小事務,完全跟郭恒郭管家脫離開來。


    郭恒是個聰明人,他還主動提出帶著宋越熟悉幾天時間,充分給予交接的時間。


    由於劉家小姐的事情不好處理,但是有了秋水跟嶽文翰暗中調和,將那劉小姐狠狠地嚇唬了一頓。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既然劉小姐愛為難人,秋水收下的小冰直接帶了幾個混混將劉小姐綁到巷子裏,嚇得她跪地求饒,哭著向宋越磕頭認罪,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她收斂了對宋越的歹心。


    江寒雪心想,劉小姐見到了宋越可怕的一麵,自然不敢再去打擾他。


    如今江寒雪給了他更大的權利,他完全可以自己花錢處理這種小事。


    當初她原本是看著宋越跟戴振二人容貌俱佳,讀過一點書,作為月佳人的夥計綽綽有餘。


    事實證明,性格決定命運,戴振已經不幹了。


    他很膽小,也很世故,據說前段時間替一位富家小姐當了跟班,隨時隨刻跟在那小姐的身後,甚至還出現在月佳人。


    宋越相比於戴振有骨氣些,也更懂得變通。


    她如今又沒什麽人了,隻好自己從身邊的熟人培養心腹。


    秋水這兩日在家待的時間長一些,她還派人在暗中守著,以免有人對主子出手。


    如今他們不在嶽府,秋水安排人反而更方便一些,不用跟嶽家父子交代。


    “主子,外麵有人來訪。”秋水從牆頭上下來,將手中的飛鏢收於袖中。


    江寒雪蹙眉,“是嶽家的?”


    “是嶽小將軍,”秋水似乎還不習慣這種稱呼,壓低聲音道,“他今日出征,可能是沒見到您送他,找到這邊來了。”


    聽到這個,江寒雪卻並不開心。


    她沉默片刻,“那你讓他進來吧,其他人就不必了。”


    不管怎麽說,他要出發去邊關,見一見就當是告別了。


    她也說不準,下次他回京之後,還能不能見到她。


    “娘,兒子要去泉城了,您有沒有什麽話要囑咐兒子的?”他穿著鎧甲,緩緩地跪在她麵前。


    上一次,她還是陪著他一起去的,如今她卻搬出來一個人住。


    這種差距,讓嶽良驥昨夜一整晚未合眼。


    “凡事三思而行,別衝動,要保存實力,那狗皇帝不配讓你為他拚命。”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嶽良驥紅了眼眶。


    “娘。”他抓著江寒雪的手腕,臉貼著她的手背,卻說不出話來。


    “好了快去吧,別讓人等,謝韻陪在你身邊,我很放心。泉州城那邊的生意,賺來的銀子你可以自行處理,反正當初都是以……”


    “不,那都是娘賺來的辛苦錢,我不能要。我會替您存在錢莊,你什麽時候都能用。”


    江寒雪鼻子一酸,看來他並非那麽不懂事。


    “娘,驥兒永遠是您的孩子,無論你去哪裏,都要記得給兒子寫信。你不願意待在嶽家也好,秋水如今能夠護得了你,兒子放心。隻是您千萬別不告而別,一走了之,成嗎?”


    “嗯。”她最見不得這種場麵,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他們之前以母子相稱。


    嶽良驥離開之後,她獨自難過了一會兒。


    秋水默默地坐在牆頭的樹幹上,也不去打擾她。


    隻是沒過一會兒,外麵又來一個人。


    她心想這地方才搬過來幾天,怎麽大家都知道了。23sk.


    “主子,延親王求見。”


    江寒雪擦了擦眼睛,“他怎麽來了?”


    “屬下聽說,延親王最近與朝中大臣往來密切,皇上想要問罪卻發現,他已經拿這位王爺弟弟沒辦法。他跟嶽老將軍交好,會不會是來當說客的?”


    江寒雪淡淡搖頭,“他不會的。你讓人泡些好茶,我倒是有件事要跟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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