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有腦中一閃:段暄老爺應該知曉,他乃當年涼州段氏第一人,十之八九知曉。遂向段佰告辭,直去大牢。


    大牢內段景與獨眼鬼同關一室。段有先前來過兩次,皆是遠遠望一眼即離去,二人也未看見他。此時不管不顧,徑直走向牢門,喝道:“獨眼鬼,景端,你二賊怎的還未死去!”說著扣了一石子,叭地彈出,正中獨眼鬼額角,登時有血滲出,待彈第二粒石子時,已被兩名獄卒牢牢抱住,推出。他一路大罵離去。


    出了大牢,段有暗道:隻有如此,方能逼獨眼鬼盡快說出段暄下落。還須扣減兩人夥食。


    回住處後,朱元等人已將飯菜做好,段有吃了,倒頭便睡。


    睡至午時,有軍士來報,城主相邀。


    段有出大門時,高躍飛在門口相候,兩人便結伴而行。


    高躍飛說:“兄弟,經夜裏與閻稷一戰,我方知自己武功太弱,我想請你教我。”


    “教你?”段有反問。近些時日,兩人相處已無拘禮,親兄弟一般,見高躍飛一臉認真樣,有心和他開玩笑,就板著臉說道,“教你可以,你得拜師。”


    “拜師?雙膝跪地,三叩九拜,之後見麵即行禮,口稱師父?”


    “正是!”


    “好!師父在上,弟子給你行禮了。”高躍飛怪聲說著,冷不防彈了段有一個爆栗,哈哈笑著,一溜煙跑了。段有記起小時朱元爆湯黑子情形,假裝吃疼,大怒追去,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前殿。


    卻是高千山煮了三道茶,隻他、高躍飛、段有三人品嚐。


    段有喝著茶,忽然想到,高千山一城之主,平日頗為繁忙,日間哪有如此閑暇?必定有事。也不相詢,隻是喝茶。


    果然,高千山說道:“飛兒、有兒,今日喚你倆前來,是有件大事,為父已有主意,但亦有顧慮,想先聽聽你二人意見,再與五大頭人議定。”見兩人神態肅然,接著說道,“經呂韋、姚義與閻稷之襲,我認為有兩件事最是要緊,須盡早籌辦。其一是軍士武功低微,須抓緊操練,其二是城牆低矮,須加高。此兩件事必須要辦,如何辦,你二人說說。”


    高躍飛說道:“第一件事,職責在我,從明天開始,我下令兵士加大操練力度,延長操練時間。第二件事,早應辦理,隻是城中錢糧不足以支撐,要增加賦稅,又恐百姓承受不起,須慎重。”


    高千山說:“正為此犯難,增加賦稅,多少適度,難以定奪。”


    高躍飛說:“讓五大頭人商議,以多數人意見為準。”


    段有忽問道:“此地有多少流民、乞丐?”


    高千山說:“城內城外,應有五六百之數,若遇天災,則過千、近萬,無有定數,視災情大小。”說著眼瞅段有,不知其意。


    段有又問高躍飛:“有多少軍士?”


    高躍飛說戰時五萬,平時五千。


    段有說道:“我在涼州高溝堡時,有一陳姓善人,將當地流民、乞丐喚來,供以食宿,讓其開荒種地。此流民、乞丐之中,多是家遭大變,窮困末路之人,有飯吃,有住處,自是心滿意足,亦覺不白吃飯,才是人活的樣子。當然也有極少好吃懶做之人,隻討要不幹活,對此應強製其幹活。此五六百人中,能幹活的勞力應有二百人吧。”


    “有。”高千山、高躍飛眼睛一亮。


    “五千軍士,每月抽調五百,加上流民、乞丐二百人,底數七百人,夠了。”


    高躍飛說:“七百人加固城牆,需一年時間,太長了吧?”


    段有說:“一年時間不長吧,當今天下,羊苴咩城東麵晉國正與秦國、魏國、燕國交戰、對峙,北麵諸羌部混戰、蜀漢亦在秦國壓迫下疲於自保,西南西蕃已臣服、瓊州及珠崖有海相隔,兩三年內,應無大戰。至於呂韋、姚義等賊人,城牆再高、再堅固也擋不住他們,當下最要緊的還是增強軍士武功本領。”


    高躍飛聽得眼睛圓睜,讚道:“你莫非是諸葛孔明轉世?昔時孔明有隆中對,你今所言,恰是邊城策呀!”他哪裏知道,段有為找尋玲兒,已將各國情形大體掌握。


    段有笑著杵了他一拳,高躍飛誇張叫痛,說道:“關雲長附體,疼死大哥了!”


