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銘錄記載,947年,整個修仙大陸陷入一片動蕩黑暗。


    持續十年的時間裏,沒有一天是能夠平安度過的,整整十年,不管在夾縫艱難生存的小門派,還是曆史悠久底蘊深厚的大宗門,都沒有逃過這一劫。


    修仙,對所有人來說,已經成了死亡的代名詞。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他們恐懼到了骨子裏。


    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男人。


    晏鴻光。


    “尊主,今天姑娘很乖,就是吃得有些少。”


    羅春挽起了婦人才會梳的發髻,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的白兔遞過去。


    羅春已經成為了灰一的妻子,雖然此生無法踏入修仙之路不能和灰一共享更長久的壽命,但經曆過十年前的事後,羅春覺得自己能活著,已然是一種奢侈。


    她,還有灰一,在最初的時候,早就抱了必死的心。


    晏鴻光溫柔地輕輕接過白兔,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撫摸著白兔的脊背,手背上遍布古怪暗紅的紋路。


    羅春沉默著行禮退下,眼神在晏鴻光手背上一閃而過,心中又湧起些深深的恐懼。


    尊主每動一次手,那花紋就蔓延一分,不止手上,身上也都是。


    這也是灰一告訴她的,寒潭對尊主已經沒用,尊主自十年前大戰後留下的隱患和內傷一直沒有痊愈,無藥可治。


    尊主看起來強盛得不可一世,其實內裏,衰敗到了極點。


    那花紋已經蔓延到指尖了。


    羅春不知道接著會發生什麽,隻能盡心盡力地照顧好那隻據說是穀夭夭的白兔。


    她一直心存疑惑,那真的是嗎。


    可是灰一說是。


    尊主,也說是。


    房間裏,晏鴻光褪去一聲鋒芒骨刺,趴在床上麵帶笑意地逗弄著打著哈欠的白兔,“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白兔用濕漉漉的鼻尖頂了頂他的手指,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蹦躂幾步偎進男人懷裏。


    晏鴻光低笑出聲,起身斜倚在床頭,懷中托著白兔,輕聲細語地說著話。


    “...那裏桃花開得好,我許久沒有帶你出去了,等到解決完最後一個宗門,我就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哪怕一分一秒。”


    男人的聲音靜靜流淌,像是說給白兔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半月後,晏鴻光離開梵尊,找上了當年留下來最後的,也是實力最強大的宗門。


    灰一跟在他身邊。


    “尊主,做完這件事後,你會去哪?”


    山崖上,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站著,灰一開口問道。


    晏鴻光望著天邊的紅霞,墨色的袍微微掠起,良久,“我會去找她。”


    “找她?”灰一不解。


    找誰?


    難不成...


    灰一驚愕地瞪大眼睛,晏鴻光偏過頭淡淡地看著他,“你真以為,一隻兔子,就能騙過我?”


    灰一心裏轟然倒塌,雙膝跪下,“屬下...”


    尊主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夭夭死了。


    他無法想象,尊主是用什麽樣的心情,哄了他自己十年,整整十年!


    所有人都信了,可唯獨尊主,最清醒。


    他心尖上的小姑娘,早就不在了。


    隻以為她的心在這,所以,他得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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