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安安和夏南軒安然無事地迎麵遇上自己的時候,自己本欲向她道歉的話卻生生卡在了安安那憤恨的眼神中。她竟然已經這般討厭他了麽!


    腦海中突然變得很是空白,自己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自己身邊走過,但自己卻隻能猛地一甩袖子:“回去了!”


    再沒有騎馬的心情,甚至連帶著他們剛剛騎過的馬在自己眼中都那麽惹人討厭起來:“來人,給我把那兩匹馬都殺了!”


    他聽見自己如此說,但馬殺了又能如何?他心裏其實很清楚,他已經無法挽回她了。


    夏南朔從對年少時候的回憶中回過神來,長大後他才知道,安安是自己的妹妹,他和她本就注定不可能。隻是,若雁星蘿真是安安,其實自己也隻是想向她真誠地道一句歉,為自己年少時的蠢笨和給她帶來的困擾。


    但,雁星蘿,並不是安安。縱使他再不願承認,安安或許真的已經葬身於那場大火之中。而雁星蘿和安安的相似大抵也是因為她的父親和安安的母親是兄妹罷!


    這般想著,夏南朔開了口道:“星蘿公主既已來了,為何不下轎?”


    夏南朔已經不再稱呼她為阿蘿了。


    雁星蘿自然也聽出了他言語之中再無半分親近之意,想著自己主動前來尋他心下微覺尷尬起來。


    她撩開轎簾看向夏南朔,溫婉一笑道:“阿蘿隻是想著若是朔王爺正在忙,自己前來豈不是打擾了,因此一時有些躊躇。”


    夏南朔卻是挑了挑眉道:“今日本王確實有些忙,改日得了空,本王定當去星萃宮親自拜訪公主。”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


    雁星蘿滯了滯,但還是強自笑道:“好,今日確實是阿蘿莽撞了,還望朔王爺莫怪。”


    “無妨。”夏南朔淡淡道。


    有些不甘心地放下轎簾,雁星蘿還未說話夏南朔卻是開了口:“送星蘿公主回星萃宮。”


    那些侍衛得了令抬起轎子,告了退便向回走去。


    雁星蘿卻在轎子中銀牙緊咬,憤恨地握緊了拳頭。你既無意,那便罷了!


    這般又過了數日,雁星蘿每每想起此事卻又覺得很是不甘,如此,幾番打聽之下得知夏南朔竟是個怕水的,如此心中又生了一計。


    雖然夏南朔現在對自己無意,但自己卻可以創造機會不是麽。


    夏南朔自成年之後每日去學堂都不再讓小廝跟隨,而他下了學堂總要經過宮中南側的清月湖,雁星蘿這日特意喚了自己從落雁國帶來的平日裏最信得過的小廝小袁子囑咐他道:“一會兒你隨我去那清月湖畔的林子,見了夏南朔從那兒經過就將他撞下去,知道嗎?”


    “啊?公主!這如何使得?”小袁子身份卑微,聽了雁星蘿這話頓時駭得麵無人色,“這可是殺頭的罪名!”


    “哎你這膽小如鼠的東西!”雁星蘿斥道,“平日裏本宮待你如何你還不清楚嗎?這會兒讓你做點事你就不願了?”


    “不是小人不願……隻是這三皇子身份尊貴,若是出了點差池小人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啊!”小袁子苦著一張臉道。


    “本宮自有分寸,怎麽可能讓他出事?你隻需照本宮說的去做,本宮再立刻把他救上來就行了!莫要多言,你要是不願本宮現在就砍了你的腦袋!”


    “……是,小人知道了。”縱然心裏萬般不願,但小袁子卻不得不應了是。


    這日天氣晴好,黃昏漸出正是學堂放學之際。


    雁星蘿和那小袁子躲在林子中,透過樹間縫隙隱約瞧見一個錦衣男子向這邊走來。


    “去!”雁星蘿低聲道。


    小袁子卻隻覺腳底發軟,竟是一時不敢動彈。


    雁星蘿見了柳眉倒豎,一把推了那小袁子往外,低喝道:“快去!”


    小袁子一步踉蹌,見了那快走過來的身影索性眼睛一閉就猛然向他撞去,說來也怪,那錦衣男子見了小袁子向他撞來先是眼神一凝就要躲開,但下一瞬他就止了步子卻是沒有躲閃就那麽被撞到了湖中。


    “撲通”一聲,掀起幾丈高的水花。


    錦衣男子入了水先是撲騰了幾下,但他卻好像不會水似的一下子便往下漸漸沉了下去。


    “啊!救命啊!救命啊!”小袁子駭得麵色發白,大聲叫道。


    雁星蘿這才從林後快步奔出,三步並兩步地跑至湖邊便跳了下去。


    錦衣男子暗中閉著氣等待著,剛剛他看見那小廝快要撞向自己的時候其實完全可以避開,但他卻沒有,正是因為他想瞧瞧這到底是誰弄的一出好戲,皇後就算想害他也不必用如此拙劣的手端罷!


