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雪光閃爍間金鳴刺耳,眾人定睛,隻見那二尺青鋒穩穩抵住了那淩空而來的厚重刀刃。


    小姑娘指尖掐著的訣子微動,立時有遊魂裹挾著兩團陰煞飄然而至。


    那遊魂木然出拳打上了刺客的肩頭,那領頭刺客隻覺肩胛一冷,一股泛著寒的酸意即刻遊遍了整條手臂。


    由是他攥著刀柄的手腕無端酸軟,原本傾注其上的力道亦登時泄下了八分。


    慕惜辭掐著這個空子,當即韁繩一攥,蹬著馬鐙向後仰身下了腰。


    仰身之時她掌中劍鋒向下微滑,繼而借著巧勁兒,猛地由內自外掄了小臂。


    劍刃摩挲過刀身,劍尖順勢挑上了刀背的圓環,那刺客的手腕本就發了軟,這一下更是教人直接掄去了手中九環大刀。


    脫手的刀刃被劍器甩去了兩丈開外,刀身墜地激起大片的雪泥。


    刀柄離手時刺客有著一瞬的怔愣,慕惜辭順著那掄臂之勢就手橫劈,短劍輕易地割開了布匹,在男人身上留下寸深尺長的猙獰傷痕。


    刺客被這一擊打得踉蹌後退,小姑娘翻手縱馬,回身一劍刺入了他的心口!


    青鋒利落地洞穿了刺客的胸膛,男人咽氣前,麵上仍掛著那不可置信的驚懼之意。m.23sk.


    劍鋒抽離時有赤色自劍身飛濺上慕惜辭的麵頰,那玄衣的姑娘執劍立馬,墨色的鬥篷於風雪中獵獵猶如旌旗,她眉目間盡是一派霜般的肅殺。


    “蠢貨。”慕大國師低眸輕啐一口,拎著那把尚掛著血的劍,轉身驅馬向這墨君漓那頭行去。


    劍上的血色幾息便被北風吹作了穠豔的冰,她嫌那劍髒,便不曾將之收入鞘中。


    數十名慕家兵士定定看著那麵沾血點的玄衣姑娘,一時怔愣著說不出話。


    方才那一切不過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守備要奔竄出去的步子還未邁開,那邊的慕惜辭便已然將那刺客斬於劍下。


    這……原來他們三小姐的身手有這麽厲害的嗎?


    怪、怪不得國公爺敢這樣放心大膽地把她派到燕關來,七殿下剛剛見那刺客奔著三小姐去了,也沒著急……


    眾人茫然瞠目,待回神後再望向慕惜辭時,眸中顯然見地多了三分敬意。


    這動作,這氣度,這心態——


    除了方才的七殿下,他們上一次見到這般幹脆而毫不拖泥帶水的殺|人|手法,還是在幾年前的南疆戰場。


    且國公爺彼時已是縱橫沙場十數載的老將,邊關屍山血海裏拚出來的手腳利落,實屬正常。


    可三小姐她不過是個豆蔻年華的半大姑娘,頭一次來這北疆燕關,殺敵的手段,便已能比他們這些混慣了軍營與戰場的家夥們強上不知凡幾……


    嘶~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眾人禁不住在心下齜牙咧嘴,麵上的敬畏之意卻是端的越發穩。


    照目前這個趨勢下去,想來要不了幾年,他們乾平便又能多一位英姿颯爽的巾幗女將,屆時前朝隻怕是都要跟著一起變一變天。


    三姐姐……好帥!!


    扒著車窗的慕詩瑤眼巴巴盯緊了自家堂姐。


    她那會聽見副官突然大喝了那聲“三小姐”,心中一慌,竟也顧不得慕惜辭先前與她叮囑過的事了,忙不迭撩開了簾子,探出了腦袋。


    接下來的那一幕,便足以令她終身難忘——


    天穹之下、風雪之中,一身玄衣的姑娘縱馬執劍,幾息就解決了那撲上來送死的敵人。


    赤血飛濺時,那血花便像是這世上最豔麗的花鈿。


    在她眼中,那一瞬的慕惜辭宛若是降世的戰神,既美得不可方物,又英氣逼人。


    完……完了,怎麽辦,她被三姐姐帶壞了,她現在覺得做武將的都好帥好厲害,以後回了京,可能就沒法直視她那當文官的老父親了!


    小姑娘燙著小臉,顫巍巍按住了胸口的衣襟,她果然是慕家的血脈,打骨子裏就喜歡這些舞刀弄槍、征戰沙場的。


    “你那該抓的都抓住了嗎?”行到少年麵前的慕大國師微微揚了下頜,臉頰上的赤色為她平添了三分豔煞之意,“若是抓齊了,我便收訣撤陣,把這些遊魂送走了。”


    “自然是抓齊了的,你撤陣罷。”墨君漓頷首,隨即自懷中摸出一方幹淨帕子,抬手擦去小姑娘臉邊的血點,“倒是你,阿辭,你怎的這般不注意,竟還沾了一臉的血。”


    “也不嫌難受。”


    “嗐,這不是懶嘛。”慕惜辭攤了手,任少年擦去她臉上的血色,涼颼颼吊了眉梢,“關鍵是沒想到那刺客居然能這麽想不開。”


    她見那些刺客的腦袋不大靈光,原本都想著要蹲在一旁控陣看戲了,哪成想那刺客頭子竟突然轉身直門兒奔著她來了?


    被迫應戰中,她下手便不自覺地狠厲了一些,這才“不慎”一劍捅穿了那人心窩。


    心髒裏的血本就流的快,她抽劍時沒大注意,兩串血點說飛濺也就飛濺出來了——左右又不是奔著她眼睛去的,擦擦便得了,她這就懶得去躲了。


    “那你還真是挺懶的。”墨君漓看著麵前的小姑娘,似笑非笑地彎了唇角。


    他有時也忍不住想要掰開這小丫頭的天靈蓋仔細瞅瞅,看看她這小腦袋瓜裏究竟都裝了些什麽玩意兒。


    “嘿,還好還好。”慕大國師含笑應聲,而後將手中沾了血的短劍往少年掌心一塞,翻身下馬,揪出了雪地裏離她最近的那根金尾銀針。


    陣勢一破,隱隱縈繞在眾人周身的那股陰寒之氣頓時散去了大半。


    兵士們不明所以地搓了搓胳膊,唯覺方才好像有一股陰風過境,激得他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慕惜辭渾不曾在意過眾人瞄著她越發驚異的眼神,顧自上馬奔赴了下一個埋針之地,墨君漓見此一抖長眉,目色微詫:“謔,阿辭,你這是準備挨個取呀。”


    “按理,不是取出來一根就可以嗎?”他記得小國師讓他看的那些書中說過,這樣的單陣,去掉任意一個陣眼便能破了。


    “嗯,我原來也想著取出來一根就算了。”跑出幾尺的慕惜辭略略頷首,“但我剛才仔細想了想,還是全拿出來比較好。”


    “免得它們留在這裏,回頭再不小心紮到了往來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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