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老爺子這句住口是長輩責怪晚輩的口吻,燕白禹這句住口就完全是責怪,甚至是擔憂、驚恐。


    以前,秦琴從來沒有從一句話中聽出這麽多種語氣來,她隻是出於她的身份說出了她想說的話,這沒有錯,隻是在她不了解海皇是什麽樣的人之前,便敢說出此番稱得上是大逆不道的話,這才是錯。


    “小女孩,你很有勇氣。”出奇的,海皇沒有生氣也沒有雷霆之怒,她僅僅隻是笑了笑說道。


    “你也不大,憑什麽叫我小女孩?在者我說的有錯嗎?我爺爺隻不過是說了你一句心比天高,你就詛咒他命不久矣,是我看錯了你,長著一副好看的皮囊,卻生了這麽歹毒的心。”秦琴討厭海皇這種語氣,這種被人不重視,不放在眼裏,就好像是大人不屑與小孩子計較一樣。


    “嗬嗬。”海皇微微一笑,隨後眼神綿長回憶說道:“漫長的歲月中,確實有人說過本皇歹毒。”


    接著,海皇眼神一凝,猶如深淵一般籠罩秦琴全身,冰冷道:“可惜後來,他們都死了。”


    海皇沒有危言聳聽,燕白禹清楚,當初他在那張紙上看到的畫麵是海皇一個人腳下踩著無數的殘肢斷體,身旁被三叉戟插在虛空的無頭屍身,她的頭發被鮮血灑成赤紅,她腳下的高度已高於金字塔,亡魂無數。


    “和諧社會,你還敢殺我不成?”對海皇的話秦琴嗤之以鼻地說道。


    “任何時候,都不要說和諧,和諧隻是因為動蕩還不大。”打量了一番這個充其量不超過二十五歲的小女孩,海皇意有所指道:“本皇不殺你,本皇不想壞了這個世界的規矩。”


    “大話誰不會說,不能跟不敢別混為一談。”秦琴自幼生長在盛世之下,所以不曾見過戰火紛飛,自然不相信海皇說的話會是真話。


    “如果不是在這裏,你已經死了,小女孩。”海皇臉色如常平淡說道。


    “嗬嗬。”翻了個白眼,秦琴嗬嗬說道,吹牛誰不會啊。


    “燕白禹,本皇累了。”海皇不再理睬秦琴,高高在上的雄鷹如何會將地上的螞蟻放在眼裏?所以她隻是對燕白禹淡淡說道。


    “那我們回去吧,陛下。”燕白禹深知海皇脾氣,於是連忙說道,如果再不走,繼續留在這裏,他真怕局麵失控。


    “好。”海皇起身,欲要離開。


    此時,三個妙齡女子進入店鋪,其中一名女子第一時間看到了燕白禹,當然,也看到了燕白禹身旁緊跟不舍的海皇,同樣戴了帽子的她,神色黯淡的將帽沿向下拉了拉。


    “秦琴,快過來呀。”走在最前方的女子遠遠就嚷嚷道。


    “來了。”這邊,聽到姐妹召喚的秦琴開心的回應著,隨即,疏遠的向燕白禹說道:“以後先生還是不要光臨本店了,本店廟小,容不下你朋友這尊大佛。”


    “小姐請放心,這裏,我再也不會來了。”燕白禹冷冷道。


    似乎沒有想到燕白禹也如此決絕,秦琴詫異的看了燕白禹一下,對著赫連老爺子點了點頭說了一聲:“爺爺,我先去招呼朋友了。”


    然後就再也沒回過頭看一眼,當真便離去,後會無期。


    “我這個孫女啊,被我寵壞了,希望兩位別太往心裏去。”苦笑著說著,然後赫連老爺子站起身從兜裏掏出一張黑色的卡片遞給燕白禹,道:“這是我個人贈予燕小友的一點心意,拿著這張卡,隻要在天幕集團旗下任意一家酒店或娛樂場所,都可以享受最頂級的服務。”