    如此等了片刻就聽見“撲通”一聲響,有人跳下來了?


    他微眯著眼睛,卻看見湖水中有一抹水粉色的身影向自己遊來,是個女的?他微覺驚訝。


    那女子奮力向他遊來,不一會兒便觸到了他的身子,他裝作已經昏迷的樣子閉著眼,卻感覺到在水中她緊緊地圈住自己的腰身向上遊去,她的身子非常柔軟,可以感受的出她遊得十分費力但卻異常堅定。


    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心底泛起些難言的感覺來。


    自那一年雁子卿和安安死於大火,他便去了皇太後那裏寄養,太後對他雖好但卻從來不管皇後對他明裏暗裏的打壓。他其實已經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但身懷母仇,他早已將他的心封閉起來,不願去想那些兒女情長。


    但此時,他卻忽然對這個女子生出些好奇來,究竟是誰救了自己?


    她終究還是將自己帶出了水麵,聽著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心中有些好笑,如此他裝作喘過氣來咳了數聲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一張絕美的臉龐,她雖然發絲因為被水打濕全都有些雜亂地粘在臉上,但那素白的臉卻因此更顯幾分楚楚,但他還未來得及好好欣賞她的五官就已經猛地直起身子震驚地看她。這女子是誰?為何長得這般像安安?


    雁星蘿的一雙好看的大眼睛此時也正錯愕地盯著他,這男子是誰?為什麽不是夏南朔?!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盡是震驚。


    “你是?”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問道,聲音都有些顫抖。他已經多久沒有這般情緒波動過了?


    眼前的男子自己從未見過,雖生的似乎比夏南朔還要好看一點但他卻如此無禮,加之自己計劃了好些日子竟然還弄錯了人,想到這些雁星蘿隻覺胸中煩悶非常,她用力掙紮開男子恨聲道:“本宮乃是落雁國四公主雁星蘿,你又是誰?”


    “雁星蘿……”男子定定地看著她,呢喃道。


    雁星蘿這才仔細瞧了瞧他身穿的衣袍,看得出用料名貴想來也是個王公貴族,如此她才麵色好看了些道:“正是,剛剛本宮從這湖畔經過恰好見你落水下沉便跳了下去救你。敢問公子是?”


    “夏南軒。”男子的目光不離她的臉,道。


    夏南軒?雁星蘿心中一轉,是啟夏國的六皇子,母妃數年前就故去的那個?


    仔細瞧著夏南軒的眉眼,雁星蘿心中微動,倒是生的一表人才,這般俊秀的人物竟是她見過的男子中最好看的一個!


    “星蘿見過六皇子。”雁星蘿起身盈盈一拜,由於剛落了水衣服緊貼著皮膚,她那玲瓏的身姿此時倒是一覽無餘。


    但夏南軒卻沒有看,甚至他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便隻盯著她的臉在看,她竟是生的和安安這般相似!甚至隻要看著她的臉,自己就會想起安安來。


    雁星蘿顯然也察覺到了夏南軒的異樣,但她隻當夏南軒見她美貌看的癡了罷了。心中的虛榮心被大大的滿足了一下,如此,再瞧著那夏南軒,竟是覺得他越發順眼起來。


    夏南軒這才似是回過神,他起身道:“前些日子聽聞星蘿公主要來訪,本王卻沒空前去迎接。今日被公主所救,南軒著實感謝,不如公主先回去換身幹爽的衣服,本王明日定當去星萃宮親自拜訪謝過。”


    雁星蘿溫婉一笑應了聲好,剛欲轉身,夏南軒卻是又道:“且慢。”


    雁星蘿回眸疑惑看他,他卻掃了眼雁星蘿濕漉漉的衣服,然後在距離雁星蘿數步遠的地方抬手掌心發力對準雁星蘿從上而下,雁星蘿隻覺隨著他手掌的移動自己的衣服似是也幹爽了幾分,起碼沒有那麽濕冷了。


    夏南軒清冷的容顏依舊但聲音卻帶著些撩人心弦的溫柔:“小心著涼。”


    她看向他,那顆少女的芳心似是陡然一顫。


    待得目送雁星蘿離去,夏南軒這才回神想起之前撞向自己的小廝,但那小廝又哪裏還見得身影?想起之前那小廝的樣子著實不像是要陷害自己,夏南軒微微抿唇,無論事實是如何,在他今日見了雁星蘿的那一瞬間就已經不重要了。


    待得夏南軒回了宮,夜晚平躺於床榻之上時,腦海中滿是今日裏瞧見的雁星蘿的樣子以及他已經許久沒再去想起的安安的模樣。


    她會是安安嗎?不,她不是安安。


    其實夏南軒看著雁星蘿的一顰一笑就發現她雖有三分相似安安,但到底有七分都是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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