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漓二人步出石城,迎麵撞上了趕來幫忙的觀風閣一幹人等。


    宛白看著麵前素衣血染的自家主子不禁滿目茫然——她召集人手後好不容易才尋到這倆人的蹤跡,結果他們這頭竟已經結束戰鬥了?


    而且看這樣子……動手的似乎也隻有主子一人,燕統領恍若隻走了個過場、隨意補了兩刀?


    就這?


    五皇子手底下那幫人就這水平?


    那他們這半個月來到底在提防個什麽勁兒啊!


    “所以……我們這是來晚了?”宛白當場淩亂風中,燕川瞥見她的表情,甚為無奈地攤了攤手:“來晚了。”


    “咱家主子上起頭來武力驚人,我也沒怎麽反應過來,那一屋子的死士就都沒了。”


    喔,那還真是很棒棒哦。


    宛白一言難盡地扭了張臉,思緒亦跟著不受控製地歪了又歪。


    ——照這個勢頭下去,豈不是說,隻要他們遇到了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直接想法子忽悠得自家主子上頭,一切便都能迎刃而解啦!


    說來,他們家那一向冷靜自持、矜貴從容的主子這回是因為什麽上頭來著?


    哦……慕三小姐脫力暈過去,算了算了,這種頭還是少上一些比較好,容易嚇到路邊的花花草草。


    渾身寒毛倒豎的宛白用力甩了甩腦袋,一麵轉身衝著墨君漓規規矩矩地拱了手:“主子。”


    “您看,屬下等……”是該走呢還是走呢還是走呢。


    “你們來的倒也不算遲。”少年閉目,略略掩了掩自己眸底尚未退盡的殺氣,抬手按了按眉心,稍顯疲憊,“宛白,你帶人下去收拾一番罷。”


    人是都被他殺完了,但屍首尚扔在那裏無人處理,七月的天氣仍舊炎熱,若任那些屍身堆積腐爛,隻怕要生出新的疫病來。


    這可不好。


    “隻是動作盡量快些,免得被百姓們看見了,再引出什麽不必要的恐慌,燕川,你也跟他們同去。”


    他殺|人的時候可是沒留手,那些死士與刺客們的死狀,多少是猙獰駭人了些。


    被觀風閣這幫見慣了血雨腥風的人看了倒沒什麽,尋常百姓卻是決計見不得那些髒東西的。


    “屬下領命。”宛白頷首,隨即略作遲疑地蹙了眉,“不過,主子,此番要處理的屍身較多,若是在搬運過程中不慎被人瞅了去……又該如何解釋?”


    “那就直接放話出去,說他們是被我們截殺的山匪流寇,”墨君漓眸光淡漠,“左右似這樣的大災年頭,生出匪患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那墨書遠前生不就是將困殺他的黑鍋,扣在山匪們的身上嗎?


    他不是吩咐他的手下們扮作流寇再行惡嗎?


    他不是怕他得了賑災的功績,在前朝與民間的聲名勝過他嗎?


    如此甚好,那他便索性坐實了他們這“山匪流寇”的身份,再借著這幫“匪徒”,平白撈一番功績。


    ——他倒要看看,待他回京之後,這狗玩意敢不敢上門來尋他的晦氣!


    少年的唇角微繃,眸色一深,他原想著自己今生的年紀尚小,時候未到,準備再多隱忍個兩年三載,現在看來……


    忍個|屁,他就該直接擰了墨書遠那狗玩意的腦袋!!


    “是,屬下明白了。”宛白應聲,帶著一行人便先行下了石城。


    剛上來沒多久的燕川見狀撓撓腦袋,盯著墨君漓的麵色仔細地看了又看,確認這神仙的理智當真是恢複了大半,應該不會再做出什麽嚇人之舉,這才放下心來,隨著宛白等人走了。


    眾人離去,少年又杵在石城之外緩了緩神,直到那股縈繞在他心頭的殺意盡數消散,方才翻身上馬,順小路趕回了府衙。


    彼時鶴泠正在廳中罵罵咧咧地核對著賬本。


    他上午才整理好庫中餘下的物資、安排好明後兩日所需的用度,本以為正午總算能得閑稍歇上片刻,結果午飯還沒扒拉上兩口,就又被宛白喊了來。


    關鍵那廝還語焉不詳,說了半天,他也沒搞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他隻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尋到的那點閑是徹底沒了。


    ——好家夥,他們以為調用物資是一件絲毫不費體力與腦力的事嗎?


    這種沒什麽難度的大賬麵,隨便找個心細點的對一對就成了啊!


    他都連軸幹了小半個月了!天籟小說網


    鶴泠怒啐,作為一隻不折不扣的鐵公雞,他有生以來還真是頭一次看賬目看到反胃想吐,撥算盤撥到頭暈想死。


    有那麽幾個瞬間,他甚至想原地放棄,當場癱地來一出等死,但想到江淮一帶那退不去的大水、想到百姓們那一張張懵然又無措的麵容……


    他不等合上賬簿,便又重新摸起了算盤。


    嘖,做個好人真難。


    鶴泠幽幽歎息,正欲翻向賬本下一頁,卻聽門外風嘯馬鳴,他應聲抬眼向門口望去,便見墨君漓一身血色,踏過門來。


    “謔!”鶴泠被自家主子這造型嚇得一個哆嗦,差點跌了手裏的鎏金算盤。


    青年起身,皺著眉頭圍著少年,上上下下看了半晌,嫌棄開口:“主子,你這是人跌血池裏了,還是血池潑你身上了?”


    “……沒,我就是出了個門,”少年扯扯唇角,說了個輕描淡寫,“順便把墨書遠派江淮來的死士都殺了。”


    鶴泠聞此驚疑不定,看向自家主子的眼神帶了點悚然:“都殺了……是殺了多少?”


    “不知道。”墨君漓誠懇搖頭,他當時殺氣衝頭,沒計數,“不過燕川和宛白他們去收拾屍首了,應該會簡單記一下,你若想知道,可以等他們回來後問問。”


    “好了,鶴泠,你先查著賬,我打得有些累,這兩日若無大事,你們不必來尋我。”


    “好嘞。”鶴泠點頭應下,他瞅著他這身血,便能大概猜到那場麵能有多激烈了,年輕人一時衝動很容易體力透支,這是該好好休息一下。


    “你忙罷。”墨君漓話畢便不再管顧鶴泠,顧自向後院行去,臨近寢房,他本想推門入內,卻又在抬手的刹那猛地收了袖。


    ……算了,他還是先去洗洗比較好。


    少年低頭,懨懨掃向自己身上那被赤紅浸透的衣衫。


    他可不想讓阿辭聞到這股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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