    “老先生客氣了,卡我不會收的,一是不需要,二是不敢。”燕白禹笑著拒絕道。


    他不會因為秦琴的態度而對赫連老爺子的態度有所轉變,但這就不代表他不需要在意海皇的情緒,所以,他拒絕了,盡管他知道,天幕集團是帝都數一數二的大集團,隻是,那又怎樣?燕白禹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海皇的在乎。


    “希望我這孫女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赫連老爺子第一身份是商人,第二身份才是異士,他看不透燕白禹,更看不透海皇,他不希望他對立。


    “老先生放心,陛下與我都不是睚眥必報的人。”燕白禹看了海皇一眼,發現海皇的目光並沒有在這頭,而是看向了一旁,便硬著頭皮自己做主說道。


    “那就好啊。”


    “那就告辭了,老先生。”


    “小友慢走。”


    “老先生留步。”


    赫連老爺子沒問燕白禹找他有什麽事,燕白禹也十分自覺的沒提,兩人之間很有默契,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此事之後,兩人其實不大會產生什麽交集了。


    從相見恨晚,到形同陌路,這期間僅僅隻是因為海皇說了一句,你命不久矣,海皇說錯了嗎?沒有,隻是他們不信,但燕白禹信,沒理由的就信。


    “就是你買走了海洋之心?”一個看起來就蠻橫不講理的女子攔在了燕白禹麵前趾高氣揚道。


    “是我。”燕白禹平靜道。


    “三個億,把項鏈給我,你將會得到帝都秦家的友誼。”女子居高臨下道。


    “抱歉,你是哪位?”燕白禹先回頭看了一眼海皇,發現她疑惑地看著自己,尷尬的笑了笑,朝女子問道。


    “秦家,秦霜。”女子驕傲的說道。


    秦霜,帝都秦家的掌上明珠,自出生起便得全家寵愛,隻因她有一個好大哥,帝都三公子之一,秦家內定的下一任家主,秦天。


    “哦,不認識。”燕白禹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因為他也沒進入到過帝都所謂的頂層圈子。


    秦霜高傲的揚著下巴,就等著燕白禹把海洋之心屁顛屁顛的拿出來,不曾想,這個無知的人竟然拒絕了,他怎麽能拒絕?怎麽敢拒絕?他是沒聽清自己的名字嗎?是了,一定是這樣。


    這樣想著,看著燕白禹秦霜一臉認真的說道:“我叫秦霜,我是秦家的人,秦天是我大哥。”


    “不好意思,真不認識,另外,項鏈我送人了,沒辦法賣給你了。”燕白禹微笑著說道。


    “送人了?”秦霜盯著燕白禹錯愕道,三個億說送人就送人,看這樣也不是個缺錢的主啊,但是這項鏈,她有必須帶回去的理由,帶不回去項鏈,她大哥會對她很失望的。


    “對,真送人了。”怕秦霜不相信,燕白禹誠懇的加了個真字。


    “你現在給她打電話,就說秦霜要,我相信她會讓給我的。”秦霜自信說道,她有這個自信,能夠收下三億項鏈的女人,她相信,即便不認識她秦霜,也聽過她秦霜的大名。


    “她不會讓的。”燕白禹掃了一下海皇苦笑說道,果然,海皇一雙眸子已經開始在秦霜身上掃來掃去了。


    “我讓你打你就打,讓不讓是她的事,打不打是你的事。”秦霜冷聲說道,她不想在跟眼前人磨磨唧唧了,她厭煩了。


    “手機沒電了,打不了。”燕白禹攤了攤手,如實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好說話了?”秦霜看著燕白禹突然問道。


    “還行。”燕白禹點頭道,卻是麵前這個女子說話什麽的也挺客氣,就是有點虎。


    “那我換個方式跟你說?”秦霜冷眼說道。


    “都行。”燕白禹無所謂道,海皇在自己旁邊,核武器我都不怕,我怕你?


