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宮女聽了這話,頓時驚了,轉頭看向沈貴妃。


    沈貴妃也愣了愣,隨即抬了抬手,示意貼身宮女離開。


    “這話大逆不道,嶽老夫人就不怕本宮向皇上告狀,你跟嶽家被按個謀反的罪名,皇上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她很快恢複鎮定,試探意味十足。


    “這麽說,皇上的確動了要除掉嶽榮臻的念頭?”她的膽子反而更大了。


    “妄議皇上是要殺頭的。”


    “他如今又不在這宮裏,沈貴妃也是謹慎之人,想必身邊都是可靠之人,臣婦不擔心貴妃娘娘會在皇上麵前說這種事。”她淡淡的敲了敲桌麵,“何況,我也不怕,畢竟宮藍先生……”


    “你!”沈貴妃頓時變了臉色,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慌張之下打翻了茶杯。


    “啪!”


    外麵的宮女聽到動靜想要進來查看情況。


    “不許進來,滾出去!”她因為過於激動,嗓子都破音了,神情猙獰又可怕。


    這回,輪到江寒雪鎮定自若,淡然如雪。


    她慢條斯理的說道,“想必沈貴妃一直在擔心,那塊消失的帕子會被誰拿走,是嗎?”


    沈貴妃死死地盯著江寒雪,眼睛都紅了,緊咬著牙關,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能將她滅口。


    江寒雪勾起唇角,“別激動,我沒有惡意,隻是擔心娘娘哪一天對我懷恨在心,拿這個做把柄跑去皇上身邊告狀,我死了沒關係,連累整個嶽家就慘了。”


    “您放心,那條手帕很安全,我會收藏的好好的,輕易不會示人。”


    沈貴妃雙眼猩紅,片刻後無力的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


    “竟然是你,是你……”她受到的刺激不小,喃喃的念叨著什麽,眼中閃著淚花,不斷地搖頭,“真沒想到,會是你!”


    江寒雪知道,這會兒沈貴妃肯定在腦海中快速的回憶,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起,她被嶽老夫人盯著了。


    若是知道秋水隻是機緣巧合之下看到了沈貴妃與宮藍私會,沈貴妃是不是會更氣憤。


    一盞茶的工夫,沈貴妃才漸漸地恢複那個高高在上,光鮮亮麗的貴妃娘娘。


    唯一的不同,便是再次看向江寒雪時,她的目光不再傲慢輕蔑。


    “說吧,您要做什麽?”她的聲音帶著幾分不甘,“你為何之前一直隱藏的那麽好?”


    “之前覺得沒必要,我不喜歡威脅人。”


    江寒雪自然的翹起二郎腿,心裏別提多爽了。


    她眉眼沉靜,聲音平靜如水,說出的話卻能讓沈貴妃氣得內傷。???.23sk.


    “但是前兩次,貴妃娘娘實在太不尊重人,隻是礙於情麵不想得罪娘娘。算起來你比我年輕,又被仇恨蒙蔽過眼睛,趁亂想要派殺手除掉我的想法,隨之即來,我並不怪你。”


    她自信而又肯定的看向沈貴妃,輕飄飄的道,“但是別有下次了,我還想多活些日子。”


    “哢嚓!”


    話音剛落,沈貴妃手中的折扇斷成了兩節。


    她原本並沒有十拿九穩的證據,僅僅是猜測。


    但她這反應過於真實,已經不需要解釋。


    “本宮真是小看了你,嶽老夫人若是有你三分聰明,也不會在嶽榮臻去世之後,讓整個嶽家落敗至此。”她終於找回了一些神智。


    “你到底是誰?”她終於露出本來的麵目,目光淩厲的盯著江寒雪。


    “我就是嶽老夫人啊,名叫江寒雪。我沒有惡意,還請貴妃娘娘明察。”


    她理智在線,之前在沈貴妃這裏受的氣討回來了,但這個人絕對不能得罪狠了。


    對待瘋子不能用對待常人的方式,久居深宮深受其害的沈貴妃,早就瘋了。


    *


    剛回到別院,嶽文翰就等在院門外。


    “娘,您終於來了,有沒有被刁難?”他快速跨下台階,扶著她下了馬車。


    “沈貴妃又召您入宮,我爹也入宮去了,兒子在家待著煎熬,便在此等候。您……”


    他們說話間已經進了屋子,嶽文翰紅著眼眶打量著她。


    “您搬到這裏,我們都想來看您,被父親攔了下來,他說您不想看到我們,此話當真?”


    江寒雪避開他可憐兮兮的視線,“我隻是不想陪你爹演戲,我們本就不是夫妻。”


    “可您是我娘啊,我爹也保證不會為難您……”


    “翰兒,”她輕聲打斷他,“我也不是你們的娘。”


    “……”嶽文翰的鼻子紅紅的,像是在隱忍著淚意。


    幾日不見,他有些憔悴。


    “但隻要我在京城,對外你們要機靈點,就說我隻是喜歡清淨就住在別院了,明白嗎?”


    嶽文翰別過頭去,狠狠地抹了把眼淚。


    她現在不會像之前那樣脆弱,也不會被他們影響情緒,開始將自己從他們母親這個身份上抽離。


    等他穩定了情緒,江寒雪便將今日從沈貴妃那裏得來的消息,跟他講了一遍。


    “這事兒子知曉,但前幾天郭恒隻是隨口跟我提過,我說暫時不必著急,等父親的事情解決了我再跟您提,沒想到他竟然擅作主張……”


    他原本性子穩重,但今日在她麵前有些著急,生怕惹她生氣,作勢就要去找郭恒。


    “他隻是一個小小的管家,竟然擅自做主這麽大的事,還未對母親提及,此人不適合做我們的管家。”


    江寒雪及時阻攔,“等等,又不急於這一時。”


    一聽這話,他頓時安靜下來,用那雙兔子一樣紅紅的眼睛瞅著他。


    “娘,您是如何打算的,真的要離開嶽家嗎?”


    江寒雪以沉默代替回答,心想她不是已經做出第一步,從嶽家搬出來了嗎。


    “春娟這兩日哭得比我還厲害,坐在門檻上跟失了魂似的。”


    “她年紀也不小了,你可以為她物色一個老實可靠的男子,讓她嫁人過日子。”她不忘叮囑道,“但必須按照春娟的意願來,且要保證隻娶她一人的男子。”


    嶽文翰頓時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您怎麽都不關心關心我們,靈兒這幾日連飯都不吃,巧巧也唉聲歎氣的,春娟一個丫環,你都如此在意。”


    傷人心的話差點脫口而出。


    斟酌片刻,她輕聲道,“因為她整天都陪在我身邊,我本來就不是你們的……”


    “母親,我求您,別再這樣說了。不管變成什麽樣,我們都是您的孩子。”


    他跪在江寒雪的麵前,將腦袋埋在她的膝前,像被拋棄的小貓,可憐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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