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死的?”


    宋康急促的問道。


    “頭兒昨晚值夜,剛才卑職去叫他起床,敲門半天無人應,卑職翻牆進去查看,發現頭兒已經死去多時,身子已經僵硬了。”


    “走,去看看。”


    “一起去!”


    許默言立即回應。


    這更像是在滅口,似乎參軍剛剛說是他帶著差人們將吳刺史的屍體入殮,那邊就傳來死人的消息。


    這不是巧合。


    一行人趕去陸宅。


    是一個小院,和許默言自己住的差不多。


    一間小院,左邊一個廂房,右邊是雜物房,正中間是正屋。


    陸捕頭仰麵朝上躺在床上,嘴巴緊閉,四肢僵硬。


    已經開始出現屍斑,死亡時間至少在兩個時辰以上。


    屋內沒有打鬥的痕跡,門窗完好無損,傾向熟人作案。


    許默言發現床鋪整齊沒有褶皺,所有物件擺放的井井有條,陸捕頭平時是個愛幹淨之人。


    不對。


    嘶——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裴侍郎問道:“看出什麽了嗎?”


    許默言篤定的說:“這裏不是第一現場,陸捕頭是死後被人運過來的。”


    此時。


    他發現,陸捕頭的小腹微脹,與吳刺史的死狀相似。


    他把手放在腹部上輕按,腹部殘留的氣體將他的嘴巴頂開,許默言探頭看了過去。


    果然。


    舌頭被人取走了。


    為什麽要取走舌頭呢?


    裴侍郎同問。


    許默言回答道:“隻有一種可能,死者的舌頭上有致死的原因,而這個原因會暴露凶手的身份。”


    他接著道:“卑職建議著手調查吳刺史的社會關係,以及賑災糧的賬目。”


    裴侍郎將視線移到宋康身上,問道:“賬目都準備好了嗎?本官這就要查驗。”


    宋康道:“賬目和賑災糧都是司倉在管。”


    他把責任推向了司倉。


    司倉參軍站了出來,道:“賬目日前被吳大人要走查看,還未還回,昨夜卑職在吳大人府上翻過了,沒見著賬冊。”


    銷毀證據。


    許默言在心底操翻了凶手的八輩祖宗。


    “那糧倉呢?還有多少糧食,發下去多少?”


    司倉參軍有些慌了,擦了一把汗,看了一眼宋康。


    宋康未理會。


    他接著道:“全部發放完畢,糧倉內現在沒有一粒米。”


    不合理。


    朝廷規定,無論是賑災糧還是儲備糧,要留下十之一二作為戰備糧儲備起來,以供戰時所需。


    如果現在敵人突然發起戰事,後方無糧可用,前線就會潰敗。


    這次。


    許默言沒有建議裁撤司戶參軍的職務。


    司戶參軍說話的時候,時不時的觀察許默言,見他沒有說要裁撤他,暗自高興。


    折騰了半天,臨近中午。


    許默言建議道:“中午了,大人先回驛館用餐休整,卑職去吳大人府上看看。”


    “也好。”


    裴侍郎立馬同意了許默言的建議。


    查案他不在行,在現場的作用不大。


    一行人前往驛館,洛州的官員也前往各自衙門休息。


    不過裴侍郎有令在先,每個人保證要隨傳隨到。


    有許默言殺人立威在先,他們不敢違令。


    每個人戰戰兢兢的伺候著,生怕下一刀就會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許默言帶著馮天奇和崔懷換上便裝,在路邊吃當地特色燴麵,油餅。


    期間。


    向攤販隨意聊起洛州刺史吳宜春。


    那攤販見有人提起刺史大人,立馬豎起大拇指響應。


    “好人啊!可惜了!這年頭,好官沒有好下場。”


    是這麽個理兒。


    當渾濁成為一種常態,清白就是一種罪過。


    許默言順勢問道:“聽說他喜歡收集文玩字畫,還酗酒?這樣的官會是好官嗎?”


    攤販聽著不對勁,不耐煩道:“別瞎打聽,是不是好官,難道我們百姓還看不出來?”


    “能說的具體點嗎?”


    “沒工夫。”


    啪!


    一錠碎銀扔在了桌上。


    “現在有工夫了嗎?”


    攤販拾起碎銀裝在懷裏,義正嚴詞道:“我並非看上了銀子才妥協的,主要是想為刺史大人鳴不平。”


    “嗯……我知道你是一個正直的人。”


    攤販一邊忙,一邊打開了話匣子。


    “外界傳言刺史大人作風腐化,喜歡收集文玩字畫,其實,他是變相的接受那些商人的饋贈,然後將字畫在背地裏高價賣掉,將所得的銀子用於改善民生。


    具體表現在築壩興水利,勸課農桑,開墾荒地應對土地短缺,饑荒年的時候,更是把自己扔在百姓堆裏,與民同食。


    僅憑以上幾條,就足以證明他不差。”


    許默言聽完之後,立刻明白二師兄在玉石群裏為何說他是位好官了。


    感情這是人民的呼聲啊。


    也能明白為何死的會是他了。


    與民同樂,就是在斷送其他人斂財的路,這樣的官,死不足惜。


    同時。


    也能證明陛下的暗線也叛變了。


    聽攤販講完吳刺史的事跡,對他有了一個新認識。


    他之所以能在洛州任上待那麽多年,也正是因為他一邊接受吃請,一邊為百姓謀福利。


    其實。


    就相當於是官場版的殺富濟貧。


    還算聰明。


    要不是這次裴侍郎帶人來洛州,恐怕吳刺史也不至於這麽早就領盒飯。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他們才是導致吳刺史死亡的間接因素。


    吃完飯,三人組便向刺史府走去。


    許默言老感覺身後有人跟著他。


    一回頭,啥也沒有,都是群眾演員在路上走來走去,看不出來誰是監視他們的人。


    這也正常。


    凶手必須要掌握自己的動向,好提前布局下一步。


    三人邊走邊聊,不多時,刺史府到了。


    一位老仆開的門。


    這位老仆胳膊上裹著黑紗,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一定是剛剛哭過了。


    “你們是……”


    許默言拿出腰牌亮了亮,道:“我們是京城密碟司的,是來查案的。”


    老仆一臉的不敢相信,問道:“是來替老爺主持公道的?”


    “是為百姓主持公道的。”


    “那……那你們進來吧。”


    老仆對他們有所防備。


    這年頭吹牛是基操。


    身為刺史府老仆,這種官話,他聽的耳朵起繭子。


    走進刺史府,他們感受到的是淳樸。


    沒有花裏胡哨,看起來刺史是個實用主義者。


    “把下人集中起來,本官要問話。”


    老仆嗯了一聲,下去叫人去了。


    不一會兒,來了五個人。


    兩位丫環,兩位護院,以及老仆一人。


    “其他人呢?”


    許默言心想刺史就算是再寒酸,不至於府上沒有傭人。


    老仆回道:“府上連丫環總共十人,其餘五人隨夫人和公子回鄉省親了。”


    這個說法和宋康的話吻合。


    “誰是第一個發現吳大人被害的?”


    “是她!”


    老仆指著一位婢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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