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是準備親自動身走一趟扶離,但這並不代表著他想帶著他家小姑娘一起去!


    墨君漓陡然慌了神,扶離那是個什麽地方,他心中再清楚不過。


    正如小國師先前所言,此一去是吉是凶,都還不一定呢。


    沒人知道白景真到底是被元濉用哪一種法子說服的,也沒人清楚,扶離京城內等待著他的,究竟是好茶好酒,還是天羅地網。


    不確定的因素太多,她不願讓他去,他又怎會希望小姑娘跟著他一同冒險?


    “阿辭,這不行,這太危險了。”少年奮力將頭搖成了撥浪鼓,“別的我都能答應你,但這個絕對不行。”


    “我當然知道那地方危險。”慕惜辭雙手交握放了筷子,神情嚴肅萬分,“正因為如此,我才更要去。”


    “總不能真讓你單刀赴會,獨上鴻門吧?”


    “但這次我不準備帶太多人去,除了燕川外,至多再撈上三兩個隨行的暗衛。”墨君漓咬了咬舌尖,“人少一些,不會太過惹眼,如此,行動起來更為方便。”


    “可這樣一來,我這裏便勻不出多少人手,多半便保護不了你了。”


    “屆時刀劍無眼……”


    “我為什麽非要你們的保護。”慕大國師吊著眼角涼涼反問,“阿衍,我的功夫並不差,就算比不上你與二哥,真動起手來,差不離也能跟燕川打個平手。”


    她修了兩世的玄門易術,同樣也修了兩世的內家功夫,細論起來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高手。


    隻是因著女兒家的身體限製,加之她不似墨君漓等人那般,是自小便習武的練家子,這才耐性不足、體力不夠,平日也不大願意直接與人交手。


    實際上,若真打起來,在她巔峰狀態下,她也沒比燕川他們差到哪去——就是她的巔峰狀態維持得不如人家久罷了。


    但她會的,也不光是這點內家功夫呀。


    “別忘了,阿衍,我還有玄術傍身。”小姑娘一本正經地掰了指頭,“符陣是最好設的,隻要你們能給我拖延出半刻的功夫,我便能因地製宜,設出最合適的殺陣。”


    “有那把青銅匕首在側,陰煞保準是足夠的。”


    “再加上就近引來的些許其他煞氣,配合符陣、手訣,不說困死,隻說困住——少”慕惜辭低頭飛速做了個心算,“說也能困住百十個人。”???.23sk.


    “哪怕這百十個人內有頂尖高手,即便在我的符陣影響下,也能在一炷香的時間裏,自其內內掙脫出來——那也是爭取出了一炷香的空白呀!”


    “一炷香的時間,這還不夠我們跑出他們的設伏範圍嗎?”


    她差的是體力,又不是道行。


    單論道行,放眼天下,能比得過她的攏共才幾個?


    要不是怕牽連到其他無辜之人,讓她多做幾日的準備、提前刻點零碎法器,她能把扶離整個京城都塞進符陣裏去。


    當然,若她真這麽幹了,估計陣成之日,多半便是天雷劈她之時——這倒犯不上。


    “再說,扶離皇室不是一直供養著術士嗎?”慕大國師蹙眉拍案,“你們總得帶一個會玄術的以防意外吧!”


    “術士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見識過,萬一那文煜帝打了別的主意,鐵了心的要將你留在扶離,甚至不惜請動了那術士——你們若毫無防備,不就真中了計了?”


    眼下解斯年的身份還未暴露,他們自然不能帶著他一同趕去扶離,除解斯年外,觀風閣內能用的術士並不多,且水平參差不齊。


    這種情況之下,帶一個半吊子的術士,都不如不帶——


    “所以阿衍,你仔細想想,我用得著你們費心保護嗎?”小姑娘冷著臉點了桌麵,“到時若真交上手來,分明是我保護你們還差不多。”


    墨君漓被她訓了個啞口無言。


    那股慌亂與著急之意下了頭,少年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了一番,發現小國師所言竟是句句在理。


    他平日隻見她懶於動手,一時竟忘了這丫頭也是修了兩世內家功法之人。


    習武大多先練筋骨皮,後練一口氣。


    單拳腳功夫利落的人,至多隻能被稱一句“武師”,似他們這樣內外兼修,才算是正兒八經的習武人士。


    小姑娘是因著修習了玄門易術,於是先修了內家功夫,歲數大些才慢慢練上了拳腳,細論應當是內功遠勝於手腳上的功夫,身體跟不上內力,方鬧出派耐性不足。


    仔細想想……上個月在淮城林郊,小國師好像就是頂著三日的奔波之苦,扛著九人圍剿之困,硬生生殺了兩個,困住了七個?


    這種程度,若換了燕川……他能做到嗎?


    少年的頭皮忽然發了麻,他好好想了想,若這事換了燕川,他倒是能逃,也能比小姑娘多殺兩個人,但自己定然是要身負重傷。


    別說脫力了,搞不好老胳膊老腿都得斷上兩根!


    嘶——


    墨君漓咧著嘴皮倒抽了口涼氣,他從前隻知道小國師的玄術厲害,今兒一看,她功夫也不差嘛!


    “……那國公爺那頭要怎麽交代?”少年被慕大國師說得動搖,囁嚅著放軟了聲調,事已至此,他心知他是勸不了她了,隻得試探著玩一玩曲線救國。


    “這可不像江淮那次,那次他和阿寧遠在北疆寒澤,慕姐姐知道實情肯放你走,可國公爺呢?”


    “這回他指定不會放心讓你跑那麽遠的。”


    “那就把實情也告訴他啊。”慕惜辭眼珠一橫,目光愈冷,“哪怕我現在不告訴他,過個半年他總也得知道;既然早說晚說都是說,那就幹脆一起說了唄!”


    “我們前陣子不是剛嚇過陛下嗎?”


    小姑娘垂著眼睫說了個輕描淡寫:“左右我爹跟陛下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慣來親如手足。”


    “當兄弟的,有難同當、有驚同受不也很正常?”


    “何況,我爹常年征戰沙場,承受力某種程度上講,應該比陛下高些,我們連保命護心的藥都不必準備,端盆冷水或是兩塊黃連就夠了。”


    黃、黃連和冷水。


    墨君漓被她說得喉嚨一堵,他一度懷疑國公爺到底是不是這小姑娘的親爹。


    ——這舉動少說得有點私人恩怨,忒狠了點。


    “那這樣,阿辭。”少年硬著頭皮開了口,“你這第二個條件,我也可以答應,但我同樣有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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