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安然入土,卻沒有葬進秦家祖墳。·


    京中傳言,是他不願意入祖墳。


    據說是秦家二老前去吊唁,不知跟秦蕭說了什麽,他們走後,秦蕭在秦海的靈堂放聲痛哭。


    之後秦蕭被關入天牢,三司會審將會在七日後進行。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審問,就傳來秦蕭在牢中服毒自殺的消息。


    一代秦家名將,就此殞沒。


    新帝還未舉行登基大典,感念秦將軍為大越做過的貢獻,功過相抵,下旨送回秦家厚葬。


    這是新帝下的第一道旨,延親王在一旁監督。


    第二道聖旨,新帝執意要召回西平王入京。


    延親王允了,先帝去世,西平王理應入京奔喪。


    隻是他覺得一切忽然沒意思了,他隱忍多年,做了那麽久的閑散王爺,沒想到如今的局麵,超乎他預料的順利。


    沒有一點挑戰性。


    先帝死了,他憋在心中的那股鬥勁也沒了。


    嶽榮臻聽到他這樣說,不由嗤笑。


    “你不是要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嗎,如今做到了,就該為天下百姓著想,輔佐新帝親政。”


    “還有,秦蕭死了,大澤邊境的戰事你得換個人去。三公主已經到達魏國和親,他們願意出兵驅逐大澤的侵擾,你是不是要有所表示?”


    “還有,大梁也經曆了朝局變動,先皇退位成為太上皇,你是不是也該擬旨祝賀。宇文曄在大越當過一個多月的質子,你以為他會感激大越嗎?”


    “你不是還有兒子嗎,榮世子是不是也該入朝為官,為大越鞠躬盡瘁。”


    “……”聽著這些,延親王麵色越來越黑。


    “你還有閑心在這裏奚落本王,她的母親不是在邊關嗎,你兒子也在邊關與南照國的兵力抗衡,這個時候你還隻顧著兒女私情,躲在京城享清福嗎?”


    延親王也不客氣,“她跟你不同,跟過去更是大相徑庭,你用以前那些爛招哄她,她不把你趕出家門才怪。”


    嶽榮臻沉默不語,他的確是被趕出來的。


    隻因為他早上為她梳頭的時候,簪子掉在地上,他們二人俯身去撿,不小心親到了她的嘴巴……


    “她脫胎換骨成為人人欽佩的嶽老夫人,而你從戰神之位落下神壇,成了一個隻圍著女人轉的老將軍。哼,要我我也看不上你,喜歡謝銘那樣的小白臉。”


    嶽榮臻起身,“那也輪不到你,她也不可能會看上你這樣的心機王爺。”


    延親王轉頭就走,“明日去南照國邊境平亂,順便將她的母親接回來。你們帶來的那個江玉蓉,搞不好是皇上的私生女。為了大越的安穩,你可別搞砸了。”


    “本王一向多情,隻是欣賞於她的足智多謀,好好的一朵帝女花,選擇留在你身邊,實在可惜。”


    他無情的嘲笑道,“你若是不複當年的驍勇,她肯定會拋下你尋找更好的人。”


    嶽榮臻握緊拳頭,雖然楚詢一向嘴毒,但他說的是事實。


    是他過於執著,反而越來越討嫌。


    思前想後,嶽榮臻決定親自前往南照國邊境。


    秦蕭死了,皇上也死了,害得他當年落難於狼山溝的人,也都一個個落馬,他在京城沒有唯一的目的,就是守著她。


    可她與過去不同,不希望他守著。


    晚上回到家,他便看到她跟翰兒一家,還有承運在院子裏玩鬧。


    嶽仕安已經能夠坐在地上聽大人聊天,不時還會被逗得咯咯大笑。


    看著她摟著小安安笑的樣子,嶽榮臻表情鬆動,糾結已久的心不由輕鬆不少。


    她之所以留下來,並不是想給他一個機會,而是想繼續享受天倫之樂,被兒孫圍繞的樂趣。


    她這麽努力,將賺錢視作頭等大事,是不想嶽家跟從前一樣,一打仗就捉襟見肘,全家人跟著受苦。


    他是家中的男子漢,不能隻記著自己的夫人不願與自己親近,這樣的他太微不足道。


    她缺的不是一個對她噓寒問暖的丈夫,而是能夠讓她仰望和欣賞,必要時會能夠替她擋風遮雨,讓她心甘情願交出真心的男人。


    如今的他,差得太遠了。


    “爹,您今日怎麽回來這麽晚。”一看到他回來,承運跑過來,滿臉期待的道,“您什麽時候帶我去戰場,延親王給您指派任務了沒?”


    你看,在兒子的心中,他是那個無所不能,哪裏有戰亂哪裏就有他的戰神將軍,而不是貪戀媳婦孩子熱炕頭的平凡父親。


    “嗯,明日我要準備一下,你若是想去,明日隨我出門買些東西,後日我們就出發去南照。”他的目光對上她略顯意外的視線,“去接你們的外曾祖母回來。”


    嶽文翰放下安安,不由緊張的問,“怎得如此倉促,後日就走嗎?”


    “嗯,後日就走,你在家照顧好你母親跟孩子,等我們回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的笑道,“你小時候就很懂事很顧家,如今隻好委屈你在家裏照顧大家了。”


    “嗯,兒子在家裏等你們回來。”雖然他也想要跟隨父親上戰場,但他都這樣說了,他便留在京城照顧這個家。


    何況他這沒有經過訓練的身子骨,經不住長途跋涉,也無法長期騎馬。


    徐巧巧大著膽子向他走了過來,“父親,征兒昨日還來問過您何時出征的消息,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帶他一起?”???.23sk.


    嶽榮臻思索片刻,微微點頭,“當然可以,隻要你父親願意放行,並派兩個高手隨身保護。他年紀還小,不能獨自出行。”


    “還有你承運,你也要帶上你二哥留下的護衛,我有任務在身,不能隨時護在你身邊。”他麵色嚴肅的叮囑著,內心忽然澎湃不已。


    明明上一次這樣出征前,他們還在院子裏玩耍,最大的翰兒抱著書擔憂的要他注意安全,嫣兒也抱著他的胳膊不願意撒手。


    如今,嫣兒都嫁人生子了,寧願受苦也要搬出家裏。


    “你要走了,明天去看看嫣兒吧,她畢竟是我們生的,去看看她過得好不好。”江寒雪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起身主動提起。


    “嗯,我們一起去。”


    “你是說姐姐嗎,我昨天見到她從月豐樓出來,好像要賣掉那間她名下的鋪子。”


    嶽承運小聲道,“我也是才知道,那家專門賣昂貴帽子的鋪子,竟然是娘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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