    高千山撫須笑道:“有兒此意甚好,徐徐而做,水到渠成,不增百姓賦稅,讓流離之民有尊嚴,又能錘煉軍隊,就如此吧。”


    段有又道:“操練軍士,我還有一拙見,請躍飛兄指教。”


    高躍飛道:“你盡管說,我自會取長補短的。”


    段有遂侃侃而談:“軍隊打仗,近戰用刀槍,遠戰用弓箭,可在軍中、民間挑選刀槍弓箭高手多人,聘為教頭,分隊操練。這分隊操練,頗有講究,若幹隊練槍,若幹隊練刀,若幹隊練弓箭,一隊一教頭,不變,從一而練,練得純熟即可。切勿讓兵士麵麵俱到,因其大都能力有限,其中出類拔萃者,方能舉一反三,樣樣皆通,若其殺敵勇猛、慮事周全,則是當將領的大才。


    “兵士操練純熟,就要排兵布陣,將不同戰法兵士組合,列陣操練,模擬實戰,才是關鍵。尚須日日不輟,久久為功。另則,五萬軍士,要悉數輪訓,不誤其營生即可。


    “挑選刀槍弓箭高手時,可考慮設擂比武,一則能激發兵士習武之情,再者亦能挖掘出奇人能士。


    “守城應變,除軍隊之外,還可建立一支人馬,專習江湖武功,總數二三百人足矣,十人為一組,每組保一地,平時為民,各自營生,選幾人為首領,城主直轄。”


    段有說完,高千山、高躍飛兩人皆望他無語,似不識一般。高躍飛忽一拍段有肩膀,歎道:“兄弟呀,兄弟,幹脆拜你為總兵,我當你助手,為兄心甘情願。”


    段有一笑,說:“我隻是前些時日與魏國拓跋嗣世子交往數日,學到些皮毛而已,純屬紙上談兵,班門弄斧,帶兵打戰可一竅不通,兄長胸有韜略,不似我這般半瓶子咣當。”


    高千山哈哈一笑,說:“今日甚是開心。來,嚐嚐我親手烹製的第四道茶。”說著從火盆上拿起另一精致茶罐,那罐中仍咕咕沸騰。


    高躍飛眼睛發亮,忙將茶盞中殘茶倒了,捧起茶盞,眼巴巴瞅著高千山向內注了半盞無色“茶水”,口裏一直念叨再沏點再沏點。高千山隻是不理,向段有茶盞內亦沏了半盞。


    晾得一會,高躍飛即一飲而盡,口中嘖嘖有聲,似是瓊漿玉液。


    段有亦捧起茶盞一口飲下,卻是寡淡如水,略帶腥味,其實難喝。正疑惑間,就見高躍飛長身而起,在殿內一下下舞起劍來,不一時,就見他臉色潮紅,氣喘如牛。再舞得一陣,臉色漸漸恢複,步履輕快。


    高躍飛興奮而道:“妙極,妙極。”忽向段有道,“你咋無反應,動彈不得?”


    段有一笑,說道:“無甚呀?”見高千山亦驚異地瞅著自己,問道,“伯父,咋了?”


    高千山說:“你體內可有一股熱流竄動?”


    “沒有呀?”段有起身轉了一圈,“沒有。”


    高千山又沏了半盞,讓段有喝下。過得好一陣,段有體內仍無反應。


    “怪哉!”高千山說一聲,又讓段有喝了半盞,依然如故。


    高千山臉顯憂色,摸了段有額頭,說:“有兒,你可別嚇我,據實說,你可頭昏腦漲,體內脹鼓,動彈不得?”


    段有一笑,起身,在殿內打了一通打狗棒法,飛身一躍,竹棒“咚——”地一聲杵於殿頂,爾後飄然落地,呼吸如常。說道:“伯父,我知此茶能增強功力,我在青土湖八年,日日以蓯蓉、鎖陽為食,此等寶茶,少了不行。”說著提過茶罐牛飲,高千山、高躍飛阻之不及,一罐“茶水”已悉數進肚。


    高千山跌腳道:“胡鬧胡鬧,快傳禦醫。”


    高躍飛衝出殿去。


    不一時,段有即覺腹內一股熱氣升騰而起,漸成熱流,遂走到殿中央空敞處,紮成馬步,雙手緩緩舉起,再緩緩自胸前下行,沿任脈,將熱流沉於丹田。如是數次後,運轉任督二脈,至數周後,再將熱流引至遊龍掌經脈。十數道經脈一一運行後,段有欣喜不已,先前“見龍在田”等後十五掌之手少陽三焦經等經脈運行時,真氣隻小指般粗細,現已增至拇指般了。按盛無為師父之言,段有已將遊龍掌練至八成!


    不足半個時辰,段有收功。見殿內高千山、高躍飛、楚禦醫並兩個禦醫共五人立於他身周,看怪物般瞅著自己,遂笑道:“好了,多謝伯父賜寶茶。”


    高千山兀自不信,讓楚禦醫為他把了脈,確認無異狀後,才讓楚禦醫等人離去。


    高千山、高躍飛兩人猶自驚異,高千山說:“你可知此茶為何物所烹?龍蛋,古龍蛋,不知有幾萬年!當年我父無意間得到兩枚,我家三代人烹茶服用,尚未服完一枚。七日服一次,每服一次,隻取蠶豆大一塊,煮熬一個時辰,每人隻服一口,初次服用減半。我見你內力渾厚才未減半,萬未料到竟是如此!你是如何化解體內熱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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