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南安王和小姐他們二人早就相互離了心,不然,三小姐這次吩咐下來的任務,隻怕還沒這麽容易完成。


    出了錦鳶樓,韻詩忍不住撫著胸口長長鬆了口氣。


    ——老實講,她方才的那一番舉動可謂是反常至極,但凡南安王和小姐他們的腦子能轉的再快一點、心思能再細致上一些,便定能發覺她今日的異常。


    但很可惜……他們顯然是沒這個腦子,也沒那麽細的心思。


    嗬。


    韻詩無聲勾了唇角,她悄然回頭望了望身後那幢雕金砌玉的華美小樓,瞳底盡是一片譏嘲之色。


    她在這二人身邊跟得越久,便越能發現這兩人的蠢鈍與自大。


    要麽說,他二人從前輸得不冤,往後輸的也不會冤。


    小侍女如是想著,一麵慢悠悠地收回了目光——


    *


    “喲,王爺,您近來可當真是忙人——今兒怎的有空來相府了?”


    京城相府,解斯年看著麵前行色匆匆的華服青年,不禁笑盈盈彎了眉眼,他拱手衝著墨書遠行過一禮,繼而抬袖做出個“請”的手勢:“可用斯年進去幫您喚一喚相爺?”


    “不必了,解先生。”墨書遠應聲擺手,“本王今日來此,並非是為了尋相爺。”


    “——本王是特意來尋您的,先生。”


    “哦?來尋草民。”解斯年勾唇,眸底倏然滑過一線說道不明的奇異色澤,“卻不知……王爺此番,又遇到了什麽樣的難處?”


    “此事說來話長。”青年聞此不由悵然萬般地低頭一歎,“解先生,不若我們先尋上一個不會被人打擾的地方,本王再與您展開細說吧。”


    “也好。”解斯年頷首,“那就請王爺隨草民移步西暖閣吧——那地方這會正巧空著。”


    “有勞先生帶路。”墨書遠點頭應是,隨即跟著解斯年,一路步去了相府暖閣。


    暖閣之內常年坐著茶壺,入屋落座後,解斯年不緊不慢地給青年斟出杯烹得正香的好茶,而後小心翼翼地將那茶盞推去了青年手邊。


    “王爺,您嚐嚐,這是相爺今冬新得的團茶,看看草民泡的,可還合您的胃口?”解斯年微笑。m.23sk.


    “色濃香重,果然是難得的好茶。”墨書遠斂眸端茶淺啜一口,麵上勉強扯出個稍顯蒼白的笑,“先生的泡茶手藝也顯然精進了不少。”


    “斯年倒不指望自己的泡茶手藝能好到哪去。”解斯年十指一疊,兩肘撐上扶手,“隻要沒能辱沒了這等好茶便好。”


    “說來,王爺這會應當是能跟斯年仔細說說,您此番究竟又遇到什麽棘手事了罷?”


    “哎……是,先生,不瞞您說,此次這麻煩與王妃有關。”墨書遠捏著茶盞說了個遮遮掩掩,麵上故作了一派踟躕,“這樣,先生,本王先請您幫忙看兩樣東西。”


    話畢他回首朝著那臨時充作侍從的探子遞去個眼神,後者意會,忙不迭將懷中抱著的那隻尺方木匣捧上了茶案,順勢掀了匣蓋。


    那蓋子一開,其內放著三樣物件即刻映入了青年道人的眼簾。


    解斯年垂眸瞅著那一看便知有了些年頭、蹭了泥土又隱隱染了血汙的素麵裙子,又轉目看了眼那隻不知裝了什麽的小瓷瓶與素銀香球鐲,禁不住輕輕挑了眉梢。


    “王爺,您這是何意?”道人抬手一指匣中之物,目色微涼,“這些……仿佛都是女兒家才會用到的東西。”


    “還都是舊的。”


    “這些,都是我那王妃,預備差丫鬟尋地方處理掉的玩意。”墨書遠垂頭沉默了一瞬,繼而略略壓低了聲線,“先生,您一向見多識廣,本王想請您幫著瞧瞧,那香球鐲子裏放著的香丸,可有什麽問題?”


    “還有那白瓷瓶裏盛著的玩意……本王瞧著有些像是雞血,卻又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裏麵有沒有摻著別的什麽東西。”


    “再有那條裙子上的血跡……先生,您能不能看出來那究竟是什麽血?”


    “解先生,本王與您說個實話。”墨書遠說著,頗感焦躁又惱恨地伸手抓了抓頭,“本王覺得我這腦袋上……色可能不大對。”


    ——它發綠泛綠光還特麽跑羊!


    解斯年聞言微怔:“此話怎講?”


    “不一樣,本王那天在慕家老夫人的生辰宴上,便覺著那女人跟別人有點不大一樣。”華服青年恨恨磨牙,“就……不一樣,先生,您能懂嗎?”


    “……王爺。”解斯年聽罷呼吸微滯,“草民是個出家人。”


    這回發愣的人輪到了墨書遠:“啊?”


    青年道人抬袖掩麵:“貧道還沒還俗,並且沒破過戒。”


    “——所以,不是很能懂。”


    墨書遠爪麻,忽然間手足無措:“這這這……抱歉,解先生,本王不是……”


    “沒關係的,王爺,您的意思,草民還是聽明白了的。”解斯年拂袖望天,“還請王爺莫急,待斯年仔細查看過這幾樣東西再說。”


    “好,那您先看,本王不著急。”墨書遠尷尬萬分地點了點下頜,“本王……啊哈哈,本王在這等會您。”


    解斯年默不作聲,顧自低頭從袖子裏摸出一卷針灸用的銀針,繼而打開了那隻鐲上香球,試探性地拿那針尖挑出了點香丸。


    他將那點香丸放在指尖碾了又碾,隨即又把指尖挪去了鼻端,假意輕嗅,漸漸擰緊了眉頭。


    “先生,怎麽樣?”墨書遠見此不由得緊張萬般,他瞪著眼睛,小心觀察著解斯年臉上的神情變化,掌心不受控地滲滿了汗。


    青年道人聞聲不語,隻默默抬指掐了個訣子,借著裝模作樣地念誦了一段經咒,半晌才皺著雙眉,緩緩吐出口氣來。


    “好強的藥力。”解斯年拿帕子擦掉指尖的那點香泥,而後重重撫了胸口,佯裝一派心有餘悸,“王爺,這根本就不是什麽薰衣裳用的香丸。”


    “這是藥,催|情|藥,藥性極強,並且,僅針對男子有效!”


    “什麽?!”墨書遠驚呼瞠目,眸中詫色連連,“這世上竟還有這樣的藥?”


    “為何沒有?”解斯年抬頭反問,“這世間既有能專門針對女子的藥物,自然便有可以隻對男子生效的東西。”


    “不過,這方子是失傳已久的古法了,極難尋得,也不知是什麽能人,才能做出這樣厲害的東西,看來買藥人為了得到此方,也當真是煞費苦心了。”


    “至說這個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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