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那麽多人的話,倒是能給七皇子府的後廚搬空。


    慕惜辭的思路詭異跟著的歪了一瞬,隨即鬼使神差地點點頭:“殿下,那等您去的時候,記得差人來國公府喊惜辭一聲,小女給您再拉兩個頂用的家丁。”


    比如論武藝不弱於她二哥的湛明軒。


    “成,沒問題,回頭我找你去!”墨綰煙頷首,拉著慕惜辭二人又說了墨君漓好一通壞話。


    這邊三人氣氛融洽萬分,那頭被忽視的施雅卻猙獰了一張姣好容顏,險些掐斷了兩手的指甲。


    她父親是相府公子,母親則是先帝一名不受寵的女兒。論理她本不該得這“郡主”的封號,隻因太後的親女兒常安公主早逝,她又僥幸與常安公主幼年時生得有六分肖似,這才被思女心切的太後破例晉封為“常陽郡主”。


    奈何她父親並無功勳,她母親也不受先帝寵愛,在當今聖上雲璟帝麵前更近乎於“查無此人”,她能因著一張臉與身上那點皇室血脈,破例得到郡主封號已屬不易,想再進一步,進皇家玉牒乃至被更為“墨”姓,那難度無異登天。


    施雅咬著的牙關不住顫抖,沒上皇家玉牒的郡主沒有封地,名不正言不順,說白了,“常陽郡主”隻是個好聽的封號而已,和那些誥命夫人沒什麽兩樣,甚至比不上誥命!


    起碼誥命夫人們的夫君或兒子有著實實在在的功績,而她的父親,除了頭頂“相府公子”的名頭,什麽都沒有。


    甚至她母親當年都不是以公主之禮出嫁的——


    世家的貴女們雖巴結著她,可她們更願意去巴結樂綰;太後對她的確十分親厚,可她卻對墨綰煙更加親厚!


    施雅緊緊捏著衣袖,細長的手指被她捏得骨節泛出霜白,她惡狠狠地盯著不遠處的墨綰煙,隻覺她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在煞氣的影響之下,多年來,她腹中因被人壓製而生出來的火氣猛地竄上了胸口,在那裏盤桓不息,愈燃愈猛,漸漸將她的理智燒灼至繃斷的極點——


    憑什麽她見她就得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而她卻能對她隨隨便便的直呼其名?同是負有皇家血脈之人,她為什麽就要低人一等?


    登不上台麵……她怎麽就登不上台麵了!


    “樂綰,你說誰登不上台麵?!”施雅撐著案子豁地起身,眼中攀了血色,胸脯則因怒火不住的劇烈起伏。


    正與慕惜辭二人說笑的墨綰煙聞此微斂了笑意,慢條斯理地捋了捋鬢邊垂落的碎發,聲調不輕不重:“誰是破例晉封、誰上不去玉牒,誰最愛胡亂告狀,就是誰唄!”


    “樂綰,你欺人太甚!”瀕臨失智的施雅驟然爆發,作勢伸手便要去抓墨綰煙的臉麵,後者聽罷陡然沉了小臉,圍在施雅身側的世家小姐們忙不迭動身將她死死按住。


    樂綰公主是雲璟帝最寵愛的小女兒,施雅卻隻是個有名無實的郡主,萬一她不慎傷了墨綰煙,那便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她們若在邊上冷眼旁觀不加阻攔,回頭一旦出了事,指定要一同被罰。


    她們可不想被施雅連累。


    於是幾人忙著攔住施雅,另外幾個與她交好的則不住地向墨綰煙告了罪:


    “殿下,郡主今日許是賞雪時喝多了,這會才控製不住的犯了渾,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她這一回罷!”


    “是呀殿下,郡主慣來貪杯,今兒定然是醉過了頭,還請您多多寬恕——”


    世家小姐們七嘴八舌,說的墨綰煙腦仁發痛,她正欲招手喚內監們把施雅拖出暖閣,便有一人搶在她前頭出了聲:“你們幾個,在那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把常陽郡主請下去醒醒酒!”


    這倒有個自覺的。


    慕惜辭挑眉,循聲抬了抬眼,卻見是蕭府嫡女蕭妙童揮袖起了身,候在門兩側的太監們聞言不由得麵麵相覷,一時竟無人敢動。


    “糊塗東西!難道你們還要等著殿下親自開口嗎?!”蕭妙童蹙眉,猛然拍案,幾名太監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墨綰煙,見後者抬著下頜,一副好整以暇之狀,這才喏喏應聲,幾步上前架起了施雅。


    “蕭妙童,你在說什麽胡話?本郡主何時需要醒酒!”怒火攻心中尚未分清情況的施雅大喊大叫,蕭妙童見狀毫不猶豫地邁出一步,抬手便一巴掌揮了出去。


    “啪——”


    “蕭妙童!!”


    “郡主,您喝醉了。”蕭妙童眼底微冷,麵無表情的盯緊了施雅的眼,聲音平靜,不起波瀾,“您需要醒酒。”


    “不可能,我……”


    “我說——”蕭妙童眉稍微擰,驟然加重了語氣,“您喝醉了。”


    少女的目光冷極,縱深之處不帶半分感情,施雅一怔,她那被煞氣折磨得發燙的腦子被這眼神凍得清醒了一瞬,而這一瞬,足夠內監們將她拖出鏡台邊上的暖閣。


    “殿下,常陽郡主已被奴才們帶下去醒酒,今日不會再來招惹殿下了。”蕭妙童送走了施雅,回身向著墨綰煙盈盈一拜,“令殿下受驚,是臣女等的不是。臣女願自罰三杯,再為殿下奏上一曲,權當給殿下壓驚賠罪。”


    話畢她起身撫掌,立時有婢女送上琴來。


    *


    這老頭,最近真是越來越摳,也不知是不是他哭窮哭得多了。


    揣著銀票的墨君漓漫不經心地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冬月的皇宮滿目肅殺,除了梅花與雪色外極難能尋到第三種入得他眼的風光。


    若非鶴泠那邊催的緊,他當真不願往這宮裏走。


    規矩多,麻煩,也不夠自在。


    墨君漓垂了垂眼,餘光恰掃到不遠處呆站著看雪的青衫少年,長眉微挑。


    墨傾韻,他竟來了。


    “韻堂兄。”墨君漓略拔高了聲調,那邊的少年應聲回了眸,看到來人,麵容微緩:“七殿下。”


    “晉王世子墨傾韻,見過殿下。”墨傾韻抬手行揖,墨君漓忙按住了他的手臂:“你我兄弟,堂兄不必多禮。今天怎得空進宮了?”


    “樂綰辦會賞雪,說是人多熱鬧,便讓人去王府,強行將我拉過來了。”墨傾韻笑笑,俊臉上多了點點無奈,“我在鏡台暖閣那邊坐了一會實在憋悶,索性先溜出來放放風。”


    “唔,你不說我還忘了,那丫頭的確是張羅著要賞雪來著。”墨君漓頷首,下意識回顧了一番墨傾韻的話,麵容忽的一凝。


    “……韻堂兄,您說那丫頭在哪辦的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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