    啪啪。


    秦霜站在原地拍了拍手,聲音傳到店鋪外,一陣腳步聲響起,六個魁梧高大,穿著黑西服戴著黑墨鏡給人一看,一眼就知道是保鏢的人衝了進來。


    “現在,能打電話了嗎?”秦霜媚笑著說道。


    六個保鏢將燕白禹和海皇二人團團圍住,大有一種,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等待你的就一定是皮肉之苦的氣勢。


    “打不了,真沒電了。”燕白禹無語說道,然後還特意從褲子口袋中掏出手機開機給秦霜看,真的是電量不足,連開機都開不開。


    “用我的打,你也不想在女伴麵前形象受損吧?”秦霜說著,一頭黑線的把自己手機遞給燕白禹威脅說道。


    燕白禹笑著接過手機對海皇道:“陛下,要是有人打我怎麽辦?”


    “你不會打他?你是廢物嗎?”


    “他們人多,我打不過怎麽辦?”


    “哦,這樣啊。”


    “誰打你,本皇就殺誰。”


    “聽著了嗎?我也是有大哥的人,不是,我也是有大姐的人。”一番對話後,燕白禹一改之前軟弱模樣,小人得誌的對秦霜囂張說道。


    秦霜腦袋很疼,怎麽今天碰到的這對狗男女這麽奇葩,在自己已經自報家門的情況下,還要跟自己對著幹,他們是剛在院裏出來,沒吃藥嗎?至於你要想問秦霜是什麽院,她一定會發生告訴你四個字,精神病院。


    沒在精神病院出來,敢說這話?還殺人?殺人不犯法?麵前這位漂亮小姐姐小說看多了吧?


    “項鏈在你手裏?”看著海皇秦霜煩躁問道。


    “沒在本皇手裏。”海皇淡淡道。


    “不在你手裏,你接什麽話?”秦霜瞪著眼睛怒道。


    “在本皇脖子上。”海皇冷冷的瞥了秦霜一眼說道。


    “……”


    “拿來。”秦霜伸出手要道。


    “在這,想要,你來拿。”海皇將項鏈放到衣服外,讓所有人都能看到,平靜說道。


    “切。”秦霜切道,她還以為海皇是個角色,能強硬到底,沒想到,最後還是屈服在了自己的鼎鼎大名之下。


    然後,她往海皇身前走去,伸著手就要把項鏈扯下來。


    忽然,變故起。


    啪!


    沒有人看清楚海皇是如何做到的,隻是在聽到聲音後,秦霜飛了出去,足足飛出去四五米遠,才重重的砸在地上。


    幾分鍾後,秦霜掙紮著起身,她如羊脂一般的臉蛋上,一個鮮紅的手掌印異常醒目。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天塌了,要出大事了,秦家最受寵的小公主被人打了一巴掌,這件事,無法善了了。


    站在不遠處的秦琴看著自己名義上的姐妹受到如此屈辱,到沒有很替她抱不平,她反而擔憂起燕白禹和那個看起來詭異十足的女子來。


    將帽沿壓的很低的女子眼神中也流露出擔憂的神色來,她最清楚她這個朋友的性格,也最清楚這件事所造成的後果,這是燕白禹無法承受的起的。


    還好,這是他身邊的女人做的,而不是他自己動的手,還有餘地,同樣是戴著帽子的女子心中往最好的方向想到。


    隻是下一秒,女子心中所謂的最好的念想也破滅了。


    燕白禹,那個她眼中,一直以來都給她成熟穩重的男人,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握住那個女人的手摸來摸去,一點不做作的噓寒問暖道:“陛下,手不疼吧?”


    “很久不動手,生疏了。”那個女人竟然還配合的淡笑道。


    看到此情此景,披頭散發,嘴角緩緩流淌出鮮血,臉色陰沉的就像是一個隨時會爆發的火山的秦霜看著海皇和燕白禹狠聲說道:“我要這對狗男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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