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慕修寧現下對墨君漓有千萬個不順眼,人在他人府邸,他也不好有所動作。


    隻得一麵胡亂往少年身上紮著一把把的眼刀,一麵小心提防著他與自家小妹走得太近,生怕一個晃神,妹妹就被他人拐了去。


    好在墨綰煙這一來一去不曾耗費多少時間,不出盞茶功夫,她便推著先前坐在角落裏的墨傾韻趕回來了。


    至此五人得以順利會麵,礙有他人在場,幾人耐著性子,互相假意恭維著掰扯了兩句場麵話,繼而在墨綰煙的“倡議”之下,結伴趕往了園中主場。


    有自家堂兄在場撐腰,小公主的膽子顯然比先前大了不知道多少,甚至敢在跨過門檻的刹那,衝墨君漓做了個醜醜的鬼臉。


    後者見此微一沉默,忍了半天,到底沒忍住偷偷翻出個白眼,順勢抬手一戳半大少女的腦瓜:“消停點。”


    “呸,人家哪裏不消停了。”墨綰煙捂著腦門小聲咕噥,隨即一把圈住了慕惜辭的手臂。


    她故意眨巴出了一雙淚眼,可憐兮兮湊過了腦袋:“阿辭,你看我哥,他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負我!”


    在宮中嬌生慣養的少女皮膚極嫩,稍一磕碰便是一道紅痕,即便墨君漓適才點她的那一下,壓根就沒用上力氣,她額頂仍舊是紅了一塊。


    慕大國師垂眸凝視著小公主額上的紅印,一時失了言語。


    ……她該怎麽告訴她,其實她看到她剛剛做的那個鬼臉了?


    小姑娘眼神一飄,下意識抬眼朝著墨君漓的方向望去,後者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唇邊勾起道似笑非笑的弧度,全然一副看戲之狀,她心中不由愈發沒底。


    再低頭瞅瞅少女這快懟到她臉上的白皙額頭,和她那雙強行眨出來的、滿含幽怨的淚包眼……


    慕惜辭麻了,前生她縱橫邊關十一載,還真沒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一頭是看戲的好大兒,一頭是賣慘的小公主,她夾在兩者中間,隻覺自己活似秦樓楚館裏,提|了|褲子就不認人的浪蕩紈絝。


    “……他就是那個樣子,殿下,您就別跟七殿下計較了。”慕大國師仔細斟酌著用詞,墨綰煙聽罷,眸中幽怨登時更甚。


    小姑娘被她盯得背脊發毛,僵持半晌後,硬著頭皮抬手揉了揉少女的額頂:“您若實在覺得不舒服的話,我給您呼呼?”


    “好呀好呀,阿辭快呼呼!”小公主將頭點了個小雞啄米,順帶將腦殼又往慕惜辭身邊湊了湊。


    她本就比小姑娘高出半個腦袋,這會便隻能盡力躬了腰,那形象,多少有些不大雅觀。


    嗬,果然除了墨君漓那小|犢子,樂綰這妮子也不讓他放心。


    慕修寧看不下眼了,登時拉了一張俊臉:“都多大的人了,還好意思讓阿辭給你吹。”


    “樂綰,我看的可是清楚,殿下點你那下分明沒用力氣,少在這賣可憐了。”


    呔!你們這些可惡的想跟他搶妹妹的混蛋,走開走開,他寶貝妹妹生是慕家的人,死是慕家的魂,這輩子是絕對不可能被你們老墨家拐走的!


    紅袍少年在心下如是低啐,墨綰煙聞言立時炸了毛:“慕明遠,我看你是一天不挨揍,就渾身不自在是吧?”


    她喜歡阿辭,她看著她心中親近,她想跟小姑娘裝裝可憐不行嗎?


    若非慕姐姐的身子骨一直不大利落,她早在幾年前,便要想法子將她拐跑了!


    就慕明遠這個孽障天天打岔,她今天非卸了他的腦袋!


    墨綰煙氣鼓鼓地叉了腰,這下也顧不得假裝憋淚了,當即衣袖一挽,順手抄起路邊老樹上墮下的幹枝,張牙舞爪地撲了過去。


    慕修寧的反應極快,不待她衝上前來,便長腿一邁,躥出數尺,墨綰煙亦早就習慣了他的閃躲路徑,見他閃身,即刻拎了裙擺,毫不猶豫地拔腿開追。


    被他們倆落在後方的三人見狀抖了麵皮,良久後齊齊掩麵一歎:“幼稚。”


    幼稚死了,真的太幼稚了,這兩人每次都跟那沒長大的三歲孩童一般,見麵不出半刻,必定要打。


    “也是難為了阿寧,被樂綰追著揍了這麽多年,竟還不長半點記性。”墨君漓伸手一撣衣袖,閑閑吊了眼角。


    “我比較佩服樂綰,都這麽多年了,還能一點就著。”慕惜辭抬指按了按眉心,這若換作是她,她早就不理她二哥了,任憑他說什麽都不理。


    直接把他當成空氣,還能少上兩頓火。


    “其實。”墨傾韻慢吞吞地開了口,“我最服的還是明遠,你們沒發現嗎?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能精準地踩在樂綰的忍耐底線上。”


    “而且從來沒失過手。”墨傾韻說得一本正經,這事他已經好奇許多年了,卻一直不大明白慕修寧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反正他做不到,樂綰的脾氣雖大了些,忍耐力卻著實不錯,能在宮中混的風生水起的小妮子哪會那麽簡單?


    可慕修寧就是次次都能穩準狠的踩中她的底線,讓原本涵養極佳的小丫頭立地抓狂。


    啊這。


    墨君漓二人陷入沉默,慕惜辭托著下巴沉吟半晌,略顯憂鬱的仰頭望天:“我願稱二哥為每日在樂綰底線上興風作浪的男人。”


    “是每日在樂綰底線上興風作浪,至今還沒被打死的男人。”墨君漓麵無表情地補充一句。


    “嗯,我覺得總結得非常到位,就這麽定了吧。”墨傾韻頷首,這冗長的形容便愉快地變成了慕修寧的專屬稱號,簡稱為“那個作死未死的男人”。


    跑在前方的二人打打鬧鬧,跟在後麵的三人則有說有笑,氣氛輕鬆無比,蕭府的占地比國公府還要廣上不少,從前院的正廳到府中花園,著實得走上一會。


    慕修寧二人尚記得今日前來是為詩會,於是打了一會便乖乖收斂了舉止。


    等到後麵的三個行至場外,這倆已然拾掇好了衣裝,儼然一副“天家公主”與“世家公子”的派頭。


    慕惜辭見此,心下不禁感歎了一番兩人收拾的動作之快,至此五人重新結了伴,一同步入了主會場。23sk.


    這會離著詩會開始,尚有小半刻的時間,來賓們閑來無事,便三三兩兩的聚做一團,或閑話家常,或對詩吟賦,以作詩會熱身之用。


    幾人對嘮嗑與作詩不感興趣,顧自先尋了個略清冷些的位置坐了,慕惜辭甫一落座便斂眸掐了指尖。


    趁這功夫,她可大致掐一掐墨書遠等人所在的方位,待會尋人看戲,也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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